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星辉归途与迷雾再起
四人离开幽谷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沈不归从百宝囊中掏出一盏机关灯，灯盏中封存的萤火虫状光点盈盈亮起，勉强照亮周围丈许范围。“这‘流萤灯’还是上次帮灵兽峰找跑丢的月光貂时炼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他得意地晃了晃灯盏，光晕在夜风中摇曳。
“沈师弟的机关倒是实用。”陆清言轻声道。她指尖捻起几粒草籽，撒在众人途经的路上，草籽落地即生，化作几株散发着微光的夜明草，既可作为路标，又能警示后方是否有追踪者。
姜莱的水镜心莲悬在肩侧，镜面映照着四周环境。“空间波动已恢复平稳，那处信标完全沉寂了。不过……”她眉头微蹙，“我总觉得离开时，有什么在注视我们。”
林野闻言立即停下脚步：“确定吗？”
“只是一种模糊的感应，很微弱，现在已消失了。”姜莱摇头，“也可能是空间闭合时的能量余波造成的错觉。”
四人继续前行，但警惕性都提高了几分。夜色中的荒野显得格外空旷，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在寂静中格外瘆人。
“话说回来，那‘星海之泪’真是奇妙。”沈不归忍不住又提起殿堂中的收获，“我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空间属性宝石，如果能将其镶嵌在‘千机变’核心上，说不定能让机关兽拥有短距离瞬移的能力！”
姜莱瞥了他一眼：“沈师兄，那宝石中蕴含的星辰阵法知识，价值远超其本身材质。若能参透其中一二，对宗门护山大阵的改良都有裨益。”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阵法师看重这个。”沈不归摆摆手，又凑到林野身边，“老林，那《星陨纪事》里除了刚才看到的，还有没有其他内容？比如星陨宗的藏宝地什么的？”
林野从怀中取出卷轴，却没有展开：“卷轴需以星辰之力激发，我如今灵力未复，强行观看恐损其灵性。不过……”他顿了顿，“在殿堂中接收残片信息时，我隐约感知到，这卷轴中还有数层封印，对应不同修为方能解封。我们现在看到的，恐怕只是最表层的内容。”
陆清言若有所思：“如此安排倒也合理。星陨宗留下的既是传承，也是责任。若无相应实力，知晓太多反是祸端。”
正说着，走在最前的林野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不远处的矮坡后，隐约有火光闪烁，还夹杂着人声。
四人交换眼色，默契地伏低身形。沈不归迅速收起流萤灯，又从囊中取出四枚丹药分予众人：“匿息丹，能遮掩气息一炷香时间，对金丹以下修士有效。”
服下丹药后，四人气息顿时微弱如虫蚁。他们悄无声息地摸上矮坡，向下望去。
坡下是一小片林中空地，七八个穿着杂乱服饰的修士围坐在篝火旁。从装束看，不像宗门弟子，倒像是散修或小家族子弟。其中两人身上带伤，用布条草草包扎着。
“晦气！那洞穴里根本没什么古修遗宝，只有一堆啃骨头的尸魇！”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灌了口酒，狠狠啐道。
旁边一个瘦削男子叹息：“王老大，咱们这趟折了三个兄弟，若空手而回，怎么跟家里交代？”
“交代？交代个屁！”被称作王老大的汉子将酒囊摔在地上，“这鬼地方越来越邪门了。你们发现没，近来荒野中那些妖物都躁动得很，前几天我还见着一群铁背狼往深山里跑，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修士压低声音：“我听黑水集的人说，北边三百里的‘落星湖’，上月湖水一夜之间干了一半，湖底露出了许多从没见过的石雕，上面刻的纹路古怪得很，几个想去探宝的散修靠近后就疯了，胡言乱语说什么‘星星要吃人’……”
“闭嘴！”王老大喝道，“这种疯话也信？定是中了什么瘴毒产生幻觉。”
年轻修士讪讪不敢再言，但篝火旁的气氛明显凝重了几分。
坡上，四人听得心中凛然。
沈不归用传音入密对同伴道：“落星湖？那不是靠近玄天宗地界吗？若真如那人所说……”
“静观其变。”林野传音回道。他注意到那王老大虽然呵斥了年轻修士，但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
那声音非人非兽，刺耳得让听者头皮发麻。篝火旁的散修们瞬间跳起，各持兵刃，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
“什么东西？！”
“在那边！”
林野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色中，约百丈外的林地上空，飘浮着几团幽幽的绿光。绿光忽明忽暗，隐约勾勒出扭曲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阴魂？不对，阴魂不会这么凝实……”姜莱的声音透过传音传来，带着疑惑。
下方，那几团绿光已飘近了些。火光映照下，众人终于看清——那确实是魂魄状的灵体，但形态极不稳定，面部五官扭曲模糊，身体上不时鼓起一个个气泡状的凸起，又瞬间破灭。最诡异的是，这些灵体散发出的不是阴寒之气，而是一种空洞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虚无感。
