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迷雾,塞外定策
一纸密信自江南来,揭开龙榻之畔的腥风血雨。当京城的钟鼓为皇权更迭而鸣,远在西北的北静王夫妇,正面临比战场更为凶险的抉择——忠义与存亡,往往只在一步之间。
一、 八百里加急,字字惊心
嘉靖二十五年七月中,肃州城。盛夏的烈日 炙烤着 黄土地,边塞的暑气 混着 干燥的风沙,令人呼吸都带着灼痛。北静王府临时设于 原肃州卫指挥使衙署,虽不及 京中府邸 轩丽,却也 自有一番 塞上雄阔气象。
黛玉 斜倚在 临窗的 湘妃竹榻上,手中 握着 那半枚 自黑水城 带回来的 染血玉佩,指尖 无意识地 摩挲着 边缘 温润又刺手的 断口。玉佩 质地是 极罕见的 羊脂白玉,雕工 是前朝 内廷样式,鱼眼处 一点 天然血沁,恰似 一滴 凝固的泪。这玉佩 自她记事起 便由母亲 贾敏 贴身收藏,从未示人,临终前 才 颤巍巍 交到她手中,言语未尽 便已撒手。胡百万 临死前 那狞笑的 脸 与 玉佩 合二为一的 景象,日夜 灼烧着她的心神。
忽然,院中传来 急促的 马蹄声,由远及近,直至 仪门前 戛然而止。不过 片刻功夫,赵横 甚至 未及通传,便 手持一枚 被汗水 浸得 字迹模糊的 蜡丸,面色凝重 疾步闯入:
“王爷,王妃!江南 薛家商号 的 信鸽,最紧急的 血线传书!”
水溶 正 与 几名 心腹将领 沙盘推演 秋季防务,闻声 霍然起身,接过蜡丸,两指 一捻,蜡封 碎裂,露出里面 一张 薄如蝉翼的 薛涛笺。笺上 以 特制药水 书写,遇风 方显字迹,正是 他与薛科 约定的 最高机密传递方式。
笺上 只有 寥寥数行,笔迹 是薛科的,却透着 前所未有的 仓皇:
“王爷、姐姐 亲启:六月廿八,圣躬 突发风眩,昏迷不醒,太医院 束手。方皇贵妃 侍疾 乾清宫,当夜 宫门落钥,至今 未出。京中传言,贵妃 以巫蛊 咒魇圣上,已被 秘密圈禁 景仁宫。然,弟 于 漕帮 秘道 截获 另一消息:圣上病发前,曾单独召见 锦衣卫指挥使 陆炳,交付 一物。现 九门提督 已换 三皇子 旧部 贺云霆,五城兵马司 亦有异动。三皇子余党 似有 死灰复燃、控制宫禁 之象。姐丈 万勿 此时返京!京中 已成 虎狼之地,恐有 ‘清君侧’ 之名,行 ‘请君入瓮’ 之实!薛科 百拜,火速。”
信末,还有一行 更小的字,墨色 犹新,似是 后来添上:“另,查得 胡百万 真名 胡永,乃 二十年前 因罪 诛九族 的 前锦衣卫指挥使 胡宪宗 之幼子,当年 籍没 家产清单中,确有 ‘羊脂双鱼佩一对’ 之记载。此玉佩 另一枚 下落,指向 宫中。”
“啪嗒”。
黛玉手中 那半枚玉佩,直直 坠在 青砖地上,发出 一声 清脆又沉闷的 响声。她 脸色 刹那间 白得 毫无血色,嘴唇 微微颤抖,却 一个字 也说不出来。前锦衣卫指挥使 胡宪宗……宫中……另一枚玉佩……这些碎片 在她脑中 疯狂旋转,拼凑出 一个 她不敢想、不愿想 的 可怕轮廓。
水溶 俯身 拾起玉佩,轻轻 放回她掌心,温热的手 包裹住 她冰凉的手指。他 看完信,脸上 并无 太多 惊愕,只有 一种 深沉的、冰冷的 了然。他 挥手 屏退左右,只留赵横 一人。
“王爷……”赵横 声音 干涩,“圣上 若真有 不测,京中 无主,三皇子余孽 与 某些 潜伏的 野心之辈 必生乱。方皇贵妃 被囚,显是 有人 要 斩断 王爷在宫中的 臂助。这……这分明是 冲着您来的 请君入瓮之局!”
