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清晨寂静的林中回荡,惊醒了所有沉睡的逃亡者,也彻底撕破了这片林地虚伪的宁静。
然而,这声惨叫尚未完全落下,就被一个更加冰冷、更加不耐烦的声音粗暴地打断:
“好了!瞎叫什么?!我问你,你是不是阿曼?!”
陈头儿——黑冰台丙组的头目,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刚刚捂着屁股弹坐起来的阿曼。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瞬间盖过了场中其他所有的嘈杂。
阿曼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吓得一个激灵,刚刚清醒过来的大脑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飞速运转。
否认!
必须否认!
绝不能承认自己是阿曼!
承认了就是死路一条!
他几乎是未经思考地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变形:“不!不是!我不是阿曼!大人明鉴!我们……我们都是文朗城里的普通百姓啊!受不了山鬼和阿曼那些人的欺压盘剥,更不想给他们陪葬,所以才趁着夜黑,偷偷跑出来,只想找条活路啊,大人!”
他一边说,一边脸上努力挤出最卑微、最可怜的表情,甚至试图挤出几滴眼泪,身体也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做出瑟瑟发抖的可怜状。
周围的不少百越头目和护卫也反应过来,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哭诉起来:
“对啊大人!我们都是被逼的!”
“山鬼和阿曼不得好死!”
“我们只想活命,求大人开恩啊!”
“我们都是良民!良民!”
一时间,哭诉声、求饶声混成一片,仿佛他们真的是受尽压迫、无辜出逃的可怜百姓。
陈头儿听着这些漏洞百出、演技拙劣的哭诉,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充满讥诮的弧度。
他没有立刻拆穿,甚至连看都没再看阿曼第二眼,仿佛已经相信了他的鬼话。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巴隆。
这个原南门守将,虽然此刻同样狼狈,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睡痕,但他那身明显比其他人精良得多的皮甲,腰间那把带有部落徽记的厚重战刀,以及他那即便瘫坐也难掩的、经过长期训练的剽悍体型,无一不彰显着他绝非“普通百姓”。
陈头儿下巴微微一点,对身边两名黑冰台探员示意。
两名探员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在巴隆反应过来之前,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将他像拖死狗一样从人堆里硬生生拽了出来,拖到陈头儿面前,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掼。
“跪下!”一名探员厉喝,同时一脚踹在巴隆的腿弯。
巴隆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惊怒、恐惧和一丝残留的凶悍。
他死死瞪着陈头儿,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
陈头儿微微俯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巴隆,声音依旧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般的意味:
“我只说一遍,谁是阿曼?指出来。”
没有多余的威胁,没有冗长的审问。
简单,直接,粗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巴隆身上。
阿曼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盯着巴隆的背影,心中疯狂祈祷,希望这个看似粗豪的守将能稍微有点脑子,哪怕只是犹豫一下,或者胡乱指认别人也好!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巴隆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惶后,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黑色劲装、貌不惊人的秦人头目,看着周围那些虽然包围严密但似乎人数并不算特别多的秦军,一股被轻视的屈辱和某种不合时宜的“骨气”,竟突然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自己作为部落勇士的骄傲,想起了自己好歹是南门守将的身份,想起了……或许硬气一点,还能谈谈条件?
于是,在阿曼绝望的目光中,巴隆猛地一昂头,用力“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一边,用他那长满胡茬的、油腻的鼻孔对着陈头儿,摆出了一副“老子宁死不屈,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他甚至还刻意挺了挺胸膛,试图表现出一种蛮横的勇气。
陈头儿看着巴隆这副模样,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他脸上那抹讥诮的弧度扩大了,甚至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
“呵。”
笑声未落,陈头儿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错觉。
右手如同没有骨头般滑向腰间,“唰”的一声,一道森冷的寒光已然出鞘!
那是一柄造型奇特、略带弧度的窄刃短刀,刀身幽暗,只在刃口处流动着一线慑人的精光。
没有大吼,没有蓄力,甚至没有明显的杀气外泄。
陈头儿只是手腕一翻,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刁钻到极致的弧线,自上而下,斜斜劈去!
