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没有闭眼。他死死地盯着靡思,瞳孔放大,里面倒映着她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和自己那张扭曲变形的、混杂着狂喜与绝望的面孔。
他的嘴唇粗糙,带着常年风吹日晒后的干裂,还有刚才那碗肉汤残留的油腻和香料味。他不懂得什么叫温柔,也不知道什么叫技巧。他只是本能地把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用一种要把她吞下去的力道,碾压,吮吸。
靡思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她就像一只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生命的漂亮人偶,任由他在自己唇齿间肆虐。这种顺从,对于此刻的强尼来说,比任何激烈的抵抗都要来得更让他疯狂。
她是他的。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属于他。不是维尔默的玩物,不是泰克斯的收藏品,也不是那该死的德雷顿的一盘菜。
她是强尼·斯劳特的。
他的舌头蛮横地撬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铁锈味。那是他口腔里的味道。也许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也许是别的什么人的血。
汗水味。那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像发情的公牛一样的味道。
还有那种只有在这间霉味冲天的房间里才会有的、陈旧的死亡气息。
他的手并没有闲着。那双刚才还在粗暴地擦拭她后背的大手,现在紧紧地箍着她的后脑勺,指节用力到泛白,像是要把她的头骨捏碎。另一只手则顺着她的腰线,有些颤抖地探入了那条宽大牛仔裤的边缘。
粗糙的指腹划过那一小截细腻的腰肉,激起一阵电流般的战栗。
“嗯……”
靡思喉咙里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这声音像是某种信号,彻底引爆了强尼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座火山。
他猛地推着她向后倒去。
两个人重重地摔在那张发霉的旧床上。床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灰尘在昏暗的灯光下四散飞舞,像是一场微型的沙尘暴。
“misi……”他在她唇间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地面,“misi……我的……你是我的……”
他撑起上半身,看着身下的女孩。
她的头发散乱在那个发黄的枕头上,黑得像这窗外无边无际的夜。她的衬衫已经完全敞开了,露出里面那件简单的白色背心,那是她作为“正常人”世界里的最后一层防御。而在那片洁白肌肤的映衬下,他刚才在她脖子上留下的那个红印,还有维尔默那个已经有些发紫的吻痕,显得格外刺眼。
强尼的眼神暗了暗。
他伸出手,拇指狠狠地按在维尔默留下的那个痕迹上,用力揉搓着,仿佛要把它连皮带肉地挖掉。
靡思皱了皱眉,那种疼痛是真实的。
“我会把你弄干净的。”他低声说道,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在对自己下咒,“我会把他们都洗掉。只有我。只能有我。”
他低下头,不再去亲吻她的嘴唇,而是像野兽标记领地一样,一路向下。
从下巴,到锁骨,再到……
靡思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上那块已经剥落了一半的墙皮。
那块墙皮看起来像一张人脸。一张正在尖叫的脸。
她的身体在强尼的身下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起伏,但她的灵魂仿佛已经飘离了这个躯壳,冷冷地悬在半空,注视着这荒谬的一切。
这就是你要的吗,misi?
那个声音在问她。
这就是你活下来的代价。
别停下。继续。让他相信。让他离不开你。
只要他是你的狗,你就不会死。
她抬起手,那只戴着红绳和玉石的手,轻轻地插入了强尼那一头硬邦邦的短发里。
指尖触碰到他的头皮,感受到下面那根突突直跳的血管。
只要她稍微用力,或者手里有一把刀,现在就能……
但她只是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强尼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他感受到那只手在抚摸他。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野马。
那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安宁感,顺着头皮传遍全身,让他那种几乎要爆炸的欲望竟然诡异地平复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让他想哭的依恋。
他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不再疯狂地索取,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别走……”他喃喃自语,像个梦呓的孩子,“别像那个女人一样丢下我……”
他说的是那个养母。那个把他从亲生母亲手里抢来,又从未给过他真正母爱的老太婆。
那个满身是血的童年阴影。
靡思的手指顿了顿。
然后,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不走,强尼。”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一句最恶毒的谎言。
“我就在这里。”
*
与此同时。地下。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变成了一根勒在安迪脖子上的钢丝。
他躲在那堆杂物——那是几个叠在一起的生锈铁桶和一堆破烂的汽车零件——后面,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的呼吸屏住了,肺部因为缺氧而隐隐作痛,但他不敢吐气,甚至不敢让心脏跳得太重。
那个巨大的怪物,那个叫巴布的东西,就坐在离他不远的那张破椅子上。
椅子在他庞大的身躯下显得摇摇欲坠,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在摆弄那个人皮面具。
借着从上方地板缝隙里漏下来的微弱光线,安迪看清了那个面具。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五官还算完整,但已经干瘪了,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蜡黄色。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钝器硬生生撕下来的。
那是谁?
是某个倒霉的路人?还是……
安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迫自己把那股酸水咽回去。
他握着铁锤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滑腻腻的,几乎要抓不住那根铁柄。他不得不换了一只手,在那件满是污渍的裤子上蹭了蹭。
现在是个机会吗?
