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盯着那道已经显露出王力五官的黑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这东西……已经超出普通‘影子’的范畴了。”他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军医,又扫向人群,“不能按普通伤员处理。”
军医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拿不准:“陆队,要不要我先带它去做个基础检查?虽然看着不像人,但万一有什么未知病原体……”
“没用。”陆沉摇头,“刚才王猛他们已经测过了,无辐射、无热源、无磁场反应,相机拍不到,只有肉眼能看见。你拿听诊器、血压计去,它连个实体都没有,你查什么?”
军医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陆沉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很快落在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身上:“林沐博士。”
那人应声上前,正是随队的生物与能量学专家。
“陆队。”林沐推了推眼镜,视线落在黑影身上,眼神里既有谨慎,又有明显的探究欲。
陆沉指着黑影,沉声道:“我想让你牵头,负责对它做检查。”
军医忍不住插话:“陆队,我这边也可以配合……”
陆沉看了他一眼,语气放缓了些:“不是不让你参与,是这次的‘对象’,很可能不是生物体。”
他顿了顿,继续道:“刚才的探测结果你也听到了,没有体温,没有常规物质的反应,仪器扫不出来,只有肉眼看得见。这种东西,你用常规医疗手段去查,意义不大。”
林沐点点头,接过话头:“陆队说得对。如果它真是某种‘意识残留’或者‘能量聚合体’,那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病人’,而是一种全新的……存在形式。”
她抬手指了指黑影,“你们看,它有清晰的人形轮廓,五官、身形都指向一个具体的人——王力。但它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生物电信号,热成像里一片冷色。这说明,它至少不是我们已知的碳基生命形态。我猜测,它的凝聚和稳定,大概率是被某种未知的能量波影响着,甚至是被这种能量波控制着,只是我们目前的仪器,还没办法精准捕捉到这种能量。”
话音刚落,人群后方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林博士说得没错,这或许不是普通的能量波,而是与修仙者相关的‘灵力’。”
众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手持火把、一直站在队伍末尾的古玄清。他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灰影身上,又扫过那道黑影,继续道:“我们之前做相关研究的时候,曾用精密仪器探测到过类似的微弱能量波动,只是那些波动都极其微弱,远不如眼前这只狼身上的明显。自古以来,‘灵力’的说法从未断绝,我们一直坚信它的存在,只是过去的研究方式,和现在的科学体系有所不同罢了。”
徐明闻言,忍不住皱起眉,疑惑地开口:“古道长,你不是修持道术的吗?按理说该专注于修行法门,怎么还会用仪器做研究?”
古玄清闻言笑了笑,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认真:“小兄弟,你可别觉得我们道士都只懂‘玄学’,其实我们做的,也是严谨的格物致知。早在古代,炼丹术本质上是对物质转化的探索,修行之法更是对人体机能、身心协调等人体潜能的深度挖掘,每一步都基于对现象的观察和总结,绝非凭空臆想的玄虚之术。”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只可惜,从清朝开始,很多传承陆续遭到破坏,大量典籍失传,修行和研究的体系出现了断层。到了现在,不少法门我们只知道如何运用,却渐渐忘了背后的原理,才让外人觉得道士所做的事都很玄乎。其实说到底,我们的研究和现代科学本质是相通的,都是为了探索世界的规律,只是方向不同,有些内容暂时超出了现有科学体系的范畴而已。”
陆沉静静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接口道:“不管是未知能量波,还是所谓的‘灵力’,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这东西的本质。所以,我更倾向于,把它当作一种‘特殊样本’,而不是‘伤员’。”
他看向林沐:“你那边有我们这次带进来的全套能量与神经信号探测设备,对吧?包括微弱电磁波动检测仪、脑波模拟采集装置,还有你自己改进的那个‘意识共振探测器’?”
林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陆队,你连这个都记得。”
“我记不住细节,但我记得,你出发前专门申请了这批设备,说可能会遇到‘超出常规认知的生命或类生命现象’。”陆沉道,“现在,这不就是?”
林沐深吸一口气,认真起来:“如果是这样,那检查的思路就要完全换一换。”
她一边思考,一边有条理地说:“第一,我们不做传统体检,不看血压、心率,那些对它来说没有意义。我们要做的是——测它有没有稳定的能量输出,有没有类似脑波的波动,能不能对外部刺激产生可记录的反应。”
“第二,我们要确认,它的‘意识’到底是单一的,还是由很多个‘碎片’拼接而成。”她瞥了一眼刚才那十几道小黑影消失的方向,“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它吸收了大量类似的黑影。如果每一道黑影都代表一个‘个体’,那现在的它,很可能是一个……混合体。”
陆沉点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第三,”林沐继续道,“我们要搞清楚,它和这只狼之间是什么关系。”她看向灰影,“是狼身上的未知能量在‘控制’它,还是它们之间存在某种‘共生’或‘寄生’的联系?这种能量,是在压制它,还是在给它提供存在的‘载体’?”
军医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陆沉看向他:“你也去。”
军医一愣:“可你刚才说,常规检查没用……”
“常规检查对它没用,但对你有用。”陆沉道,“我们现在不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对人类产生未知影响。你在旁边,一方面可以随时监测我们这些参与检查的人,有没有出现异常生理反应;另一方面,万一它对某些药物、电磁场、或者你们医疗系统里的某种手段有反应,你也能第一时间判断。”
他顿了顿,补充道:“简单说——林博士负责‘研究它是什么’,你负责‘确保我们不会被它影响’。”
军医这才明白过来,点头道:“明白了。”
陆沉最后看向林沐,语气严肃:“林博士,我不要求你马上搞清楚它的本质,但有几点你必须注意:第一,全程记录数据,任何异常波动都不要放过;第二,在没有搞清楚它是否有攻击性之前,所有接触都保持在仪器层面,不要做任何直接的身体接触实验;第三,如果发现它有试图影响人意识、情绪或者行为的迹象,立刻终止检查,先保证人员安全。”
林沐郑重点头:“我明白,陆队。这东西……很可能是我们这次任务中,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样本。”
她看向那道静静站在灰影身旁的黑影,目光复杂:“从现在起,我会把它当作一个‘未知能量与意识混合体’来对待,而不是一个简单的‘鬼’或者‘影子’。”
陆沉“嗯”了一声,做出最后的安排:“好。林博士,你和军医一起,带它去你们的临时实验室。灰影……”他看向那只狼,“你也跟着,在旁边看着。”
灰影抬眼看了看徐明,见徐明点了点头,才低声呜咽了一声,尾巴轻轻一甩,带着那道黑影,跟着林沐和军医,朝着临时搭建的实验帐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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