目标并非巴隆的脖颈或胸口这些常规致命处,而是他左侧肩颈连接处、锁骨上方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
黑冰台的格斗技巧,源自帝国最严酷的选拔和最隐秘的训练,摒弃了一切华而不实的招式,追求的是最高效、最致命的击杀与控制。
这一刀,看似简单,实则凝聚了无数实战经验和对人体结构的深刻理解。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并不算特别响亮,但在死寂的林中却清晰得可怕。
巴隆脸上那强装出来的“宁死不屈”表情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愕和无法形容的剧痛!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惨叫,只从喉咙深处挤出半声短促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呃啊!”,整个人便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轰然向侧面倒去!
他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左颈侧的伤口,但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粗壮的手指缝间狂涌而出,根本无法遏制!
伤口极深,不仅切断了重要的血管,似乎还伤及了气管和神经。
他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双腿徒劳地蹬踹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溺水般的可怕声音,伴随着血沫不断从口鼻中溢出。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死死地望着灰白的天空,瞳孔中的神采如同风中的烛火,迅速黯淡、涣散。
整个过程,从陈头儿拔刀到巴隆倒地抽搐,不过短短两三息时间!
快!
太快了!
也太狠了!
周围的百越人,无论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头目,还是自诩悍勇的护卫,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血腥而恐怖的一幕。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巴隆那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恐怖的“嗬嗬”声,以及鲜血汩汩流淌、渗入泥土的细微声响。
这……这不对劲啊?!
这秦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是应该先威逼利诱,严刑拷打,或者至少问问别的吗?
怎么一言不合就直接下死手?!
而且下手如此精准狠辣,简直就像宰杀牲畜一样熟练、冷漠!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攥住了每一个百越人的心脏,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还没等他们从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杀戮中缓过神来,陈头儿已经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意地将短刀在巴隆的衣物上蹭了蹭血迹,收刀归鞘。
他的目光,再次平静地扫向人群。
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穿着护卫服饰、身材健壮、但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裤裆处隐隐有一片深色水渍正在蔓延的汉子身上。
“你,出来。”陈头儿指着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叫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护卫浑身一颤,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想动,双腿却如同灌了铅,又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两名黑冰台探员已经面无表情地上前,像拖巴隆一样,将他从人堆里拖了出来,扔在陈头儿脚前。
这护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连跪都跪不直了。
陈头儿低头看着他,重复了同样的问题,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谁是阿曼?”
“大......大......大人......我......我......”护卫牙齿疯狂打颤,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舌头仿佛打了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冷汗,显得无比肮脏和狼狈。
他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阿曼的方向,但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陈头儿看着他这副窝囊废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废话真多!”陈头儿冷冷吐出四个字,同时,右手再次抬起。
寒光又是一闪!
同样刁钻的角度,同样精准无比的一刀!
“噗!”
这一次,短刀从护卫右侧颈动脉的位置精准切入,带出一蓬凄艳的血花。
护卫的“我”字戛然而止,双眼猛地凸出,双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了一下,随即如同被抽空了的皮囊,软软地倒在了巴隆尚未完全冰冷的尸体旁边,抽搐的模式都如出一辙,喉咙里发出类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生命随着喷涌的鲜血快速流逝。
两刀!
两条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命,在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内,变成了两具尚在抽搐、迅速冷却的尸体!
陈头儿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聒噪的苍蝇,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两具尸体一眼,而是再次抬起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眸子,扫向已经彻底吓傻、如同鹌鹑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百越人群。
这一次,不需要他再问第三遍。
“他是阿曼!!!”一个尖锐到破音、充满了极致恐惧和求生欲的哭嚎声,率先从一个胖头目口中爆发出来!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抖着、却又异常迅猛地抬起肥胖的手臂,食指如同标枪一般,狠狠指向了站在一旁、面如死灰的阿曼!
这一指,如同点燃了引信。
“对!他就是阿曼!文朗城的大管家!山鬼的副手!”
