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哈利把遇见威尔克斯的事告诉了罗恩和赫敏。
早餐桌上，罗恩的南瓜汁差点喷出来。
“威尔克斯？那个魔法部国际事务司的副司长？”他压低声音，“我爸爸说过他，特别会钻营，是福吉的心腹之一。”
赫敏皱起眉头，迅速翻动脑海里的资料：“埃弗里·威尔克斯，四十三岁，毕业于斯莱特林学院，在校期间是级长和男学生会主席。毕业后直接进入魔法部，晋升速度极快。没有公开的黑魔法记录，但……”
“但什么？”哈利问。
“但他的堂兄是食死徒。”赫敏声音更低了，“埃文·威尔克斯，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被傲罗击毙。家族有黑魔法背景，但他本人很巧妙地保持了距离。”
罗恩脸色发白：“所以福吉派了个更阴险的来？”
“看起来是这样。”哈利说，咬了一口面包，“他比乌姆里奇聪明。不会一上来就张牙舞爪。”
“你离他远点。”赫敏严肃地看着哈利，“斯内普教授说得对。威尔克斯这种人有的是手段，而且更懂得掩饰。”
哈利点头。他想起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表面温和，深处冰冷。
上午第一节课是变形术。麦格教授宣布了o.w.Ls的成绩。
赫敏毫无悬念地拿了全优，而且是近乎完美的分数。麦格教授念到她的成绩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格兰杰小姐，做得很好。”
哈利和罗恩也都通过了所有科目，虽然有几个“良好”和“及格”。纳威的草药学拿了“优秀”，魔咒学也勉强及格，这让他高兴得脸都红了。
“至少不用留级。”罗恩松了口气。
下课后，麦格教授叫住哈利。
“波特，关于新顾问。”她压低声音，“威尔克斯先生会旁听一些课程，也会和学生个别谈话。这是魔法部的程序，我无权阻止。但你记住——你有权要求我在场。任何私下谈话都可以拒绝。”
“他会找我谈话吗？”哈利问。
“几乎肯定。”麦格教授表情严肃，“你是‘重点关注对象’。保持警惕，但不要主动挑衅。明白吗？”
“明白。”
下午的魔药课，斯内普果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展示o.w.Ls成绩的机会。
“隆巴顿，魔药学‘不及格’。鉴于这是N.E.w.ts级别的必修前提科目，你明年将不必忍受我的课堂了。这对我们双方都是解脱。”
纳威低着头，耳朵通红。
“波特，魔药学‘及格’。”斯内普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嘲讽，“勉强跨过门槛。我建议你慎重考虑是否要继续这门课，毕竟你的天赋……有限。”
哈利没有反驳。他注意到斯内普说话时，目光短暂地扫过教室后门。
威尔克斯站在那里。
新顾问穿着得体的深灰色长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安静地观察课堂。他没有打断教学，只是看着。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整个地下教室的气氛更加压抑。
下课前十分钟，斯内普布置了实践任务：配制一剂复杂的镇定剂。
“错误会导致服用者陷入永久性昏睡。”他冷冷地说，“开始。”
哈利和罗恩开始称量材料。罗恩的手在抖。
“专心。”哈利低声说。
“他在看我们。”罗恩瞥了一眼后门。
威尔克斯还在那里。他的目光温和地扫过每一个学生，最后停在哈利身上。
哈利强迫自己专注于魔药。月长石粉要磨得极细，瞌睡豆的汁液要在特定温度下加入，搅拌的方向和次数都有严格要求。
他的动作逐渐流畅起来。很奇怪，当他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任务时，那种被监视的不适感反而减弱了。
魔药在坩埚里变成清澈的淡蓝色，散发出薄荷般的清凉气味。
完美。
就连斯内普检查时，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挑出毛病。
下课铃响时，威尔克斯走了进来。
“精彩的课程，斯内普教授。”他的声音温和有礼，“我可以和波特先生聊几句吗？就在教室里，公开场合。”
斯内普看了哈利一眼，微微点头。
学生们陆续离开。罗恩犹豫地看了哈利一眼，哈利示意他先走。
教室里只剩下哈利、斯内普和威尔克斯。
“别紧张，波特先生。”威尔克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姿势放松，“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学生对学校现状的看法。毕竟，我的职责是确保霍格沃茨的安全和……稳定。”