二、 沙盘为枰,落子无声
书房内,巨大的 西北舆图 与 精细的 神京模型 并排而列。水溶 负手 立于图前,沉默 如 祁连山巅 的雪。窗外 传来 远处 校场上 士兵操练的 隐约呼喝,更衬得 室内 死寂。
“王妃,你如何看?”良久,水溶 开口,声音 平稳,听不出 波澜。
黛玉 已 强迫自己 冷静下来。她 走到 沙盘旁,目光 先 落在 京城模型 上,指尖 轻点 几个 关键位置:“九门提督 换人,掌控 出入;五城兵马司 异动,控制 街巷;方姐姐 被囚 景仁宫……此非 寻常 争权,而是 要 彻底 掌控 宫禁 与 京城,造成 既成事实。”她 抬起眼,看向水溶,“若此刻 王爷奉诏 或 闻讯 仓促回京,最佳结果,是被 以 ‘无诏擅离镇地’ 或 ‘带兵逼宫’ 之名 拦于 京畿之外;最坏……便是 在 入宫 ‘探病’ 途中,遭遇 ‘匪患’ 或 ‘急病’。”
水溶 颔首:“不错。他们 怕的,不是我 回去,而是 我 不回去。只要我 留在西北,手握 这 数万 历经战火 的边军,对京中 任何一方 都是 巨大的 威慑。我若回去,便是 自投罗网,生死 操于他人之手,这 数万将士 群龙无首,反倒 任人宰割。”
“然则,”黛玉 眉宇间 忧色 未减,“王爷 若不回京,‘不忠不孝’、‘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的罪名,顷刻便会 如雪片般 飞来。朝中 那些 清流、言官,乃至 天下悠悠之口……恐对王爷 极为不利。更何况,”她 声音 低了下去,“圣上 毕竟……对王爷 有知遇之恩。方姐姐 更在 险地。”
这 正是 两难之境。回京,是死局;不回,是僵局,且 道义有亏,日久 必生变。
水溶 转身,目光 如电,扫过 肃州城 模型,又掠过 广袤的 西北疆域。他 猛地 一拳 轻轻 捶在 案几上:“他们 以为 困住本王 于 忠孝 二字,便可 高枕无忧?殊不知,这西北 千里疆土,便是 最大的 棋盘!”他 看向黛玉,眼中 闪过 决断之光:“我们不回京。至少,不能 这样 回去。”
三、 将计就计,塞外布局
接下来的 三日,北静王府 表面 一切如常,甚至 因 王妃 “偶感风寒” 而 闭门谢客。暗地里,一道道 密令 却以 各种渠道 悄无声息地 发出。
第一道令,给 薛科。水溶 亲笔 回信,以 特制药水 书写于 一本 寻常的 《商贾杂记》 书页夹层,由 最可靠的 暗卫 化妆成 皮货商 带回江南。信中 只给了 薛科 八个字:“广布耳目,静观其变,银钱开路,结交中官。”意思 很明确:动用 薛家 庞大的 商业网络 和 财富,在京城 及 运河沿线 布下 更多的 眼线,尤其 要 不惜重金,结交 宫中 那些 不得志的、贪财的 中低级宦官,从内部 获取 最真实 的 宫廷动向。同时,密切监视 三皇子余党 及 可能与 胡宪宗 旧案 有关的 任何人 的动向。
第二道令,给 仍旧 潜伏在 京中 的 “影卫”。命令 分为 明暗 两条:明线,不惜一切代价,查清 皇帝 真实的 病情 及 方皇贵妃 被囚的 确切位置 与 处境,并 设法传递出 消息;暗线,启动 最高级别的 “蛰伏”计划,所有 非核心 人员 进入 静默状态,核心人员 则 伺机 接触 几位 向来 与北静王府 交好、且 在 此次风波中 尚未明确表态的 勋贵 与 文官,尤其是 掌握 一部分 京营兵权 的 成国公 府 和 在清流中 素有威望的 李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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