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充满烟火气的夜晚，苏桐和刘艺菲关于猫的对话，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它像是一场……关于世界观的碰撞。
“艺菲姐。”苏桐一边给橘猫梳毛，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猫会说话，它们会对你说什么？”
刘艺菲想了想，眼神温柔。
“它们大概会说……谢谢你给我饭吃，谢谢你陪我玩，或者……今天的小鱼干真好吃？”
“太温情了。”苏桐摇了摇头，“我觉得它们会说……”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橘猫那种傲娇的语气：
“愚蠢的人类！朕的猫砂怎么还没铲？朕的罐头怎么还没开？你是不是想造反？”
刘艺菲噗嗤一声笑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家东东就很乖。”
“那是它把你当长期饭票了。”苏桐一针见血，“在猫的世界里，我们不是主人，我们是……服务员。”
“服务员？”刘艺菲皱了皱眉，“这也太……”
“太现实？”苏桐笑了笑，“但这就是事实。猫是一种很独立的生物，它们不像狗那样需要讨好人类。它们活着，是为了取悦自己。”
“而我们养猫，其实也是在……取悦自己。”
“我们通过照顾它们，获得了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通过抚摸它们，获得了一种治愈心灵的慰藉。这本质上，是一种……交换。”
刘艺菲沉默了。
她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单方面地付出爱。
“交换？”她有些不确定，“你是说……我们的爱，是有条件的？”
“当然。”苏桐点了点头，“如果这只猫不可爱，如果不亲人，甚至还会挠你，你还会那么爱它吗？”
刘艺菲愣住了。
她想起了收容中心里那些因为残疾、因为丑陋而被嫌弃的流浪猫。
是啊。
即使是爱猫人士，也难免会有偏好。
“所以。”苏桐看着她，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真正的爱，不是因为它们可爱才去爱。”
“而是……即使它们不可爱，即使它们满身泥泞，即使它们对你哈气，你依然愿意……给它们一个家。”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建那个收容中心，为什么要买保险。”
“因为我想让这份爱，变得……更公平一点。”
“让那些不可爱的猫，也能拥有……被爱的权利。”
刘艺菲看着苏桐，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震撼。
她一直以为苏桐是个玩世不恭的人，是个只会整活的导演。
却没想到，他的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样一份……深刻的悲悯。
他看透了人性的弱点，却依然选择……去相信美好。
“苏桐。”她轻声说道，“你……真的是个怪人。”
“怪吗？”苏桐笑了，“也许吧。”
“在这个人人都想当主角的世界里，愿意去给配角，甚至龙套……搭个舞台的人，确实挺怪的。”
他指了指怀里的橘猫。
“就像这只猫，它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一只普通的橘猫。它不会抓老鼠，也不会卖萌。它最大的本事，就是……吃。”
“但那又怎样？”
“它依然是……独一无二的。”
“它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是这个宇宙中……不可复制的奇迹。”
刘艺菲看着那只橘猫，它正闭着眼睛，享受着苏桐的抚摸，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那么安详，那么满足。
她忽然明白了苏桐的意思。
每一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无论它是高贵的波斯猫，还是卑微的流浪猫。
无论它是聚光灯下的明星，还是默默无闻的群演。
只要活着，就是……奇迹。
“苏桐。”刘艺菲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我懂了。”
“懂什么了？”
“懂了……为什么你要拍那些‘过气’的老戏骨，为什么要用那些新人。”
“因为在你的眼里，他们……和这些猫一样。”
“都是被尘埃掩盖的……珍珠。”
苏桐愣了一下。
随即，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看来……我们的神仙姐姐，终于下凡了。”
“不仅下凡了，还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刘艺菲白了他一眼。
“少贫嘴！我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
“是是是，你最聪明。”苏桐敷衍道，“那聪明的刘小姐，能不能帮我想个名字？”
“名字？什么名字？”
“那个猫咪养老院的名字啊。”苏桐挠了挠头，“我想了好几个，什么‘喵星乐园’、‘快乐老家’，都觉得太土了。”
刘艺菲想了想。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上，落在那个摇椅上，最后……落在了苏桐的身上。
“要不……就叫‘归处’吧。”
“归处？”苏桐重复了一遍，“心之所向，身之归处？”
“对。”刘艺菲点了点头，“无论是流浪的猫，还是流浪的人。”
“只要到了这里，就有了……归处。”
苏桐的眼睛亮了。
“好名字！太好了！”
“不愧是神仙姐姐！这文化水平就是高！”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
“就叫‘归处’！明天我就让人去把牌子做出来！”
“而且……”他看着刘艺菲，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期待的光芒。
“以后，这里不仅仅是猫的归处。”
“也可以是……我们的归处。”
刘艺菲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她看着苏桐，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地笑了。
那个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有理解，有默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承诺。
那一晚，月光如水。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因为几只猫，因为一场对话，因为一个名字。
终于……找到了彼此灵魂的……共鸣。
而那个关于“归处”的故事。
也将在未来的日子里，被他们……
一点一点地，填满。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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