“您想问什么，先生？”哈利保持礼貌。
“你对乌姆里奇教授的事怎么看？”威尔克斯问得很直接。
哈利斟酌着用词：“她的教学方法……有些特别。”
“特别。”威尔克斯重复这个词，笑了，“很委婉。我看了调查报告，包括学生们提交的证词。很多人提到她使用了不适当的惩罚手段。”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哈利的反应：“但魔法部需要平衡。一方面要维护学生权益，另一方面也要尊重教授的权威。这是个难题，你说呢？”
哈利没有回答。
“我听说你组织了一个防御术小组。”威尔克斯换了个话题，“在乌姆里奇教授禁止课外活动的情况下。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学习防御术。”哈利说，“尤其是现在。”
“现在？”威尔克斯挑眉，“你指什么？”
“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先生。”
威尔克斯的笑容淡了一些：“关于黑魔王回归的传言。是的，我知道。部长认为那是无稽之谈，但我个人……保持开放态度。”
这个回答让哈利有些意外。
“我研究过历史，波特先生。”威尔克斯继续说，“第一次巫师战争时，我还年轻，但印象深刻。如果——我是说如果——黑魔王真的回来了，学生提前学习防御术是明智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问题在于方式。未经批准的课外组织，使用未经审查的咒语……这些都可能带来风险。我的前任犯了错，但她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他转身看向哈利：“如果我提议，在教授监督下恢复防御术俱乐部，由麦格教授或弗立维教授指导，你会支持吗？”
哈利警惕起来。这听起来太合理了。
“那dA呢？”
“解散。”威尔克斯说，“重新开始，在明处，按规则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我说不呢？”
威尔克斯没有生气。他重新坐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那么我必须履行职责，调查这个组织的合法性。参与的学生可能会面临处分。尤其是组织者。”
他看向斯内普：“您认为呢，教授？”
斯内普面无表情：“学校规章明确禁止未经批准的社团活动。”
“但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处理。”威尔克斯说，“战争时期——如果真的进入战争时期——学生们需要学习自卫。关键是如何平衡安全和纪律。”
他站起身：“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波特先生。公开的、合法的俱乐部，总比地下的、危险的小组要好。”
他走向门口，又停下。
“对了，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魔力波动不稳定？如果需要，我可以安排圣芒戈的专家来做检查。魔法部很关心学生的健康状况。”
“不需要。”哈利立刻说，“我很好。”
“那就好。”威尔克斯点头，“祝你今天愉快。”
他离开了。
斯内普和哈利在沉默中对视了几秒。
“他在试探。”斯内普最终说。
“试探什么？”
“你的反应。你的弱点。你有多坚持。”斯内普走向储藏室，“他给出的条件听起来合理，但一旦你接受，就等于承认魔法部对防御术教育的控制权。”
“我知道。”哈利说。
“所以你的回答是？”
“不。”哈利清晰地说，“dA不会解散。不会按他的规则来。”
斯内普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不是微笑，但也不是完全的嘲讽。
“明智。但准备好面对后果。威尔克斯不会像乌姆里奇那样用粗暴的手段。他会用规则。用程序。用看似合理的理由，一点点限制，直到你无路可走。”
“那怎么办？”
“学习。”斯内普说，“学习规则，然后学会在规则内周旋。或者……学会什么时候打破规则才不会被抓到。”
他递给哈利一本薄薄的书。
《基础大脑封闭术：原理与应用》。
“今晚的练习取消。读完前三章，写一份总结。明天交。”
哈利接过书。封皮是普通的黑色，但书页边缘有磨损的痕迹。
“这是一本旧书。”他注意到。
“曾经属于我。”斯内普简短地说，“现在，离开。”
