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和罗恩冲回格兰芬多塔楼时，公共休息室里已经炸开了锅。
“她怎么样了？”
“教授们找到笔记本了吗？”
“乌姆里奇会被赶走吗？”
无数问题劈头盖脸砸来。李·乔丹甚至站在一张桌子上，模仿着乌姆里奇涨红脸的样子，引得一阵哄笑——但那笑声里藏着紧张。
“我们不知道。”哈利简短地说，拨开人群往宿舍走。
罗恩跟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得去看看赫敏。”
“庞弗雷夫人不会让我们进的。”哈利说，脚步不停。
“那就偷溜进去！”
哈利猛地转身。罗恩的眼睛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狠劲——不是平时那种咋咋呼呼的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不顾一切的决心。
“好。”哈利说，“但得等晚上。”
下午的课成了煎熬。变形课上，麦格教授罕见地心不在焉，把一只甲虫变成了带翅膀的茶壶后，盯着它看了足足十秒钟，才挥手让它恢复原状。
“抱歉。”她简短地说，没有解释，“继续练习。”
全班交换着眼神。消息显然已经传开了。
黑魔法防御术课被临时取消了。
教室门上贴着一张通知：乌姆里奇教授“因紧急公务”暂停今日所有课程。
落款是高级调查官办公室，但那字迹潦草得不像乌姆里的风格。
“她慌了。”西莫低声说。
晚饭时，礼堂里的气氛诡异。
教师席上空着三个位置：乌姆里奇、麦格、斯普劳特都不在。
弗立维教授坐在最边上，小口啜饮着南瓜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礼堂。
“他们还在搜查。”
迪安凑过来低声说，“我听到费尔奇在走廊里抱怨，说他被命令守住三楼东翼的走廊——就是乌姆里奇办公室那边。”
哈利食不知味地拨弄着盘子里的炖菜。
罗恩压根没动食物，只是盯着赫奇帕奇长桌——金妮正和厄尼·麦克米兰严肃地交谈着什么。
“她在组织人。”罗恩突然说，“看。”
金妮确实在走动，从一桌到另一桌，压低声音说话。
被她找过的学生都会点点头，表情变得认真。
“组织什么？”哈利问。
“守夜。”纳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坐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假加隆，“如果乌姆里奇还想搞什么动作……我们得有人盯着。”
哈利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是骄傲，也是沉重。
赫敏倒下了，但她的d.A.还在运转。
“算我一个。”他说。
晚上九点，宵禁前半小时。
哈利和罗恩披上隐形衣，溜出格兰芬多塔楼。
城堡格外安静，连皮皮鬼都不见了踪影。
走廊墙壁上的火把噼啪作响，在他们经过时，火焰会微微摇曳。
校医院的门虚掩着。
庞弗雷夫人背对着门，正在药柜前整理瓶瓶罐罐。
最里面的病床上，赫敏安静地躺着，脸色依旧苍白。
哈利示意罗恩等在门口，自己悄悄溜进去，蹲在赫敏床边。
“赫敏？”他低声唤道。
没有反应。
她的呼吸平稳但微弱，眼睑下能看到眼珠在快速转动——她在做梦，或者说，陷入某种魔法造成的深度睡眠。
哈利注意到她的左手紧紧攥着。他小心地掰开她的手指。
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银色的东西。
不是加隆，而是一片薄薄的、刻着复杂花纹的金属片，边缘锋利得像刀片。
他把金属片举到眼前。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图案：一只眼睛，瞳孔的位置是一道细长的竖缝。
蛇的眼睛。
哈利的手一抖，金属片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握紧它，冰冷的边缘刺痛了掌心。
“波特？”
庞弗雷夫人的声音吓得他几乎跳起来。他飞快地把金属片塞进口袋，转身。
“你在这里做什么？”庞弗雷夫人皱眉，手里拿着一瓶紫色的药水，“出去，立刻。格兰杰小姐需要绝对静养。”
“她什么时候能醒？”哈利问，声音发紧。
“不知道。”庞弗雷夫人的语气缓和了些，“她的魔力系统被强行干扰，精神也受到了冲击。那女人用的手段太野蛮。完全不顾后果。”
她走到赫敏床边，用魔杖轻点赫敏的额头，杖尖发出柔和的蓝光。
“她在抵抗。”庞弗雷夫人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即使在昏迷中，她的意识也在抵抗某种侵入。坚强的姑娘。”
哈利感到喉咙发堵。
他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退出了病房。
罗恩等在门外，隐形衣下的脸满是焦急：“怎么样？”
哈利没说话，拉着他快步走到走廊拐角，才掏出那枚金属片。
“这是什么？”罗恩接过，眯眼细看，“像是……某种徽章的碎片？”
“她攥在手里的。”哈利说，“我认得这个图案。蛇的眼睛——和斯莱特林的标志一样。”
罗恩的脸色变了：“你是说……”
“我不知道。”哈利打断他，“但赫敏昏迷前提到‘笔记本’，又在手里藏着这个。她一定在乌姆里奇的评估中看到了什么——或者感应到了什么。”
