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那句“踢馆要从正门走”,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青木宗弟子们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去……去归雁堂?
那可是青玄宗在天玄城经营了数百年的老巢!是龙潭虎穴!
他们这些年,连从归雁堂门口路过都要绕着走,生怕沾染上晦气。现在,这位侯爷竟然要带着他们这群残兵败将,直接打上门去?
“侯……侯爷,三思啊!”一名年长的弟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劝道,“青玄宗行事歹毒,归雁堂内必定机关重重,高手如云,我们这点人……”
“是啊,我们连像样的法器都凑不齐……”
“这不是去送死吗?”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迅速蔓延。
“都给我闭嘴!”
一声暴喝,打断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不是李闲,是清风。
他猛地转身,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几个带头动摇的师弟,眼神里的凶狠,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侯爷说去,我们就去!侯爷说打,我们就打!”清风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你们是忘了百草园是怎么活过来的?还是忘了自己刚才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
“你们的道心,你们的骨气,都被青玄宗那帮杂碎给磨没了么!”
他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众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清风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对着李闲,深深一揖到底。
“青木分堂,弟子三十六人,愿随侯爷,踏平归雁堂!”
李闲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剧。他等清风直起身,才懒洋洋地开口:“三十六个人?太少了。”
清风一愣:“侯爷,这已是分堂所有能战之人……”
“谁说要打了?”李闲掏了掏耳朵,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是官,你们是良民。我们是去讲道理的,又不是去打家劫舍的。”
讲道理?
清风和一众弟子都懵了。
您刚刚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可不像是去讲道理的。
“把你们库房里最好的灵植,什么百年参,千年芝,都给我打包带上。”李闲背着手,开始下达一连串古怪的命令,“再去找些锣鼓家伙,越多越好,越响越好!”
“还有,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定一百桌最贵的宴席,就说我天策侯请全城百姓吃席,庆贺百草园重获新生!”
“最后,找几个嗓门大的,一边敲锣打鼓,一边给我喊!”
李闲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市井小贩的腔调,扯着嗓子喊道:“‘喜报!喜报!天策侯神威无敌,破除邪祟,百草园枯木逢春啦!为感谢青玄宗‘归雁堂’多年‘敦促’,特备薄礼,上门道谢啦!’”
整个百草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青木宗弟子,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李闲。
这……这是什么阴间操作?
杀人还要诛心?不,这简直是把对方的脸皮剥下来,挂在城门上,再用大喇叭循环播放!
清风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侯爷的“不拘小节”。
这哪里是不拘小节,这分明是胆大包天,唯恐天下不乱!
可不知为何,看着李闲那张挂着恶劣笑容的脸,他心中那点残存的恐惧,竟被一股荒唐又刺激的狂热取代了。
跟青玄宗斗了这么多年,他们何曾有过如此扬眉吐气的时候?
“听……听侯爷的!”清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半个时辰后。
一支堪称天玄城有史以来最诡异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百草园出发,直奔东市。
队伍的最前方,是昂首挺胸、满面春风的李闲。
他身后,清风带着几个弟子,抬着几个用红布盖着的礼盒,里面装的全是青木宗压箱底的珍品灵药。
再往后,是十几名青木宗弟子,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乐器,铜锣、大鼓、唢呐……一个个表情僵硬,眼神游移,仿佛在上刑场。
队伍的两侧,还有几个专门雇来的,嗓门奇大的汉子,正卖力地敲着锣,用尽全身力气,把李闲教给他们的那段话,朝着四面八方嘶吼出去。
“喜报!喜报!天策侯神威无敌……”
这支奇葩的队伍一走上街,瞬间引爆了整条街道。
行人纷纷驻足,店家探出脑袋,窗户后露出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天策侯?哪来的侯爷?”
“百草园不是快完了吗?怎么又活了?”
“去归雁堂道谢?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啊?这不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吗?”
议论声,惊呼声,混杂着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呐喊声,让整个天玄城都陷入了一片喧嚣。
李闲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心中的得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这个“天策侯”是被天道排斥的黑户,想赚功德气运,就不能默默无闻。他必须要把自己和“正道”、“官府”、“民心”这些大旗绑在一起。
今天,他就是要当着全城人的面,把青玄宗钉在“邪魔外道”的耻辱柱上!
