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祭大殿内的火光摇曳,将众人肃穆的身影拉长,投在绘满古老壁画的墙壁上,如同跟随着那些早已逝去的先民一同参与一场关乎存亡的祭祀。
龙巫公的讲述低沉而缓慢,将“三元封禁”古仪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的变化,以及需要承担的巨大风险,都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这并非一个按部就班就能成功的仪式,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行走,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全盘崩溃,甚至加速“寂灭之柩”的苏醒。
“……最关键的一步,在于以血脉至亲的呼唤为引,稳定生命泉眼在极致寂灭环境下的波动。”龙巫公的目光落在长生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长生,你需明白,丫头是你如今在世唯一的血亲,你们之间的血脉联系,是安抚并最大化引动生命泉眼力量的关键。在仪式中,你需要引导她的力量,也需要她的存在,为你锚定‘生命’的坐标,抵御寂灭之力的侵蚀。”
“唯一的血亲……”
这五个字如同最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了李长生的心脏。一直被刻意压抑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那冲天而起的火光,父母在虚无教团黑袍人手下无力倒下的身影,还有丫头当时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失去了家,失去了双亲,只剩下这个年幼的妹妹,是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至宝。
而如今,这唯一的至宝,却要被他亲手带入那片最危险、最绝望的绝地。
一股混杂着刻骨仇恨、无尽悲痛与沉重责任的窒息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的拳头死死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幽璃敏锐地察觉到了长生瞬间波动的情绪,她轻轻伸出手,覆盖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没有言语,但那微凉而坚定的触感,如同清泉流过焦土,带来一丝抚慰。她知晓他失去父母的痛苦,也明白他对丫头的珍视,正因如此,她更清楚他此刻内心的挣扎与决绝。
玄尘子叹了口气,拍了拍长生的肩膀:“小子,有些担子,生来就是要扛的。你爹娘若在天有灵,也绝不会愿见这世间被黑暗吞噬,更不会愿见你们兄妹独自承受所有。走下去,连他们的份一起。”
李小草眼中含泪,紧紧抱着妹妹,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她虽也是长生的妹妹,但毕竟是花神转世,与今生的血脉牵连不如丫头与长生那般直接深厚。她只能默默发誓,定要护好这个妹妹。
云弈和荆芥沉默着,他们虽无这般切肤之痛,但也明白这份抉择的重量。守护三界,从来都不只是口号,背后是无数这样的牺牲与抉择。
长生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翻腾的心绪强行压下。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如寒潭般的深邃与坚定。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沉稳,“血脉为引,便以血脉为引。我会护好丫头,完成仪式。”
他看向龙巫公:“前辈,请继续。关于如何穿越十万大山深处的空间褶皱,以及抵达归墟之眼外围后,具体的仪式布置点位,还需要您指点。”
龙巫公点了点头,对长生的心志颇为赞许。他不再多言,开始详细阐述通往归墟之眼的路径,以及那些危险的空间紊乱区需要注意的事项。他甚至还取出了一枚由不知名兽骨打磨而成、刻满了扭曲符文的骨片,交给长生。
“这是‘定空符’,关键时刻或可稳定周身方寸空间,抵挡一次致命的空间切割或放逐。但效用只有一次,慎用。”
接着,他又将仪式核心阵图的刻画方法,所需的一些辅助材料(大多玄尘子或荆芥都有储备),以及可能遇到的来自虚无教团的干扰和应对策略,逐一说明。
当一切交代完毕,殿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
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耽搁。众人就在巫祭大殿内调息恢复,准备必要的物资。长生则坐在丫头身边,握着妹妹的小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和生命泉眼散发出的温暖生机,心中百感交集。仇恨、责任、守护……种种情绪交织,最终都化为了无比坚定的信念。
几个时辰后,众人状态调整至最佳。
龙巫公亲自将他们送至千寨谷通往十万大山深处的隐秘小径入口。瘴气在山林间弥漫,前方的道路蜿蜒曲折,没入未知的黑暗与危险之中。
“此去,九死一生。”龙巫公看着众人,尤其是长生和沉睡的丫头,声音沉重,“但亦是这方天地唯一的生机。珍重。”
玄尘子哈哈一笑,灌了口酒:“老泥鳅,等我们回来,喝你的珍藏!”
长生背起丫头,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仿佛背负着自己整个世界。他转身,看向那迷雾笼罩的深山,目光如炬。
“我们走。”
一声令下,小队再次启程,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通往归墟之眼,通往最终战场的征途。这一次,他们不仅带着圣器,更带着逝者的期盼,生者的羁绊,以及……以血脉点燃的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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