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披好隐形衣，贴墙站立。
是麦格教授。
她大步走过，脸色凝重得可怕，袍角带起一阵风。
她手里拿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书本大小的东西。
她走向楼梯，没有注意到隐形衣下的两人。
“跟上去。”哈利低声道。
他们跟着麦格教授一路向上，穿过复杂的走廊和楼梯，最后停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校长办公室入口。
石兽没有阻拦。麦格教授说出口令，石兽跳到一边，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门关上前的一瞬，哈利瞥见了里面的情景：邓布利多的凤凰福克斯栖在镀金栖木上，几个银器在桌上缓缓旋转。
而坐在校长办公桌后的不是别人——
是斯内普。
他抬起头，黑色眼睛看向门口，恰好与哈利透过门缝的视线对上。
门关上了。
“他看见我们了。”罗恩在隐形衣下发抖。
“不可能。”哈利说，但心里也没底。斯内普的眼神太锐利，仿佛能穿透隐形衣。
他们在门外等了十分钟。门再次打开时，出来的不只是麦格和斯内普，还有第三个人：金斯莱·沙克尔，那个高大的黑皮肤傲罗，凤凰社成员。
三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金斯莱手里拿着那个黑布包裹。
“……必须立刻转移。”金斯莱低声说，“不能留在城堡里。”
“她怎么得到的？”斯内普的声音冰冷。
“从卢修斯·马尔福那里。”麦格教授说，“波特听到过他们的对话。福吉默许了——或者说，他故意无视了。”
“愚蠢。”斯内普嗤笑，“魔法部在给自己挖掘坟墓。”
他们快步离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
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
“转移什么？”罗恩问，“那个笔记本？”
哈利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发冷。
二年级。密室。金妮被控制。
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
“魂器。”他脱口而出。
“什么？”
“没什么。”哈利摇头，但心脏狂跳起来。赫敏早就警告过，伏地魔制造了多个魂器。如果乌姆里奇手里有一个……
不，不可能。如果是魂器，她怎么还能保持理智？
除非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把它当作某种黑魔法物品，用来增强力量或获取信息。
就像金妮当初一样。
“我们得告诉赫敏。”罗恩说。
“等她醒了再说。”哈利拉着他往回走，“现在先回去。今晚的事，谁也不能说。”
他们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时，已经过了宵禁。但休息室里还坐着不少人——纳威、金妮、卢娜、迪安、西莫……甚至还有几个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
“你们回来了。”金妮迎上来，目光锐利，“看到什么了？”
哈利犹豫了。他想起斯内普的眼神，想起金斯莱说的“必须立刻转移”。
“教授们找到了东西。”他最终说，“一个笔记本。已经被带走了。”
“什么笔记本？”卢娜飘忽地问，“会咬人的那种吗？”
“不知道。”哈利避开细节，“但乌姆里奇麻烦大了。麦格教授、斯内普，还有一个傲罗都在校长办公室。”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
“她会被开除吗？”科林·克里维期待地问。
“可能。”哈利说，但他心里不这么想。乌姆里奇有福吉撑腰。一个笔记本——哪怕真的是黑魔法物品——未必能扳倒她。
除非那东西足够危险，危险到连福吉都无法包庇。
魂器的念头再次浮现。哈利强迫自己不去想它。
夜深了。学生们陆续回宿舍。哈利躺在床上，盯着四柱床的帷帐顶。口袋里的金属片硌着他的大腿，冰凉。
他把它拿出来，再次端详。
蛇的眼睛。竖瞳。在月光下，那瞳孔仿佛在微微转动。
他猛地坐起身。
不是错觉。金属片上的图案在变化——竖瞳慢慢扩张，变成圆形，又收缩……像真正的眼睛在调整焦距。
然后，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耳语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我认识你，哈利·波特。”
哈利的手一松，金属片掉在被子上。它静静躺着，图案恢复了原状。
但那个声音还在回响。
冰冷。滑腻。充满恶意。
“我们会再见面的。”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城堡彻底陷入黑暗。
哈利坐在床上，浑身冷汗，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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