“是寂灭之城中那种被‘虚无’侵蚀的残魂！”陆清言低呼，“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为印证她的话，其中一团绿光突然加速，直扑篝火旁一个受伤的散修。那散修挥刀斩去，刀身却从绿光中穿过，毫无阻碍。下一瞬，绿光已撞入他胸口。
散修身体剧震，双眼骤然失神，手中刀“当啷”落地。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败干枯，而撞入他体内的绿光却凝实了一分，隐约能看清是个老者模样。
“陈三！”王老大怒吼，一道火符射出，打在绿光上。绿光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从陈三体内飘出，但陈三已软倒在地，气若游丝。
“这些鬼东西怕火行和雷行法术！”王老大喝道，“用符箓！”
散修们慌忙掏出各种符箓，火球、雷光、金光纷纷炸开，逼得几团绿光不敢靠近。但绿光极为难缠，被击散后又能重新凝聚，只是颜色黯淡些许。
“它们在不远处，应该还有更多。”姜莱的水镜心莲映照出更远处的景象，林间影影绰绰，竟有不下二十团绿光正在飘来。
林野当机立断：“救人！”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下矮坡，赤阳剑出鞘，剑身燃起灼灼真火——这正是赤阳剑经中记载的“阳炎剑气”，对阴邪之物有极强克制。
一道赤红剑弧横扫，三团绿光避之不及，被剑弧斩中，顿时发出凄厉尖啸，身形扭曲着消散大半，残余部分仓皇后退。
沈不归紧随其后，甩手掷出七八颗龙眼大小的金属丸。金属丸在空中变形展开，化作一张张布满尖刺的钢丝网，罩向几团绿光。绿光本能地想要穿透，却被网上涂抹的辟邪朱砂和雷击木粉灼伤，挣扎不已。
陆清言双手结印，地面破土而出数条粗壮的荆棘藤蔓，藤蔓上开出一朵朵淡蓝色小花。花香弥散，那些绿光仿佛遇到了天敌，惊恐地向后飘退——这是陆清言以草木精华培育的“净灵花”，专克魂体邪祟。
姜莱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将水镜心莲悬于空中，镜面洒下清辉，笼罩方圆三十丈范围。在这清辉中，所有绿光的行动都变得迟缓、凝滞，如同陷入泥沼。
“是援手！”王老大等散修精神大振，配合着四人发起反击。
林野剑势如虹，每一剑都精准斩在绿光最核心的虚无处——那是被侵蚀残魂的“污染源”。在赤阳真火的灼烧下，一团团绿光惨叫着彻底消散。
不过半盏茶功夫，二十余团绿光被清除大半，剩余的几团见势不妙，尖啸着向深山方向逃窜。
“追！”林野正要追击，姜莱突然喊道：“林师兄且慢！”
她指着水镜心莲的镜面，神色凝重：“那些绿光逃窜的方向，空间波动异常混乱，像是有多处不稳定的空间裂缝。贸然追去，恐有危险。”
林野闻言止步。此时王老大等人已围了过来，齐齐抱拳：“多谢四位道友相助！若非诸位及时出手，我等今夜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林野还礼：“同为人族修士，自当相助。不知诸位为何深夜在此，又怎会招惹上这些邪物？”
王老大苦笑：“我们是黑水集‘飞云盟’的散修，接了探查北方妖物异动的任务，不想在此遭遇这些鬼东西。说起来，还要多谢诸位——尤其是这位仙子。”他看向姜莱，眼中闪过惊艳与感激，“仙子刚才那宝镜一照，我体内因与那绿光接触而产生的阴寒感竟消散了大半。”
姜莱微微颔首：“那些并非寻常阴魂，而是被某种力量污染的残灵，能侵蚀生灵魂魄与生机。你们若感神魂不适，三日内不可动用灵力，需以纯阳丹药或功法调理。”
散修们连声称是。那年轻修士犹豫了下，问道：“几位道友修为高深，可是大宗门弟子？不知可曾见过这等邪物？”
林野与同伴交换了个眼色，缓缓道：“我们乃青玄门弟子，奉命外出历练。这等邪物……曾在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与上古某种灾劫有关。你们刚才提到的落星湖异状，可否详说？”
王老大叹了口气：“其实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大约一月前，落星湖区域开始出现怪事。先是湖中鱼虾大量死亡，尸体浮上水面时都干瘪如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水分。接着是湖水诡退，露出湖底大片从未见过的石雕群。有胆大的散修前去查探，结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结果三人中，一人当场发狂，攻击同伴；一人回来后变得痴傻，整日念叨‘星星是眼睛’；还有一人虽神智尚清，但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浑身抽搐，皮肤下浮现出银色的、蛛网状的纹路。我们盟主请了丹师诊治，丹师说那是魂魄受损，被某种外力侵染，无药可医。”
银色蛛网状纹路？林野心中一动，想起了幽谷中那些青黑石头上的银色纹路。
“那石雕群是何模样？”姜莱追问。
年轻修士接话道：“我没亲眼见过，但听逃回来的人说，那些石雕有十几尊，每一尊都高三丈以上，形态非人非兽，像是……像是某种扭曲的星辰图案具现化。石雕表面也布满了银色纹路，在月光下会微微发光。”
