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不掉的花洒持续喷出滚烫的热水，过多的水从浴缸边缘不断漫出。
是很痛苦的死法。
方既明也不想的。但他想不出更干净利落、且不被怀疑的方式。
最后，他找了件衣服，盖在达玛拉身上。
至少，保留一点体面。
他拨打了急救电话，又报了警。
之后，便愣愣地蜷缩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调查结果显示：花洒螺丝在洗浴过程中自然松动，无法有效关闭，且只能喷出高温热水。
被烫伤的人会下意识想要关水，关不掉则会急于离开。
而因为慌乱，踩到了翻倒的沐浴露，后脑磕在洗漱台尖锐的边角上，失去行动能力，最终被源源不断漫出的热水生生烫死……
一切都太巧合了。
那摊沐浴露的位置太巧合了，达玛拉颈项的高度，正是沐浴液到洗漱台距离、地面到洗漱台尖角的高度，形成的直角三角形的斜边长。
达玛拉忠诚的管家闻讯赶来，悲痛欲绝地质问方既明：“是不是你！只有你每天都待在少爷身边！”
方既明抬眼看他，眸子里是真实的茫然：“巧合？……或许，是他做了什么，得罪了死神吧。”
果然如奈费勒所说，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达玛拉死前那未尽的话语，那复杂的神情，后来常常出现在方既明的梦里。
或许，他那说要用伊曼威胁他，真的只是试探，想看看自己会不会选择相信他是好人；或许，他并未真的打算将伊曼牵扯进来。
但他却杀了他。
方既明打心底里厌弃这样的自己，他也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伊曼。
他无法心安理得地回到原有的生活。
警方、私家侦探的调查依旧在继续，他的心时刻悬着。
最终，他走进了当地的警局，自首。
伊曼来看他时，眼里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忧伤。
……
“老大，我平安到家了。”
达玛拉看着屏幕上跳出的这条消息，抬手揉了揉眉心。到家就到家，特意告诉他做什么？
他完全不关心方既明有没有平安到家……毕竟到的又不是他家。
但他指尖顿了顿，还是回了过去：“明晚庆功宴，来不来？”
方既明回得飞快，理由充分：“刚答应我对象了。他这周要请我吃火锅、烧烤、海鲜、烤肉、蛋糕、牛排，还有我亲自下厨的家常菜。每天换着样来，天天不重样。”
谁问他了？自己根本不关心他每天吃什么。
达玛拉扯了扯嘴角，回道：“热量这么高，胖不死你。”
方既明很快反驳：“胖死了我对象也喜欢。”
屏幕这头，方既明一边跟达玛拉贫嘴，一边惬意地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漫过肩膀，慢慢洗去这两个月积攒下的疲惫与紧绷。
泡舒服了，他裹着浴巾，光着脚上楼，“吧嗒吧嗒”地踩过白色地砖，留下一串随着水汽蒸发很快消失的脚印。
他溜达到正在画架前专注作画的伊曼身后，嘴里发出“咻咻咻~”的可疑音效，带着未干的水汽和暖意的手忽然穿过伊曼的银发，贴上他的后颈，来回摸了两下，又像恶作剧得逞般，“吧嗒吧嗒”地快速溜走。
伊曼握着画笔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轻蹙：“下次穿上拖鞋再进来。”
房间外传来方既明拉长了语调的回应：“不嘛~”
但没过多久，他还是乖乖重新冲了脚，套上软底拖鞋，又仔细吹干了头发，这才爬上床。
毕竟这床不是他一个人的睡的，他可舍不得让小伊曼觉得半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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