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光刚刺破云层，朱雀大街已被涌动的人影填满。
不同衣着的文修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腰间的笔墨囊碰撞出声，像是在谱写一曲雄浑的乐章。
鱼玄机站在街口的牌坊下，眼熬得通红，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
“华阴书院的三十三位文修到了！”一名小吏快步跑来，手里的名册被汗水浸湿，“带头的是孔老夫子的后人孔颖达先生，他……他是被弟子抬来的。”
鱼玄机心头一紧，快步迎上去，只见两名年轻书生抬着一副简易担架，担架上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目光如炬，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卷《诗经》。
“孔先生，您这是何苦？”鱼玄机蹲下身，声音发颤。
孔颖达抬手按住她的肩，枯瘦的手指却带着千钧之力：“李白以酒化气守太原，张说燃心传讯报危情，我这把老骨头，难道还能躲在长安享清福？”
他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却笑道，“把我抬到最前面去，我要让所有文修看看，儒家的骨头，从来都是硬的。”
鱼玄机别过脸擦去泪水，高声道：“给孔先生设座！所有文修按地域列队，清点人数，半个时辰后，随上官大人前往国子监！”
她的声音穿透人群，原本有些嘈杂的大街瞬间安静下来。
文修们自发为孔颖达让开一条路，目光中满是敬佩，这位老人，曾在太宗朝主持编修《五经正义》，是儒门的定海神针。
辰时过半，朱雀大街已汇聚近三千名文修。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衣袍上的文纹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上官婉的车驾缓缓驶来，她身着紫色官袍，手持传诗令，刚下车就被文修们围了起来。
“上官大人，何时出发？我们都等不及了！”一名年轻书生高举着毛笔，眼中满是急切。
上官婉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我知道你们心急如焚。
但在出发前，我要告诉你们前线的真相，张说大人燃心传讯，尸骨无存；
李白元帅文气耗尽，以酒化血，才勉强守住汾河防线；
高士将军身负重伤，至今仍在左翼与异族搏杀！”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文修们心上，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上官婉猛地提高声调：“但他们没有退！因为身后是太原，是长安，是大唐的百姓！
今日，我们聚于此地，不是去送死，是去用我们的文心，为前线铸盾；
用我们的诗韵，为将士们扬威！”
“以诗为戈，护我家国！”孔颖达突然从担架上坐起，高声喊道。
他的声音苍老却洪亮，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以诗为戈，护我家国！”近三千名文修齐声呐喊，文气如浪潮般翻涌。
阳光穿透文气，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金色光影。
“出发！”上官婉挥下传诗令，玉牌再次绽放金光。
文修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国子监走去，孔颖达被弟子扶着走在最前面，他的脚步蹒跚，却每一步都踏得坚定。
街道两侧，百姓们纷纷拿出家中的干粮和水，塞进文修手中。
“先生们保重！”“一定要平安回来！”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杨玉凰站在街角的梨树下，抱着琵琶为他们送行。
琴声随着队伍的前进缓缓流淌，《霓裳羽衣曲》的旋律褪去了往日的空灵，多了几分雄浑。
“愿君此去，以诗为刃，以文为甲。”她轻声吟唱，音律化作点点银光，落在文修们的衣袍上，为他们加持着守护的力量。
鱼玄机走在队伍的末尾，检查着是否有掉队的文修。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书生背着半人高的笔墨箱，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鞋底子已经磨破，露出了脚趾。
“小弟弟，你的家人知道你出来吗？”鱼玄机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双新鞋。
少年摇摇头，眼中却闪着光：“我爹是守雁门关的士兵，他战死了，我要替他继续守护好大唐。”
鱼玄机的心猛地一揪，将鞋塞给少年：“跟着我，别掉队。”
少年用力点头，穿上新鞋，脚步轻快了许多。
阳光透过梨树的枝叶，洒在少年稚嫩却坚毅的脸上，鱼玄机忽然想起李白曾说的“少年心事当拏云”，她握紧腰间的短剑，这些孩子，都是大唐的希望。
国子监的朱门缓缓打开，里面早已布置妥当。
青石铺就的庭院中央，画着一个巨大的“文”字图腾，图腾周围摆放着数百个蒲团。
上官婉率先走入庭院，转身对文修们道：“此处是长安文气的源头，我们围坐于此，以《诗经》为引，汇聚文气，支援前线！”
文修们依次坐下，孔颖达被扶到图腾正中央的蒲团上。
他翻开怀中的《诗经》，泛黄的纸页上满是批注。
“《诗经》三百篇，皆为华夏文心所聚。今日，我们以先祖之诗，护今日之邦！”他苍老的手指指向“国风”卷，“从《周南·关雎》开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第一声吟诵从孔颖达口中传出，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紧接着，上官婉、鱼玄机的声音加入进来，然后是年轻书生、老儒、女文修……
近三千人的吟诵声汇聚在一起，如清泉流淌，如松涛阵阵。
庭院中央的“文”字图腾渐渐亮起，淡金色的光芒从图腾中溢出，包裹住每一位文修。
随着“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的吟诵，光芒化作点点白光，向上飘升。
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句响起时，白光突然暴涨，化作一道巨大的白色文气浪潮，直冲云霄。
白色文气浪潮在长安上空盘旋，如一条洁白的巨龙。
它顺着长安的文气脉络，向四面八方蔓延，向北，穿过黄河，直抵太原；
向东，掠过渤海，安抚登州水师；
向西，越过陇右，支援边关将士。
整个大唐的天空，都被这纯净的文气照亮。
国子监内，文修们的吟诵声越来越高亢。
有人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诗经》上，文气瞬间暴涨；