沈不归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林野，用眼神示意：这和咱们在幽谷见的很像啊！
林野沉吟片刻，问道：“那些石雕现在何处？可有宗门介入？”
王老大摇头：“玄天宗派人去看过，但只在湖边设了警戒，禁止任何人靠近。据说他们也在研究那些石雕，但进展如何，就不是我们这些散修能知道的了。”
这时，陆清言忽然开口：“你们刚才说，妖物近来异常躁动，具体是从何时开始？范围多大？”
“约莫两三个月前吧。”王老大回忆道，“起初只是小范围，后来蔓延开来。不仅是妖兽，连一些精怪、鬼物都行为反常。我们盟里有个擅长驭兽的兄弟说，他驯养的几只寻灵鼠，近来总是焦躁不安，夜间会对着天空某个方向不断作揖，仿佛在……跪拜，又像是在恐惧什么。”
夜空？林野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今夜无月，繁星满天。那些星辰安静地闪烁着，与往常并无不同。
但联想到星陨宗的警示，这“正常”反而显得诡异。
“多谢告知。”林野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递给王老大，“这是清心宁神丹，可助你们驱除体内残余阴气。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尽快返回黑水集，近期莫要再深入荒野。”
王老大接过丹药，感激道：“多谢道友！还未请教四位高姓大名？”
“青玄门弟子，姓名不足挂齿。”林野抱拳，“就此别过，诸位保重。”
说罢，四人不再停留，施展身法迅速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王老大握着药瓶，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喃喃道：“青玄门……不愧是名门大派。只是这世道，怕是要不太平了。”
离开散修队伍后，四人一路向东，那是返回青玄门的方向。
“那些被污染的残魂，定是从空间裂缝中逃逸出来的。”沈不归脸色难看，“寂灭之城的影响，果然已经渗透到现世了。”
陆清言点头：“而且范围不小。从散修描述看，不仅是我们途经的幽谷，北方的落星湖也出现了类似遗迹。这绝非偶然。”
姜莱一直在用水镜心莲监测四周空间，此时开口道：“有一个发现。自我们离开幽谷后，我一直在记录空间波动数据。刚刚与那些残魂交手时，我注意到它们出现的方向，空间波动频率与幽谷信标有七成相似。我怀疑……那些残魂是被某种‘信标’吸引而来，或者，它们本身就是信标激活后的‘副产品’。”
林野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幽谷信标的激活，可能也激活了其他地方的类似存在？”
“不无可能。”姜莱神色凝重，“星陨宗留下的信标网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一处被激活，可能会产生连锁反应。那些落星湖的石雕，或许就是另一处信标或遗迹。”
沈不归哀叹：“所以咱们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恰恰相反。”林野目光深远，“若真如姜师妹推测，信标网络正在陆续激活，那说明星陨宗留下的布置，正在对某种变化做出反应。也许……是‘虚无’的侵蚀加剧了，触发了这些预警机制。”
这个推测让众人心头一沉。
如果“虚无”的侵蚀已经达到能触发上古警示的程度，那留给这方世界的时间，恐怕真的不多了。
沉默地赶了一段路后，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四人寻了处隐蔽山洞，布下简易阵法，略作休整。
山洞中，林野再次取出拼接后的星图残片。两块残片完美融合，表面星纹流转不息，仿佛活了过来。在注入些许灵力后，残片投射出的星图虚影更加清晰，能隐约看到其中几个光点特别明亮。
“这些光点，应该就是其他信标或遗迹的位置。”姜莱指着星图，“你们看，这个位置……”她指向星图一角，那里有一颗暗红色的光点，正在微微脉动，“对应的地理方位，似乎就在落星湖附近。”
陆清言轻声道：“所以，我们必须去落星湖。”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沈不归抓了抓头发：“我就知道……但咱们现在状态不佳，又刚得了星陨宗传承，是不是先回宗门，从长计议更稳妥？”
“沈师弟说得有理。”林野收起残片，“但时间不等人。散修描述的情况看，落星湖异变已有时日，若那里真有信标或遗迹，我们必须确认其状态。若也被‘虚无’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三位同伴：“我的建议是，我们绕道北上，前往落星湖外围查探，不入险地，只做初步侦查。之后立即返回宗门，将一切禀明。这样既能获取更多情报，也不至于过度冒险。”
姜莱率先点头：“我同意。星图残片既然指示了那里，必有缘由。且那些被污染残魂的出现，说明事态正在发展，我们不能被动等待。”
陆清言沉吟道：“我可沿途布下草木印记，既能为后续探查做标记，也能监测环境变化。若落星湖区域生机流失异常，我的感知能第一时间察觉。”
沈不归见三人都已决定，只得叹气：“行吧，不过这次说好了，就在外围看看，绝不动里面任何东西！那石雕听起来就邪门，谁知道碰了会不会又放出什么鬼东西。”
“这是自然。”林野郑重道。
四人略作调息，待天色大亮，便改变方向，朝北方落星湖区域进发。
