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梅跑来的时候,没让任何人跟着,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现下依旧是一片空白,看着眼前这几人之间话说个不停,陆梅突然上前一步高声问:“既然你们知道不是我爹,为何还不肯让他回家?”
陆梅不想看向魏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魏然的脸上。
可惜,魏然没有看她,李昭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觉着自己怎么答,陆梅都会恼,她有些纳闷自己为何对陆梅这般有包容的心?
阿水刚跟孙谦生了气,便没好气的答道:“你问我们干啥?要问也该问刚才那个捕快,我们又不是府衙中的人,哪里知道为何不放?”
陆梅垂下头,想了又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再次抬头的时候,陆梅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她看向魏然问:“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魏然也很干脆:“有话便在这里说,我没有什么需要瞒着旁人的。”
“你确定?”陆梅的表情中带着一份狠厉。
阿水忍不住上前一步问:“你想干啥?”
“我早便知道父亲无事,那日家中难得来了一位亲戚,说来也是可笑……”陆梅扬着头苦涩的笑了笑,又说:“原本日日不断的,自从家中出事,便无人登门了,那日这位表姨母来了与母亲说了会儿话,便到我的院子,先是说起你已经回来了,我还纳闷她怎会知道你的行踪,而后悄悄对我说……你这一路上都是与谁一起,九宸镖局女镖师!”
陆梅看向李昭,眉峰只微微一挑,声音不高却充满冷意:
“我一开始不信,表姨母说是她入宫见了太后,太后亲口说的,还说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定会还我爹清白,只是要等一等,我不知道等什么,但,你装模作样的来我家中说是查案,用你?!”
李昭‘哦’了一声,终是明白为何陆梅会找上门去,原来是太后的手笔。
魏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皇上提醒过他,他之前还觉着太后搬去慈宁宫后,没机会再出手了,身边的人都被皇上换了,连个传信儿的人都没有,如何再行报复之事?再说,眼下若是想要救吴王,自然要从皇上身上下手,找他的麻烦……除非太后知道已无力回天,单纯想要出出气。
陆梅没有看向魏然,依旧盯着李昭,只是面上不再是冷笑,而是换做一抹得意,说:
“太后还说,待我爹洗清冤屈归家,便会下懿旨赐婚,也算是皇上对我爹的补偿。”
李昭又‘哦’了一声。
阿水没好气的问:“你嫁谁跟我们说得着吗?”
陆梅没理阿水,又将目光重新放到魏然身上,声音发颤的说:“我以为……这是你求太后得来的,我以为你虽不在洛京城,也会知晓我家的事……可我家亲戚却说你的心都在那位女镖师身上,还说这是天大的脸面,因是太后指婚,你婚后定不敢对我不好……”
魏然像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刚要出声解释,陆梅苦笑了一下又说:
“小时候,我娘常说我不够温婉,说我长大后不好嫁人,温婉是闺阁小姐的活法,我打小跟着父兄在习武场长大,能拉开七石弓,能辨得出刀枪的纹路,偏就是不喜步摇摇晃,不喜胭脂糊脸……况且我爹说过,我陆家的女儿,嫁的是心意,不是靠一支步摇讨来的欢心,我爹说真要论起来,能接得住我闺女三招枪法的人,才配来提亲。而你当年救我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定能接得住我三枪!”
阿水皱了皱眉,一瘸一拐的走向李昭说:“我觉着咱俩站在这里有些多余。”
李昭正捋不清自己的情绪,也觉着不适合待在这里,便拉着阿水想要出月亮门,哪知陆梅爆喝一声:“我让你走了吗?”
李昭站住了,倒不是被陆梅吓得,而是陆梅后面的话让她有些头疼。
“我本是像要与他私下说这些的,但他不肯,你若是想怪,便怪他吧,你最好是听我将话说完,不然我会跟着你,不论你去哪,也要将你没有听到的说给你听!”
李昭转身有些气闷地问:“你要不抓些汤药喝一下呢?”
