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先听见里面传出的汽车引擎声。
走进去，是个挺宽敞的院子，停着好几辆大小不一的卡车，车身上都带着泥土，一看就是常跑长途的。
白婉婉眉头微微一动。
在这个年代，能经营起这么一个车行，背后的老板肯定不简单，
“哎，小姑娘，你找谁啊？”一个擦车头的小伙子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白婉婉，直起身问道。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皮肤黝黑，个子挺高。
“你好，我找贺队长，有点生意想谈谈。”
小伙子看清白婉婉的正脸，黝黑的脸颊上泛起一层红晕，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你、你要和我们做、做什么生意啊？贺队长他……他出车去了，还没回来呢。”
他们车行平时来往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儿，还是头一回有这么水灵的年轻姑娘上门来谈生意。
“那你们车行的负责人在吗？”
这笔找树苗的生意牵扯不小，她还是想直接跟能做主的人详细谈谈。
“老板？在、在呢。你跟我来吧。”小伙不觉得着小姑娘能有什么大生意要谈，但对方长得太好看了，真的不知道怎么拒绝。
领着白婉婉往院子后面走去，“那个……我们老大吧，人挺好的，就是长得有点凶，嗓门也大。你待会儿别被吓到啊。”
白婉婉点点头，“没事，谢谢提醒。”
走到一间屋子的屋檐下，那里放着一把旧藤编躺椅。椅子上躺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脸上盖着一顶半旧的草帽，正打着鼾，鼾声均匀。
这身形……白婉婉觉得有点眼熟。
“老大，老大？有客人找。”小伙子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
鼾声停了。
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声，抬手拿开盖在脸上的草帽，慢悠悠地坐起身。
目光和白婉婉对上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山哥？！”白婉婉惊讶地叫出声，脸上绽开笑容，“这车行……是你的？”
张山也完全清醒了，朝她点了点头，“白同志，这么巧。这车行是几个兄弟合伙弄的，平时都是他们在打理，我偶尔过来看看。”
旁边的小伙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大……你们认识？”
他站起身，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何止认识，这位是河西村的白婉婉同志，是咱们的老客户了。”
小伙子一拍脑门，“啊！你就是小歌喜欢……唔……”
张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小伙子的嘴，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白同志，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还是需要用车？”
白婉婉也没在意小伙子的话，直接说明了来意，“山哥，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我们村打算发展点新产业，需要一批果树苗，你这边……有门路能弄到吗？”
“果树苗？具体要什么果树？苹果？橙子？”
“要鸭梨树苗，而且必须是纯正的鸭梨品种。我们村的土地偏碱性，树苗要杜梨做砧木嫁接的，这样的苗子抗性更强。”
张山听着，微微颔首，“大概要多少？一百株？还是两百株？量少的话，可以去果园匀点，应该问题不大。”
“我初期打算先种一部分试试，大概需要……四千株左右。”
“多少？！”张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两声。
旁边站着的小伙子更是直接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好在张山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稳住了神色，“你这是……要带着你们村改种果树？”
“没错。”
张山丝毫没有怀疑白婉婉的能力，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认真回想了一下触过的信息。
“你这个要求，一般的果园很难满足。我想想……江市那边，我好像有点印象，有个大队就是以培育果树苗出名的，规模不小，主要是梨树和桃树，说不定有你需要的东西。”
江市？
那不正是刘宏杰说的，拖拉机站所在地吗？
她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看来，这江市，她是非去不可了。
树苗的源头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那就顺便把拖拉机要也学了吧。
“江市离咱们这儿，说远不算太远，说近也不近。你可以把具体的要求写个条子给我，下次我们车队有车往那个方向送货的时候，我让弟兄们顺路帮你打听一下情况。”
“不用了，山哥。过几天我正好有事要去江市一趟，大概会在那边待一阵子。等我自己过去，实地考察一下，再详细跟你商量运输的事情。”
“行，没问题。等去了江市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也可以去找我们常跑那条线的弟兄，提我的名字，多少能帮点忙。”
“好。”
从车行出来，白婉婉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回村直接拐去了刘宏杰家。
到的时候，刘宏杰和赵玉珍正在堂屋吃午饭。
小方桌上摆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白菜粉条，里面能看到不少焦黄的油渣，香气扑鼻。
旁边是一碟腌萝卜条，主食是掺了白面的二合面馒头。
比起白婉婉刚来时见到的那种清汤寡水的饭食，刘家的伙食明显改善了许多。
“婉丫头？你咋来了？吃饭没？没吃赶紧坐下一起吃点！”刘宏杰一看见白婉婉，立刻放下筷子，热情地招呼。
赵玉珍也连忙起身要去拿碗筷，被白婉婉拦住了：“不用了，我吃过了来的。就是过来跟村长说一声，去江市学拖拉机的事，我想好了，我去。”
“好！好！有志气！”刘宏杰高兴得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小子……啊不是，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去的！申请表我都提前给你写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呢！下午我就给你交到公社大队去！”
白婉婉笑着应了，目光扫过饭桌，心里泛起成就感。
看来，她切切实实地改善了村里人的生活。
这更坚定了她要带着全村走出一条新路的决心。
带着陆家富裕不算什么，怕招人眼红还得藏着掖着。
要富，就得带着大家一起富，那才是长久之计。
又说了两句闲话，白婉婉告辞回家。
推开自家院门，听见屋里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
走进去，是陆沉星从学校回来了，沙发上还多了个乔遇，正和陆辰陆霜凑在一起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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