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金銮殿前的青石阶上已传来靴底叩击的脆响。朝臣们鱼贯而入,衣袂翻飞间尽是低声细语。赫连轩缓步而行,黑色劲装在朝阳下泛着暗金光泽,披风未系,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目光沉静,步履稳健,仿佛昨日幻影镜中那道血光未曾在他心头留下半分涟漪。
殿内,群臣列班,气氛却远不如表面那般肃穆。兵部尚书云衡立于左列首位,身着紫袍,面带笑意,语调温和,却字字如刀:“陛下,赫家旧部多掌军中要职,若其心怀不轨,恐动摇国本。臣以为,当彻查其过往行迹,以防微杜渐。”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骤然凝滞。
赫连轩目光微沉,嘴角却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他缓步上前,拱手道:“尚书所言极是,然军中旧部,皆为国征战多年,岂可因一纸无凭之言而动摇军心?若真有隐患,不如一并彻查各世家旧部,以示公允。”
此言一出,右列几位原本欲附和云衡的大臣顿时语塞。他们原以为此事只针对赫家,如今赫连轩将矛头引向众世家,顿时人人自危。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目光在二人间游移,最终轻叹一声:“赫世子所言有理,此事暂议至此。”
退朝后,赫连轩步出金銮殿,迎面而来的晨风卷起他衣袍一角。他袖中玉牌微凉,指尖轻轻摩挲,低声道:“云衡今日之举,怕是有人授意。”
身旁心腹低声应道:“属下已派人暗中盯紧尚书府,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赫连轩微微颔首,眸光如炬。
与此同时,京城南郊,一处僻静茶楼内,南宫璃正倚窗而坐,手中执一盏碧螺春,茶汤清亮,却未动分毫。她身着淡蓝劲装,外罩白纱,看似闲适,实则目光如针,落在对面那名衣衫褴褛、气息微弱的男子身上。
“你说,你们潜入‘青莲门’时,被伏击?”她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男子点头,喉间发出沙哑之声:“属下……侥幸逃脱……他们……不是江湖人……是朝中……人。”
话音未落,男子便重重倒下,气息微弱,似已油尽灯枯。
南宫璃轻轻放下茶盏,杯底轻叩木桌,发出一声清响。她眸光微敛,指尖悄然抚过袖中幻影镜,镜面微凉,却无异动。
“青莲门……”她低声呢喃,“与兵部尚书云衡素有往来,却从未涉足朝堂之争。若真如他所言,幕后之人竟藏于朝中……”
她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有人想借江湖之手,搅乱朝局。”
她起身,轻声道:“传我命令,暂缓对青莲门的调查,转而放出风声,说赫家已查到幕后之人身份,引蛇出洞。”
侍从点头,悄然退下。
南宫璃步出茶楼,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一张温婉如水的面容,却掩不住眸中那抹锐利如刃的光。
夜幕降临,赫连轩府邸内堂。
烛火摇曳,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交错。
“今日朝堂之上,云衡试探之意明显。”赫连轩坐在案前,手中玉牌在火光下泛着幽幽光泽,“他想逼我动,却不知,我早已将计就计。”
南宫璃站在他身侧,闻言轻笑:“你故意将矛头引向众世家,果然让他们彼此猜忌,反倒分散了对赫家的注意力。”
赫连轩抬眸看她,目光深沉:“你那边呢?”
南宫璃神色微敛,缓缓道:“青莲门已被敌方掌控,潜入之人仅一人逃回,临死前说了一句‘他们不是江湖人,是朝中人’。”
赫连轩眉头微皱:“朝中人?”
南宫璃点头:“我已下令暂缓调查,放出假消息,引他们露出马脚。”
赫连轩沉吟片刻,忽然道:“你可还记得那枚玉牌上的‘云’字?”
南宫璃点头。
“我今日特意比对了兵部尚书云衡的私章。”赫连轩缓缓道,“字迹虽有差异,但笔锋走势极为相似。若非本人亲笔,便是极为熟悉其笔迹之人所为。”
南宫璃眸光微闪:“你是说,有人冒名?”
“亦或……是他在试探我们。”赫连轩轻笑,“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南宫璃沉默片刻,忽然取出幻影镜,镜面在火光下泛起微光,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与前夜镜中之人如出一辙。
她指尖轻抚镜面,低声道:“这镜子……似乎在回应什么。”
镜中影子忽然微微一动,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抬头。
赫连轩也察觉到了异样,目光落在镜面上,眉头微蹙。
“他在……看我们。”南宫璃轻声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寒意。
镜面微光一闪,那道影子缓缓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南宫璃缓缓将幻影镜收回袖中,目光沉静如水。
赫连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处夜色下的京城,灯火点点,却掩不住暗流涌动。
“既然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只是他们愿意让我们看到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坚定:
“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话音未落,一阵夜风从窗外吹入,烛火骤然一晃,屋内瞬间陷入短暂的黑暗。
再亮时,赫连轩已站在窗前,目光如炬。
而南宫璃,正将手指从幻影镜边缘缓缓收回,指尖微凉,心中却燃起一团火。
——
夜风轻拂,檐角铜铃轻响。
一道黑影悄然掠过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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