越往北行，环境的变化越发明显。
起初只是草木略显萎靡，到后来，沿途所见植物大都呈现不健康的枯黄色。偶尔遇见的小兽，也多是眼神惊惶，见人就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某种无形的重量压在心头。
第三日正午，他们遇见了第一处明显异变之地。
那是一条小溪的河床，已完全干涸。河床底部，密密麻麻布满了银色的、蛛网状的纹路，与幽谷中青黑石头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这些纹路从上游延伸而来，像是干涸的血管，诡异莫名。
“纹路中的能量很微弱，但属性与幽谷信标同源。”姜莱蹲在河床边，水镜心莲映照着纹路，“奇怪的是，这些纹路似乎是被‘激活’后才显形的。你们看，边缘有能量溢散的痕迹。”
林野俯身细看，果然，银色纹路边缘有极淡的焦痕，像是被高温灼烧过。“有人或某种力量，故意激活了它们？”
“或者是它们自己‘苏醒’了。”陆清言指尖轻触泥土，一株嫩芽从她指尖生出，但在触及银色纹路时迅速枯萎，“这些纹路在吞噬生机，虽然很缓慢。”
沈不归用机关小钳从纹路上刮下一点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用符纸测试：“无毒性，但蕴含一种……空洞的能量属性。就像，就像被抽空了所有属性，只剩一个‘空壳’。”
这个词让林野心中一凛。寂灭之城中，那些被虚无吞噬的星辰，不也成了“空壳”吗？
“加快速度，日落前抵达落星湖外围。”林野沉声道。
四人全速赶路，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了一片丘陵高地。站在高地上，可以远眺落星湖所在盆地。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已有心理准备的四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落星湖原本是方圆百余里的大湖，此刻湖水已退去大半，露出大片漆黑的湖床。湖床中央，果然矗立着十几尊巨大的石雕，在夕阳余晖中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那些石雕的形态难以名状，像是星辰爆炸瞬间的凝固，又像是某种抽象的痛苦呐喊。最诡异的是，所有石雕都面向同一个方向——正西方，也就是此刻夕阳沉落的方向。
而湖床、湖畔、乃至周围的山坡上，到处都布满了银色的纹路，它们如同疯长的藤蔓，从石雕基座向外蔓延，有些已爬上了山坡，侵入森林。纹路所过之处，草木尽枯，土石泛灰。
“这范围……比幽谷大了何止百倍。”沈不归喃喃道。
姜莱的水镜心莲对准湖心石雕，镜面剧烈波动：“那些石雕……它们在‘呼吸’！”
众人凝神看去，果然，在夕阳最后的光芒中，石雕表面的银色纹路明暗交替，如同缓慢的脉搏。每一次“呼吸”，就有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周围的银色纹路随之微微一亮。
“这不是信标。”林野声音干涩，“这是……某种阵法节点，或者说，转换器。它们在将这片区域的生机，转化为另一种能量，然后通过纹路网络，输送到某个地方。”
“输送到哪里？”陆清言问。
林野取出星图残片。残片此刻滚烫，表面的星纹疯狂闪烁，直指湖心石雕群中心。在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仿佛是石雕群拱卫的核心。
“答案，恐怕在下面。”林野收起残片，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但那里，绝不是我们现在能去的地方。”
因为在水镜心莲的映照中，那坑洞周围的空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黑色裂痕。那是空间脆弱到极致的标志，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崩碎，将一切吸入未知的虚无。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些空间裂痕深处，姜莱感知到了与寂灭之城中相似的、令人窒息的空洞气息。
“虚无”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这里。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线天光消失，夜幕降临。湖心石雕群的“呼吸”骤然加快，银色纹路光芒大盛，将整个湖盆映照得如同白昼。
而在那片银光中，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影子，正从坑洞中缓缓升起。
四人伏在丘陵上，屏住呼吸，看着这诡谲而恐怖的一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立刻返回宗门。
这场灾难，已不是他们四人能够应对。整个修真界，都必须知晓——黑暗将至，星辰将熄。
而他们，是第一批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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