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瑶从街角拐弯处缓缓走出,一身白衣在略显杂乱的街景中显得格外清冷。她看了看被官差拖进胡同、隐约还能听见啜泣声的华公子方向,又看了看站在那里,表情似乎余怒未消的曹小元,最后目光扫过一脸“不关我事我只是个路人”表情的小胖子,轻轻叹了口气。
“小元,放他走吧。” 林雪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曹小元心里那股因为被“挖墙脚”而燃起的邪火还没完全下去,尤其是看到林雪瑶居然为那个怂包求情,语气不由得就带上了点酸溜溜的味道:“放他走?为什么?你跟着我过来,就是为了救他?看来这华公子在你心里分量不轻啊?”
他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股莫名的醋意混合着不爽直冲脑门,忍不住又追加了一句狠的:“还是说,我直接给他来个‘人工阉割’,一劳永逸,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也省得王夫人以后再打你的主意?”
这话一出,别说林雪瑶愣住了,连旁边的小胖子都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心里疯狂呐喊:曹哥!使不得啊!这可是绝户计!
而被拖进胡同里,本来还在小声啜泣、祈祷官差大哥下手轻点的华公子,隐约听到“人工阉割”四个字,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装死了,带着哭腔嘶喊起来:“别!别阉我!我招!我什么都招!我是装的!我根本没晕!我就是怕挨打!曹爷爷饶命啊!林姑娘救命啊!”
曹小元:“……” 这怂包,倒是识时务。
林雪瑶也被华公子这突如其来的“坦白”弄得哭笑不得,她没好气地瞪了曹小元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看你把人家吓的!
她走到曹小元面前,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醋意和戾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却也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她放缓了声音,解释道:“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他今天才第二次见面,能有什么分量?这相亲的事,是我娘瞒着我进行的,她半个月前就私下找了张媒婆,让她物色合适的人选,想尽快把我嫁出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华公子的存在。”
曹小元眉头微挑,醋意稍减,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那你刚才不出来阻止?还躲在一边看戏?看我揍他很过瘾?”
“我本来是想自己出来解决的。”林雪瑶无奈道,“我娘的心思我清楚,直接拒绝反而会让她更执着,闹得更僵。我本想找个机会,私下跟这华公子说清楚,让他知难而退,大家面上都好看。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直接就从楼上跳下来了……”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曹小元,眼神有些复杂:“我让小胖子拦着你,就是怕你冲动,跟我娘直接冲突起来。她毕竟是我娘,我不想看到你们闹得太难堪。”
原来小胖子之前阻拦,是受了林雪瑶的嘱托。曹小元心里的疙瘩这才解开大半,那股无名火也消散了不少。但他嘴上还是不饶人:“哼,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人家是读书人,斯文白净,心里有点想法?”
林雪瑶被他这胡搅蛮缠的话气得真想给他一拳,但看着他明明已经信了却还要嘴硬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可爱(?)。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直接祭出杀手锏。
她微微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曹小元,你听好了。我林雪瑶,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若真对那华公子有半分心思,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解释。我若真想嫁人,青阳县,乃至凉州,比你条件好的不是没有,但我等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明白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曹小元的心口。那点残存的醋意和别扭,瞬间被这话语里蕴含的信任和情意冲刷得干干净净。
曹小元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不敢再看林雪瑶那清澈又带着点嗔怪的目光。他心里美滋滋的,像是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通体舒泰。
“咳……那什么……早说嘛……” 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气势全无。
一直在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小胖子,看到曹小元从刚才的“杀气腾腾”瞬间变成现在的“扭捏羞涩”,忍不住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哇,老大你这是在吃醋吗?”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把曹小元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成熟稳重”形象炸得粉碎。
曹小元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小胖子:“死胖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我那是维护我们风云快递和青阳武馆的声誉!打击一切潜在的不稳定因素!这是作为领导的责任感和警惕性!懂不懂?!”
小胖子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但脸上那“我懂我都懂”的暧昧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连连点头:“懂懂懂!老大英明!老大深谋远虑!老大绝对不是吃醋!”
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让林雪瑶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冰雪初融,明媚动人。她看着曹小元那副急于辩解、越描越黑的窘迫样子,只觉得心中的无奈和些许气闷都烟消云散了。
曹小元看着林雪瑶的笑容,再看看小胖子那欠揍的表情,自己也绷不住了,挠着头笑了起来。刚才那点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这带着点尴尬、又充满温情的小插曲冲散。
“行了行了,”曹小元挥挥手,算是揭过了这一页,他对胡同里喊了一声,“赵班头,把人放了吧,就是个误会。”
胡同里传来赵班头爽快的回应:“得嘞!曹镖头说了算!小子,算你走运,滚吧!以后招子放亮点!”
不一会儿,就见华公子连滚带爬、衣衫不整地从胡同里跑了出来,头也不敢回,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估计这辈子都对青阳县和“曹”这个姓氏有心理阴影了。
闹剧收场,看热闹的人群也心满意足地渐渐散去,边走边议论着刚才的精彩剧情,估计能成为接下来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
曹小元看着华公子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旁亭亭玉立的林雪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得尽快把和雪瑶的婚事定下来,办得风风光光!不然,王母那边指不定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这次是个怂包书生,下次万一真来个有点竞争力的,他这醋坛子……啊呸,是他这警惕心,还不得一直提着?
误会解开,坦诚沟通之后,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纱似乎也被彻底捅破,关系反而更近了一步。曹小元放下了一味“揍人”的简单粗暴念头,选择了尊重林雪瑶的处理方式,这份转变,也让林雪瑶心中微暖。
小胖子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曹小元和林雪瑶,嘿嘿傻笑,感觉今天的瓜,吃得格外香甜。
(第45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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