有人热泪盈眶，泪水落在蒲团上，却依旧不肯停下；
少年书生们扯着嗓子，声音沙哑，却眼神坚定。
孔颖达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却笑着将《诗经》举过头顶，这是儒门的传承，死而无憾。
长安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抬头望着空中的白色巨龙，自发地跟着吟诵起来。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老人、孩童、妇人、商贩……
不同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与国子监的吟诵声遥相呼应。
天地间，文气与民心交融，形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杨玉凰站在国子监外，琵琶声与吟诵声完美融合。
她的指尖翻飞，琴弦上的银光不断汇入白色文气中。
“李白，你听到了吗？长安的文气，长安的百姓，都在等你凯旋。”她轻声呢喃，眼中满是期盼。
远处的皇宫内，武则天凭栏远眺，手中的龙纹玉佩微微发烫。
这，就是大唐的底气。
此时的汾河前线，我半跪在城墙垛口，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以酒化气的方法已到极限，经脉像是被撕裂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痛。
防护罩的金光暗淡到了极致，黑色的怨念如潮水般涌来，已经开始渗透防护罩，落在城墙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李帅，您撑住啊！”王忠嗣扶着我，他的脸上也满是血污，“高将军已经击退了左翼的偷袭，但异族的援军又到了！”
我抬头望去，汾河对岸的浊族大营灯火通明，无数黑影在营中晃动，浊族圣主的《悲愁歌》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凄厉。
“李白，你的文气已经枯竭，放弃吧！”浊族圣主的声音带着得意，“只要你投降，我可以让你做异族的文师，享尽荣华富贵。”
我冷笑一声，咳出一口血沫：“我李白的文心，是为大唐百姓跳动；我的笔墨，是为护国安邦而挥。想让我投降？痴心妄想！”
我挣扎着站起身，将暖玉笔指向浊族大营。
丹田中已无半分文气，我只能调动体内仅存的气血，注入笔中。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用尽全身力气吟诵，笔身却只发出微弱的红光，连阻挡怨念的侵蚀都做不到。
黑色的怨念缠上我的手臂，刺骨的寒冷瞬间传遍全身。
就在我以为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股温暖的力量突然从天边传来。
那力量纯净而柔和，如春日的阳光，如母亲的怀抱，瞬间驱散了我体内的寒意。
我猛地抬头，只见北方的天空中，一道白色的文气浪潮正疾驰而来，如巨龙般掠过汾河，撞在我的防护罩上。
“这是……长安的文气！”王忠嗣惊呼道。
白色文气与防护罩的金光融合，防护罩瞬间暴涨，淡金色的光芒中夹杂着纯净的白色，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黑色的怨念撞在上面，瞬间被消融，浊族圣主的《悲愁歌》戛然而止，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怒吼。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文气中蕴含着无数人的信念。
有孔颖达苍老的坚守，有上官婉儿沉稳的担当，有鱼玄机锐利的赤诚，还有无数文修、百姓的期盼。
我的精神一振，经脉的剧痛竟缓解了许多，丹田中甚至开始滋生出一丝新的文气。
“多谢长安的诸位同仁！”我高声喊道，声音响彻汾河两岸。
我握紧暖玉笔，将新生的文气与长安传来的白色文气融合，“李白在此，与诸位共护大唐！”
我挥笔疾书，《诗经·秦风·无衣》的诗句在空中凝成金光：“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金光与白色文气交织，在防线上方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盾。
光盾上，“与子同袍”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我加大了净化负面文气的力度，光盾缓缓向前推进，将黑色的怨念一点点逼回汾河对岸。
浊族士兵被光盾照到，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向后逃窜。
“不可能！这不可能！”浊族圣主的声音带着惊恐，“你的文气明明已经耗尽，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我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吟诵着《无衣》。
长安的文气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我的文气也在快速恢复，光盾的光芒越来越亮，净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高士带着亲卫跑上城墙，他的铠甲上还沾着异族的鲜血，看到眼前的景象，眼中满是震撼：“太白，这是……”“是长安的支援！”
我拍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激动，“定是陛下下令组织了全天下的文修，为我们输送文气！”
高士哈哈大笑，举起长刀：“有长安在，有诸位同仁在，何愁异族不灭！”
堤岸上的将士们也沸腾起来，他们挥舞着武器，跟着我一起吟诵：“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吟诵声与长安传来的文气共振，天地间的文气越来越浓郁。
汾河的水在文气的作用下，泛起金色的涟漪，将黑色的怨念彻底隔绝在对岸。
我望着北方的天空，那道白色的文气浪潮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我仿佛能看到，国子监内，孔颖达正高举《诗经》；
朱雀大街上，百姓们在齐声吟诵；
兴庆宫中，杨玉凰的琵琶声正激昂。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的眼眶湿润了——这就是大唐，这就是华夏，只要人心不散，文心不绝，就永远不会被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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