晨露未曦,镇魂木的双色花仍在枝头轻颤,花瓣边缘流转着代码与咒文交织的微光。自那日花开、奶奶的声音飘出“341,一生一始”之后,林默言便知,真正的重建才刚刚开始。
她站在新生树苗前,手中捧着那本封面写着“新苗需两界晨露共浇”的代码本。翻开内页,原本空白的纸张竟在昨夜悄然浮现一行行字迹——不是她写的,也不是魔尊或柳玄舟的笔迹,而是奶奶三百年前预留的“开篇”。
“故事始于信任。若无信,则灵散;若有信,则界通。”
正思索间,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人族信使与一名魔族斥候并肩奔来,神色慌乱。
“林小姐!出事了!”人族信使喘着气,“灵力银行……储户挤兑!两界都乱了!”
林默言心头一沉。
“灵力银行”是大封印解除后,由两界共同设立的灵力储备机构。人类将咒术师凝聚的“净灵”存入,魔族则存入“源息之力”,彼此可兑换、可借贷,是维系新秩序的重要枢纽。若此处崩盘,刚建立的信任将瞬间瓦解。
“走!”她果断合上代码本,与魔尊一同疾驰而去。
灵力银行位于界域中枢城,建筑形如双螺旋塔——左塔为人界风格,玻璃幕墙嵌着数据流;右塔为魔界构造,黑岩表面浮刻古老符阵。此刻,两座塔下人潮汹涌,储户们怒目相向,争吵不休。
“你们魔族偷偷抽走了我们的灵力!”
“胡说!明明是你们人类篡改了存储协议!”
“我要提走全部灵力!现在就提!”
恐慌如瘟疫蔓延。银行大门紧闭,两界行长——人族的周砚与魔族的赫连烬——正隔着防护结界对峙,面色铁青。
“怎么回事?”林默言拨开人群,高声问道。
周砚见是她,如见救星:“三天前开始,所有账户的灵力读数突然缩水三成!系统查不出原因,魔族说我们做手脚,我们说他们暗中抽取……现在没人信账面了!”
赫连烬冷声道:“若非你们人类在底层协议加了‘压缩算法’,灵力怎会凭空减少?”
林默言皱眉:“先别争。带我去金库。”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开启最高权限通道。穿过七重验证门,三人来到银行最深处——“灵核金库”。这里没有保险柜,只有一座巨大的水晶容器,内里悬浮着无数光点,每一颗都代表一位储户的灵力份额。
但此刻,光点明显黯淡,体积缩小,如同被抽干水分的果实。
林默言走近水晶容器,忽然察觉一丝异样——容器底部,有一道极细的青铜纹路,隐于基座之下。她蹲下身,指尖轻触,竟从缝隙中抠出一块指甲大小的青铜残片。
残片正面刻着编号:“343”。
“不对……”她喃喃,“我们现在还在341章。”
但当她翻转残片,背面竟是一幅精细的“灵力流动图”。图中,一股暗红色咒力如藤蔓般缠绕在主灵脉上,正缓慢吸收周围灵力,使其凝缩、沉寂,却未真正消失。
“这是……柳家的‘缩灵咒’?”魔尊一眼认出,“柳氏秘传,可令灵力暂时‘假死’,看似流失,实则蛰伏。”
林默言心头一震。柳玄舟虽已逝,但他的家族遗留之术仍在暗处作祟。更可怕的是,这咒法被巧妙植入银行核心,借两界互疑之机,挑起冲突。
“破解之法呢?”周砚急问。
林默言闭眼回忆。忽然,她想起奶奶曾给她讲过一个故事:有位老匠人总把废铁、旧书、碎玉分类存放,旁人笑他迂腐,他却说:“东西不会少,只是你没找对地方。”
她猛地睁开眼:“《储灵经》!奶奶写的那本‘废品管理手册’!”
众人愕然。那本《储灵经》向来被视为杂记,记录如何分类存放旧物、如何防潮防蛀,谁也没想到竟是灵力管理的隐喻之书。
林默言迅速调出电子版——那是她早年扫描存档的。翻至“第七章·藏而不失”一页,果然发现一段被忽略的注解:
“灵如物,忌混杂。缩者非亡,凝而待启。验其纯,核其量,信为钥。”
“验其纯,核其量……”她目光一亮,“启动‘验灵阵’!两界行长同时操作——人类用代码验证灵力纯度,魔族用咒术核对总量!”
周砚与赫连烬对视一眼,终于放下成见。周砚飞速敲击终端,输入一段自检协议:
verify_purity(storage_unit): if pression_detected: depress return true
与此同时,赫连烬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溯真咒”,咒文如网,笼罩整个水晶容器。咒力渗入每一颗光点,探测其真实存量。
刹那间,水晶容器爆发出耀眼光芒!
所有“缩水”的灵力光点迅速膨胀、复原,甚至比原先更加澄澈。数据显示:灵力总量未减,纯度反升——因“缩灵咒”在凝缩过程中,意外过滤了杂质。
金库外,储户们通过透明幕墙目睹全过程,喧哗渐息。
一位白发老者忽然笑了:“哎呀,这不就跟林奶奶当年存废品一个道理嘛!她总说,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就不会丢。原来灵力也一样!”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有人想起自家祖辈曾受林奶奶指点,整理仓库、归置药材,从未遗失一物。那份朴素的智慧,竟在此刻化解了一场危机。
就在此时,所有储户手中的灵力存单微微发热。低头一看,纸面中央浮现出一枚水印——数字“343”,清晰而温润。
“这编号……”赫连烬怔住,“和林奶奶当年在废品站用的存单编号一模一样。”
林默言轻轻抚摸存单,心中了然。奶奶从未写过宏大的理论,却用最日常的方式,教会世人“秩序即信任”。
她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清朗:“灵力没有消失,只是被恐惧遮蔽了。从今天起,银行增设‘双验机制’——人验逻辑,魔验本源。信任,要靠制度守护,也要靠人心共建。”
人群安静片刻,随即爆发出掌声。人族与魔族不再分列两侧,而是混站在一起,彼此交换眼神,甚至有人主动握手。
走出银行时,夕阳正染红天际。
魔尊低声道:“柳家的咒,是你奶奶故意留下的考验?”
林默言摇头:“不,是历史留下的伤疤。但她教我们——不要撕开伤口,而是学会包扎。”
她抬头望向远方,镇魂木的方向。新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书写新的篇章。
回到树下,她翻开代码本。最新一页,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
“341章,动笔了。”
而就在她合上本子的瞬间,一片双色花瓣飘落,落在“341”字样上,化作一点墨痕,如句号,亦如逗号。
一生一始。
故事已动笔,
而执笔者,正是此刻相信彼此的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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