阿水也说:“你跟魏然的事你找他,找不找我们!你敢跟着,我便敢揍!你知道打不过他,他还打不过我呢,你到时候别哭鼻子便是了,别提啥步摇胭脂的,说的好像我家小姐喜欢一样,你在习武场长大,我们也一样没窝在后宅,我家小姐五岁便已经走镖了,你五岁在干啥?这么大年纪了,出过洛京城吗?”
陆梅一直都觉着自己与其他那些官员家的小姐比,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她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听罢阿水的话,她想都没想便说道:
“李镖头莫不是只会耍刀弄枪?你走南闯北护镖,拳脚功夫自然是有的,可不懂文墨,如何辨得清人言真伪、事理曲直?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人,妄言要查案,难不成靠蛮力逼出凶手?我不信陆家的事,府衙会交予一个目不识丁的武夫处置!”
“你是不是还不信我魏大哥看上了李昭没看上你?”孙谦嚷嚷着回来了。
孙谦说的太直白了,陆梅脸色一变,阿水又紧跟着说:“你这位姑娘口中说着黑呀白呀,是呀非呀的,怎就不先打听清楚再说话呢?你怎知我家小姐不识字?她就差自己写本书了!”
孙谦又说:“你不信的事便不能成真了?我看陆慎不是你爹,老天爷才是……”
李昭一看这架势,赶忙看向孙谦背后的那人打岔问:“这二位是那晚巡夜之人?”
“啥眼神,这不是一个人吗?哪来的两个?”
李昭‘哦’了一声问:“那日夜里不是二人巡夜吗?怎只来了一个?”
“那个昨夜值夜,现下正补觉呢,我没忍心叫,刚才也是只问话了这一人。”孙谦解释道。
李昭看向那名巡夜的下人,此刻正缩着脖子,躬着身子,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时不时的瞟一眼陆梅。
“我问你答,实话实说便可,若是让我发现你有意说谎,便不是在陆家问话了,恐怕要将你带去府衙,那里刑具齐全……”
“你莫要吓他!你查案的本事除了蛮力便只有吓唬人吗?”陆梅倒是一脸的正气。
魏然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突突了,这要是旁人,只要是个男的,此刻这人都已倒地不起,可陆梅是个女的,他有一瞬间竟是希望裴空此刻在这里,这种粗鲁的事,裴空干得出来。
可他忘了现场还有阿水和孙谦,二人同时喊道:
“你是你爹亲生的吗?”
“你查过案子吗?”
因有二人帮她开口,李昭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只是很无奈的看了眼魏然。
陆梅恼了,双手忍不住握拳,魏然提醒道:“这里除了这个捕快我不知功夫如何,剩下的人,你谁都打不过!”
陆梅心中一凉,她好像是听出了魏然话中别的意思:我会护着她!
“既然太后都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那皇上自然也是知道的,何必在此惺惺作态!”陆梅咬着后槽牙,像是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魏然!你听好,我原本是跟亲戚拒绝了太后的好意,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上门提亲……但我现下改主意了,我就是要太后指婚,无心又如何?我也要你陪我蹉跎!”
说罢,陆梅朝鹅卵石小路跑去……
李昭皱眉的看着陆梅的背影。
孙谦惊讶的看向魏然,又看向李昭,最后看向阿水问:“她最后一句,啥意思?”
“你问错人了。”阿水耸耸肩。
魏然歉意的看向李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昭却说:“我忘了还有一条路通往后宅!”
“嗯?”魏然下意识发出一个鼻音。
李昭忙看向那位巡夜的下人问:“你们巡夜只巡前院对吧?”
下人张嘴看着李昭,一副: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
孙谦上前踹了他一脚,这人才答道:“后宅自有婆子巡夜。”算是间接回复了。
李昭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下人,魏然也听出点意思来,忍不住看向这人。
阿水说:“他比我聪明。”
孙谦问:“你咋看出来的?”