“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被他逼的!”
“阿曼!都是阿曼的主意!是他带我们逃跑的!”
“大人明鉴!我们都是无辜的,都是阿曼这个叛徒蛊惑的,才敢跟秦军作对!”
刹那间,刚才还众口一词自称“普通百姓”的人群,瞬间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指认大会”。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嘶喊着,用这辈子最清晰、最快的话速,将矛头齐齐对准了阿曼。
一根根手指如同利剑般指向他,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传染瘟疫的源头。
为了撇清关系,为了那渺茫的求生机会,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曾经的“首领”、“靠山”推向了深渊。
阿曼站在那里,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仿佛被那些无形的“手指”刺穿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嘲弄。
他明白,从陈头儿那精准到冷酷的第一刀落下时,他就明白了。
这些秦人,根本不是来分辨谁是“百姓”谁是“头目”的。
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知道得更多!
他们只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击溃这些乌合之众的心理防线,看着他们在恐惧中相互撕咬,丑态百出。
否认?
辩解?
求饶?
在绝对的实力和冷酷的意志面前,毫无意义。
他阿曼,精明一世,算计半生,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被自己人像丢垃圾一样指认出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放弃了挣扎,放弃了言语,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是立刻被处死,还是被押回去承受更可怕的命运?
听天由命吧!
陈头儿看着瞬间被“孤立”出来的阿曼,又看了看周围那些为了活命而面目扭曲、争先恐后指认的百越人,眼中那抹讥诮更深了。
他没有再看阿曼,仿佛确认身份只是顺带完成的一件小事。
“把所有人分开审问,核对身份、职务、在城内的关系网、知道的城内布防、物资储备情况。”
陈头儿对黑冰台的探员们下令,“仔细搜身,所有随身物品,包括他们埋起来的那些‘累赘’,全部挖出来,登记造册。”
“是!”黑冰台探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效率高得惊人。
接下来的场面,更加“精彩”了。
被分开单独审问的百越人,在见识了陈头儿杀人如割草的冷酷手段后,心理防线早已彻底崩溃!
黑冰台的探员甚至不需要动刑,只需要一个冰冷的眼神,一句简单的问话,这些曾经的“大人物”和“悍勇护卫”们,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姓名、所属部落、在文朗城的职务、管辖范围、手下有多少人、和谁关系好、和谁有仇……甚至自己贪污了多少钱粮、藏了几个情妇、害过哪些人,都说得一清二楚。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合作”态度,或者为了给自己增加一点“价值”,很多人开始主动检举揭发同伴!
“大人!他!他是负责东城粮仓的!他肯定知道粮仓的具体位置和守卫情况!”
“大人别信他!他管的是武器库,他说谎了!”
“我知道阿曼在城西还有一个秘密仓库,里面藏了很多宝石!”
“巴隆以前杀过逃兵,还抢了逃兵老婆!”
“他!他昨天晚上偷偷藏了一块最大的金饼在裤裆里!”
一时间,狗咬狗,人揭人,场面混乱不堪又丑陋无比。
往日里称兄道弟、同流合污的“伙伴”,此刻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宽大处理”,不惜互相泼脏水,揭老底,攀咬得比仇人还狠。
当被问到埋藏的财物时,这些人更是争先恐后,不仅交代了刚才被迫埋掉的那一堆,连自己早年偷偷埋在别处、甚至埋在文朗城内的“私房钱”地点,都一股脑地交代了出来,生怕说晚了被别人抢了功劳,或者被秦人认为不老实。
陈头儿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手下探员则飞快地记录着。
很快,一份份详细的口供和一份长长的物资清单,被整理了出来。
探员将清单呈给陈头儿。
陈头儿扫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清单上,除了从这些人身上搜出的、经过“精简”后依然数量可观的金饼、宝石、珍珠项链等,还有从刚才埋藏点重新挖出来的大量金银器皿、镶嵌珠宝的武器、精美的丝绸和香料。
更重要的是,口供中提到了文朗城内多处秘密仓库和藏宝点,虽然价值暂时无法估量,但显然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逃命还带着这么多家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肥羊?”陈头儿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真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收缴的物资仔细打包,特别是那些易于携带的高价值物品和重要的口供文书。
做完这一切,陈头儿的目光再次落回那群经过一番“激烈”检举揭发后,暂时又陷入忐忑不安、眼巴巴望着他等待“发落”的百越人身上。
这些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他们的身份已经确认,情报已经榨取干净,财物已经收缴。
按照陛下的旨意和黑冰台的行事准则,对于这种敌方核心人员,尤其是战时,通常没有留下活口的必要——除了个别有特殊价值的目标,比如阿曼。
陈头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死神的宣判:
“除了阿曼,其余人,就地格杀。”
命令一下,早已待命多时的秦军士兵,没有丝毫犹豫。
“不——!!!”
