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杨平安特意多打了一份肉菜——红烧肉,油光锃亮的,推到杨冬梅面前:“四姐,辛苦了。”
杨冬梅也不客气,夹了一块最大的,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算你有良心。不过平安,你们这么忙,期末考真的没问题吗?王老师那脸拉得老长,跟驴脸似的。”
“应该没问题。”杨平安心里门清,“数理化我底子还行,语文政治需要背的多了点,抓紧时间补补应该跟得上。”
顾云轩扒了口饭,扒得太急呛到了,咳了半天才含糊地说:“我昨晚看政治看到半夜,那些名词解释可真难记——难记得我想撞墙。”
“需要帮忙吗?”杨冬梅问,问得漫不经心,“我笔记做得很全——能当教材。”
“那就谢谢冬梅姐了。”顾云轩眼睛一亮。
三人正说着话,教导主任突然来到食堂,径直走到他们这桌,走得气势汹汹。教导主任是个秃顶老头,平时不苟言笑,学生们看见他都绕道走。
“杨平安,顾云轩,”主任声音洪亮,震得食堂嗡嗡响,“吃完饭来一趟校长办公室。马上!”说完转身就走。
周围同学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奇里夹着同情。杨冬梅有些担心得饭都吃不下了:“不会是因为缺课的事吧?要记过?”
“应该不是。”杨平安想了想,想得很淡定,“可能是厂里的事——大事。”
果然,到了校长办公室,除了校长,高厂长也在。看见他们进来,高厂长笑着站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两个小子,可算找着你们了!学校比厂里还难进!”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戴着老花镜,镜腿用胶布缠着,看起来和蔼可亲——得像自家爷爷:“坐,坐。高厂长专门来找你们,说是有要紧事。”说完校长就走了出去,给轻轻地关上门,关得严丝合缝。
高厂长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平安,云轩,省厅的三万块钱拨款批下来了,下周就到账。但有个问题——特种钢材的采购需要省工业厅的批文,这个得咱们自己去跑!”
他拿出一份文件,文件用牛皮纸袋装着,封口还盖着红章:“刘副局长很看重咱们的项目,亲自写了介绍信。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省城,一来把批文办了,二来也跟省厅的技术专家交流交流,听听他们的意见——专家意见,金贵!”
杨平安和顾云轩对视一眼。这确实是大事。
“什么时候出发?”杨平安问。
“下周一。”高厂长说,“去三天。平安,我知道你们快要期末考了,但这事关系到整个项目的推进,耽误不得。我已经跟校长请示过了,学校这边会特事特办。”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顾云轩有些兴奋,兴奋得直搓手:“去省城!我还是第一次去呢!听说省城有六层楼高的大楼!”
杨平安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大舅孙长生,把准备好的药酒人参送过去。那些人参在空间里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好东西。
回到教室,他把要去省城的事跟杨冬梅说了。
杨冬梅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轻重:“去吧,笔记我帮你们整理好。回来有什么不懂的,我给你们讲——讲到你们懂为止。”
“谢谢四姐。”杨平安真诚地说,说得真心实意。
这个四姐,虽然只比他大两岁,却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下午放学后,按照王老师的要求,两人来到办公室补课。王老师已经准备好了资料,从最基础的开始讲起,重点突出,条理清晰。
一个多小时下来,杨平安感觉把这段时间落下的内容都串起来了。顾云轩也收获不少,出门时还在念叨:“王老师讲得真清楚,比我自己看书强多了!”
走出校门时,天已经擦黑。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开始飞舞。
“平安,”顾云轩突然认真的说,“有时候我觉得,咱们这样挺值的。虽然累,但做的事有意义。”
杨平安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雪落在两人肩头,很快就化了。
周一早上,从县城开往省城的长途汽车,是一辆老旧的苏式嘎斯客车——说老得掉渣也不为过。
车漆斑驳,斑驳得像得了皮肤病;座椅的海绵从破洞里肆无忌惮的露出来;窗户关不严实,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让人透心凉。
杨平安、顾云轩和高厂长坐在中间一排。高厂长靠窗,手里紧紧抱着个黑色公文包,里面装着项目批文、技术资料和介绍信。
顾云轩坐在中间,好奇地扒着窗户往外看,看得眼睛都不眨。杨平安靠过道,腿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包里除了换洗衣服,还有那支用旧报纸包了好几层的人参。
汽车在清晨六点准时发车。天还没亮透,站台上只有零星几个旅客,呵出的白气在昏黄的灯光下飘散。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上车前特意绕车检查了一圈,用脚踢了踢轮胎——踢得砰砰响,这是老司机的习惯动作。
“都坐稳了哈!”司机喊了一嗓子,嗓门大得能震破耳膜,挂挡起步——猛得能把人甩出去。
汽车发出沉闷的轰鸣,像老牛喘气,缓缓驶出车站。街道两旁的店铺都还没开门,只有几个早点摊冒着热气——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
杨平安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象渐行渐远,心里莫名有些感慨。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离开平县——心里有点突然。
“平安,紧张不?”高厂长转过头来问。
“还好。”杨平安笑了笑,“就是有点新鲜。”
“我第一次去省城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大。”高厂长陷入回忆,“那是30年前,我爹带我去看病,那时候省城还不如现在呢——现在好歹有柏油路。”
顾云轩也加入话题,加入得迫不及待:“高厂长,省城有多大?”
“大得很!”高厂长比划得手舞足蹈,“从城东到城西,坐电车都得一个钟头。百货大楼有五层高,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还有公园、电影院、图书馆……等办完正事,我带你们转转——转晕了算我的。”
汽车驶出县城,上了省道。路况很差,坑坑洼洼的,颠得人骨头都要散架——颠得早饭都快吐出来。
车厢里弥漫着煤油味、汗味和劣质烟草味的混合气息——混合得令人作呕。有几个乘客晕车,抱着塑料袋吐得脸色白得像纸。
杨平安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水壶,递给顾云轩:“喝点水,能舒服些。”
水壶里装的是稀释过的灵泉水。顾云轩喝了几口,苍白的脸色果然好了些。
他又把水壶递给高厂长:“高伯伯,您也喝点。”
高厂长接过喝了一口,惊讶道:“这水……有点甜?”。
“加了点蜂蜜。”杨平安面不改色说道。
这水不仅解渴,还能缓解疲劳、提振精神。
杨平安特意准备的,就是考虑到长途颠簸的辛苦。
汽车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从平原逐渐变成丘陵,光秃秃的山坡上覆盖着残雪。
偶尔经过村庄,能看见穿着臃肿棉袄的农民在田间劳作,或是孩子们在村口追逐打闹。
顾云轩一直盯着窗外,忽然指着远处:“看!火车!”
果然,一条铁轨延伸向远方,一列绿皮火车正缓缓行驶,车头冒着浓烟。
高厂长笑了:“那是开往省城的货运列车。咱们这客车得跑五个钟头,火车快些,但只要三个钟头——就是票难买。”
杨平安默默记下了。以后要是经常往省城跑,也许可以想办法弄火车票。
汽车继续一路颠簸。
车厢里开始有人打鼾,有人低声聊着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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