李昭又问:“你们从何处开始巡?我看这宅子可不小。”
下人‘嗯’了一个长音,像是在琢磨怎么说能说得明白,李昭忙又说:“你只按照你想的说,无需理会我们是否知道哪是哪,听不听得明白。”
下人点点头,开口说道:
“前院巡夜每次都是‘三圈三停’,由两名仆役轮值,那晚是小的与阿忠一起,子时初刻起的第二趟巡夜,先从前院角门,就是西侧,挨着马厩那地方动身,沿院墙根的青石板路往东走,第一停是大门内侧影壁下,要敲梆子验门闩,确认门房值守的人没打盹;停过之后,折向北,走抄手游廊外侧的小径,到外院书房小院的矮墙根,这是第二停,要贴着墙听一听院里有无动静,这是老爷特意吩咐的,怕书房藏了东西遭窃;从书房矮墙根再往北,绕到前院与内宅衔接的月洞门,这是第三停,和守内宅的婆子说上两句,确认月洞门闩好,这是头一圈。”
下人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李昭和魏然,发现二人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
“头圈走完,折回往南,不走原路,接着往西,经马厩旁的水井,饶回叫门换梆子,再走第二圈,这次走到后院月洞门的时候再折返,便照原路走的,走到书房小院南侧的青石板小路上,就是那人死后倒下的那条路,刚过书房小院不到十步,便瞧见月洞门前拐口处的地上有黑影,走近了才看清是血人,便喊了起来。”
“血人?你当时便看出是血人了?”
下人重重点头说:“我们手里有灯笼,能瞧见血虽在身下,但,但人也是泡在血中的。”
“你往回走的时候可有见到你家老爷?”魏然问。
下人有点头说:“见到了,老爷当时要回内院,走了一个对脸。”
李昭问:“你走第一圈的时候,在书房小院停了,当时可有听到里面有争执或者见到谁走出小院?”
下人搓着手,皱着眉回忆:“只听见书房里似有说话声,隔了矮墙院子听不真切,没听见摔东西或大声吵嚷,也没瞧见有人从书房出来。”
“你们每晚巡夜都是固定时辰?”李昭又问。
“呃……会偷懒,门房和内宅看门的婆子也会嫌我们烦,所以,想起来的便走一遭,但不一定是三圈,极有可能一圈便回去睡了,大半夜的,也没谁知道。”
“但那晚,你们知道深夜有人来防,不仅赶紧出来巡夜,还踏踏实实的走了第二圈。”
听了李昭的话,下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李昭看向魏然说:“可以回去了。”
“想出头绪了?”魏然问。
李昭朝月亮门走去,边走边说:“头绪倒是没有,但也知道为何陆慎报案后,会被抓了。”
魏然走在李昭身旁,笑呵呵的说:“整个案子,好像只有陆慎杀人最合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刚过月亮门,身后便传来喊声。
是陆慎夫人的丫鬟,她急匆匆的跑来,喘着粗气看了几人,最终将目光放到魏然身上,说:“夫人想见见大人。”
魏然愣住了。
李昭同情的看着魏然,孙谦嘿嘿坏笑两声,说:“躲得过初一后面还有初二,太后都要指婚了,魏大哥先见见岳母也在情理之中。”
“你爹没跟你说过,会说就说,不会说便闭嘴这个道理吗?”阿水嫌弃的问。
“我为何要闭嘴?又不是我不爱听。”孙谦混不吝的说罢经过站在那里的魏然和李昭,朝大门口走去。
李昭说:“见见吧,总要说明白的,我先回府衙了。”
……
? ?实话实说,半夜确实下雪了,咋说呢,我盯着路灯下的光影,想找寻雪花飞舞的痕迹,要说没有吧,依稀仿佛的还有点那么个意思,要说有吧,又看不清楚,但车顶上证明雪来过,不多也是来过,等到了早晨,来过的痕迹更少了……
?
初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完成了它的演绎。
?
有些失落,听说bJ下的挺大的,还是白天下的,能清楚的看到天地间的飞舞,羡慕!
?
盼着下一次,但愿有下一次。
?
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喜欢雪,可能是因为看到雪,心里就变得很暖,像是在心里添了一把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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