哈利离开地下教室时，脑子里很乱。
威尔克斯比乌姆里奇难对付得多。他讲道理，给选择，表面上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
但哈利能感觉到那温和面具下的冰冷。
回到公共休息室，罗恩和赫敏立刻围了上来。
“他说什么？”
哈利复述了对话。
“他在分化我们。”赫敏立刻说，“提出恢复防御术俱乐部，但由教授控制，这样就能监视教学内容，筛选咒语。而且一旦我们接受，就等于承认dA是‘非法的’，之前的活动都要被追究。”
“但如果我们拒绝，他就有理由调查和处分。”罗恩抓了抓头发，“两头堵。”
“我们需要开个会。”赫敏说，“dA核心成员。今晚，有求必应屋。”
“但他说会调查……”罗恩犹豫。
“所以我们更得开会。”赫敏眼神坚定，“但得小心。换地点，改时间，用更隐蔽的通讯方式。”
她拿出那张假加隆，但想了想又收起来。
“加隆可能被追踪了。乌姆里奇时期我们用过太多次。我们需要新的方式。”
“什么方式？”哈利问。
赫敏思考了几秒：“画报。拉文德和帕瓦蒂订阅的那些女巫杂志。我们可以用广告栏传递加密信息。麻瓜的方式有时比魔法更隐蔽。”
罗恩一脸茫然：“怎么弄？”
“交给我。”赫敏说，“你们去通知核心成员：纳威、金妮、卢娜、迪安、西莫、李·乔丹。口头通知，只说‘今晚老地方补习魔法史’，明白吗？”
哈利和罗恩点头。
傍晚，哈利在图书馆遇到了威尔克斯。
新顾问正和平斯夫人交谈，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校史。
“波特先生。”威尔克斯看到他，微笑点头，“来学习？”
“嗯。”
“很好。”威尔克斯说，“对了，关于我的提议——不用急着回答。慢慢考虑。毕竟，这是个重要的决定。”
他离开后，平斯夫人走到哈利身边，压低声音。
“他要了最近三年的借阅记录。”她说，“特别是黑魔法防御术相关的书籍。我不得不给。”
“谢谢您告诉我。”哈利说。
平斯夫人罕见地露出一丝担忧：“小心点，孩子。他比上一个……专业。”
晚上八点，有求必应屋里聚集了十几个人。
赫敏站在中间，脸色严肃。
“情况变了。”她开门见山，“乌姆里奇走了，但来了更危险的对手。威尔克斯顾问会用规则和程序来对付我们。他会监视，会调查，会用看似合理的理由限制我们。”
她看向每个人：“现在我们需要决定：继续，还是暂停。”
“继续。”纳威第一个说，声音不大但坚定。
金妮点头：“我们已经学了那么多，不能停。”
“但得改变方式。”卢娜飘忽地说，“他们现在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所以我们要变得更隐蔽。”赫敏说，“第一，停止使用加隆通讯。改用麻瓜方式——我会在《女巫周刊》的广告栏发布聚会信息，用密码。”
迪安举手：“我能帮忙。我爸爸是麻瓜，我懂一些他们的通讯方式。”
“好。”赫敏说，“第二，聚会地点不再固定。每次换地方，由当次负责人临时决定。”
“第三，学习内容调整。减少实战练习，增加理论学习和无声咒训练。这样即使被发现，我们也可以说是‘学习小组’。”
“第四，如果有人被叫去谈话，记住：我们只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学习。没有组织，没有领导，没有固定活动。”
她环视众人：“风险很大。如果被抓住，可能会被开除。所以如果有人想退出，现在可以离开。不会有人责怪你。”
没有人动。
西莫握紧魔杖：“我爸妈说，如果伏地魔真的回来了，学习防御术比什么都重要。我不退。”
其他人纷纷点头。
“那好。”赫敏深吸一口气，“下次聚会时间和地点，我会通过杂志广告通知。密码是：‘雏菊的根可以治疗疖子吗？’回答：‘不，但阳光可以。’”
会议很快结束。大家分批离开。
最后只剩下哈利、罗恩和赫敏。
“你觉得能瞒多久？”罗恩问。
“不知道。”赫敏诚实地说，“但至少我们能争取时间。而且……威尔克斯刚来，他不会立刻采取强硬手段。他需要先建立‘公正合理’的形象。”
哈利想起那双淡蓝色的眼睛。
“他不会等太久。”
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哈利感到口袋里的金属片又震动了。
很轻微，像心跳的余波。
他握紧它，想起斯内普的话：学会暂时放下。
他想象格里莫广场12号的客厅，把担忧和疑虑锁进去。
金属片平静下来。
但哈利知道，这平静是暂时的。
威尔克斯在观察，在布局。
而金属片里的眼睛，也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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