那怪物正背对着他,低着头,全部注意力似乎都在那个面具上。
如果他现在冲出去,用尽全力给那怪物的后脑勺来一下……
也许能行。
只要一下。只要把他打晕。
然后他就可以冲上楼,找到靡思,然后……
安迪的身体前倾,重心慢慢转移到脚尖。
他的肌肉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就在这时,那个怪物动了。
巴布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慢慢地抬起头,那张被另一张人皮覆盖的脸转向了这边。
他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但他仿佛在……嗅。
安迪瞬间石化。
难道被发现了?
不可能。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除非……这怪物能闻到恐惧的味道。
巴布站了起来。
那简直像是一座肉山拔地而起。
他手里依然抓着那个面具,另一只手……慢慢伸向了靠在桌边的那把电锯。
那把巨大、冰冷、满是油污和干涸血迹的电锯。
安迪绝望地看着那一幕。
如果那把电锯响起来,一切就都完了。
那种噪音会把楼上所有人都引下来。那个瘸子,那个疯子,还有那个叫泰克斯的……
他们会被切成碎片。
但巴布并没有拉动拉绳。
他只是把手放在电锯的把手上,轻轻地摩挲着。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呜……”
不像野兽的咆哮,更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在呜咽。
他转过身,并没有走向安迪藏身的方向,而是走向了地下室的另一头——那里有一扇被铁链锁住的小门。
他走到门前,透过铁栏杆往里面看。
安迪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声极度虚弱的呻吟。
“水……”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艾琳?!
安迪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还活着!
喜悦和恐惧同时在他脑子里炸开。
既然她还活着,那他就更不能退缩了。
必须救她。必须救靡思。
就算今晚要死在这里,也要拉着这帮变态垫背。
巴布似乎对那个声音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看了看,然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这一次,他是朝着楼梯走去。
他手里拿着那个刚做了一半的面具,还有那顶可笑的假发。
他是要去……找德雷顿邀功吗?还是去找那个给了他面包的女孩?
不管他要去干什么,这是安迪唯一的机会。
只要这头怪物离开了地下室,他就可以想办法救出艾琳,然后从后面包抄上去。
沉重的脚步声踏上了楼梯。
一步。两步。三步。
那扇通往一楼厨房的木门被推开了,一道亮光射了下来,然后又随着门的关闭而消失。
地下室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只剩下角落里那个铁笼子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安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那把电锯。它依然静静地靠在那里,像一头沉睡的钢铁怪兽。
别管它。先救人。
他快步走到那个铁笼子前。
“艾琳?”他压低声音唤道,声音颤抖,“是你吗?”
黑暗中,那个呼吸声停顿了一下。
然后,一只苍白的、布满伤痕的手,慢慢地从栏杆缝隙里伸了出来。
紧紧地抓住了安迪的衣角。
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安迪……”那个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难以置信,“小心……后面……”
安迪一愣。
后面?
什么后面?
那个怪物不是刚走吗?
一股凉意猛地窜上他的脊梁骨。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头。
但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
一股风。
一股带着腥臭味和金属寒气的风,就在他的脖颈后面。
原来,刚才上去的……
只是脚步声。
*
二楼。强尼的房间。
那场暴风雨般的亲热并没有持续太久。
或者说,并没有像强尼预想的那样,变成一场彻底的占有。
当他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在那片洁白的肌肤上顶礼膜拜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水滴声?
不。
那是靡思的眼泪。
一滴。两滴。
砸在他的手臂上。滚烫。
强尼僵住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双桃花眼依然睁着,依然看着天花板。
但是眼角,却无声地流淌着两行清泪。
没有表情。没有哭声。
只有那不断涌出的液体,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那颗泪痣被眼泪浸湿了,看起来更像是一滴黑色的血。
强尼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
所有的欲望,所有的疯狂,在那一瞬间都像是被这几滴眼泪给浇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让他不知所措的恐慌。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泪。
他的猎物通常会尖叫,会求饶,会咒骂。
但从来没有人这样。
这样安静。这样绝望。
就像……她在为什么东西送葬。
“别哭……”
他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想要去擦那眼泪。
但他的手上还沾着自己嘴唇上的血,还有从她身上蹭下来的汗水。
他觉得自己的手很脏。
他把手缩了回来,在自己的裤子上胡乱擦了擦。
“该死……别哭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凶,但声音却在发抖。
靡思没有理他。眼泪依然在流。
就像水龙头坏了一样。
强尼彻底没辙了。
他从靡思身上翻身下来,坐在床边,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妈的……妈的!”
他骂着,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只有那偶尔响起的、压抑的抽泣声。
过了一会儿,强尼突然站了起来。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
但他没有开门出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靡思,肩膀还在微微起伏。
“我去拿点水。”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种挫败后的疲惫。
“你……别乱跑。”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并没有反锁门。
靡思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敞开的衬衫,又看了一眼门口。
眼泪停了。
那双桃花眼里,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般的冷静。
她抬起手背,面无表情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门没锁。
窗户是开着的。
强尼去拿水了。大概要几分钟。
她站起身,赤着脚走到窗边。
外面是一片漆黑的荒野。
只有远处,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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