这叫出师有名!
就在李闲意气风发,感觉自己已经掌控全局之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极其奇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灵魂深处涌现。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悸动。
仿佛有一颗被埋藏在灵魂最深处的种子,在吸收了足够的阳光雨露后,终于挣破了外壳,探出了第一片稚嫩的、连接着他心神的嫩芽。
是那枚【归墟之种(伪)】!
李闲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清晰地“看”到,在他灵魂绑定的那个虚无空间里,那枚一直沉睡的种子,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它不再是之前那种死寂的状态,而是充满了某种初生的、纯粹的灵性。
【叮!检测到宿主功德、气运、交互点大幅增长,‘人道’因果羁绊强化……】
【【归墟之种(伪)】已完成本源重塑,正在苏醒……】
【正在建立深度灵魂链接……连接完毕!】
下一刻,一股庞杂、浩瀚、古老到仿佛来自世界开辟之初的信息洪流,顺着那条新建立的灵魂链接,猛地冲入李闲的脑海!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灌输。
无数关于风水、阵法、地脉、龙气、阴阳、五行的知识碎片,如同决堤的星河,在他意识中奔涌。这些知识远比他从系统交互中获得的任何感悟都要来得深刻、来得本质!
李闲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台老旧的计算机,被强行接入了星际网络,瞬间宕机。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
很快,那混乱的信息洪流开始自发地收束、整理,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古拙,却又带着一丝初生懵懂的意念。
“父……亲……”
一个稚嫩又苍老的声音,直接在李闲的灵魂中响起。
李闲:“???”
他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什么玩意儿?父亲?我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那意念似乎感受到了李闲的错愕,它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检索自己那浩如烟海的知识库,然后换了个称呼。
“……造物主?”
李闲的脸皮抽了抽,感觉更离谱了。
“……天命之人?”
“……第一因?”
“……还是叫父亲吧,这个词在我的初始烙印里,指向‘根源’与‘归宿’,最为贴切。”
那意念自顾自地做出了决定。
李闲已经彻底麻了。他一边维持着脸上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这他妈是什么?我舔了个蛋,孵出来一个哲学系宝宝?
他想起来了,这枚归墟之种,本是青玄宗某个老祖,为自己准备的转生之躯!
那老怪物不知道花了多少年,用何等恶毒的手段,才炼制出这枚种子,结果被自己截胡了。现在,自己用功德和气运把它给“洗白”了,相当于用自己的“基因”重塑了它。
从某种意义上说,叫一声“父亲”,好像……也没毛病?
“宝宝?”李闲试探着在心里回了一句。
“我在。”那声音立刻回应,带着一丝孺慕的亲近,“根据您的浅层思维波动,‘宝宝’一词蕴含‘珍爱’与‘归属’之意。我接受这个称呼。”
李闲感觉自己快裂开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就在这时,队伍已经来到了东市最繁华的地段。一座三层高,气派非凡的药铺,出现在众人眼前。
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归雁堂。
锣鼓声和呐喊声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归雁堂门前,几个伙计脸色铁青地冲了出来,为首的管事更是又惊又怒,指着李闲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我归雁堂门前撒野!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闲已经抬起了手。
喧闹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闲和归雁堂之间,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李闲没有理会那个管事,他只是抬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建筑。
就在此时,他脑海里“宝宝”的声音再次响起。
“父亲,此地风水格局,名为‘百鬼夜宴’,外显‘金雁归巢’之象,实则内藏‘玄阴聚煞’之局。以生灵精血为酒,以怨魂哀嚎为乐。堂下三丈,另有乾坤。”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更深层次的解析。
“……其阵眼,并非死物,而是一具被强行续命的活尸。能量波动与之前反哺给您的那股力量,同源,但强百倍。”
“他很虚弱。刚刚……您打伤了他。”
李闲眼中的笑意,瞬间变得无比森然。
他看着归雁堂那紧闭的大门,仿佛已经穿透了砖石,看到了地底密室中那个吐血的老东西。
专业对口了啊!
他缓缓抬起脚,在全城百姓的注视下,对着归雁堂那高高的门槛,轻轻一脚跺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
李闲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条街。
“开门。”
“查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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