“大人饶命啊!我们什么都说了!”
“阿曼!都是阿曼害的!杀了阿曼!”
“秦狗!你们不得好死!!!”
哭喊声、咒骂声、绝望的哀嚎声瞬间爆发,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百越人们有的跪地磕头如捣蒜,有的试图爬起来逃跑,有的红着眼做困兽之斗,但一切反抗在组织严密、早有准备的秦军面前都是徒劳。
刀光闪动,枪声零星响起。
“噗嗤!”
“咔嚓!”
“啊——!”
利刃砍入肉体的闷响,骨骼断裂的脆响,濒死的凄厉惨叫,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死亡乐章。
鲜血四处飞溅,染红了林间的空地,浸透了黑褐色的土壤。
一具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下,圆睁的双眼中凝固着最后的恐惧、悔恨或茫然。
阿曼依旧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对周围发生的惨烈屠杀无动于衷。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林间清晨的寒意。
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一尊已经失去了灵魂的雕像。
陈头儿冷眼看着手下士兵高效地执行处决,看着那些曾经在文朗城作威作福的头目和护卫们如同猪狗般被宰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直到最后一个抵抗者被砍倒,最后一声哀嚎归于寂静。
“枭首,把头带走。”陈头儿补充命令,“尸体就地掩埋。”
士兵们立刻开始处理后续。
很快,三百多颗表情各异、鲜血淋漓的头颅被收集起来,用准备好的粗麻布包裹。
而那两具最早被陈头儿亲手处决的巴隆和那名护卫的尸体,也被一并处理。
陈头儿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一直沉默站立、仿佛与周围血腥屠杀隔绝开的阿曼。
这个曾经在文朗城呼风唤雨的二号人物,此刻衣衫凌乱,面如死灰,闭目待死,却自始至终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丑态百出,哭嚎求饶,甚至在最后时刻也没有试图辩解或攀咬。
这份在绝境中残留的、近乎麻木的“镇定”,倒是让陈头儿高看了一眼。
“这家伙……倒也算是个有点样子的人物,可惜了,脑子犯糊涂,竟然敢跟帝国作对!”陈头儿在心中暗道,随即又觉得这想法有些可笑。
再怎么样,也不过是蛮夷头目,冢中枯骨而已。
他不再耽搁,挥手下令:“带上人犯和首级,押送所有缴获,立刻出发,返回中军大营,向陛下复命!”
“是!”
黑冰台探员和秦军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
阿曼被戴上沉重的木枷和脚镣,由两名精锐士兵严密看押。
装满头颅的包裹和捆扎好的财物被抬上几匹驮马。
队伍迅速整理完毕,离开了这片刚刚被鲜血浸透、此刻只剩下新翻泥土和林间鸟鸣的林地,向着北方——扶苏皇帝亲率的中路军大营方向,沉默而迅速地行去。
林间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阳光透过枝叶,照亮了队伍远去的背影,也照亮了那片刚刚被新土覆盖、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的土地。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味,以及惊飞后迟迟不敢归巢的鸟雀,诉说着这里刚刚结束的一切。
而文朗城的命运,以及山鬼的终局,也随着阿曼的落网和这支队伍的北返,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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