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白的手还死死抓着地煞尺，整个人被一股反向灵流拽住，动弹不得。脚下的阵法嗡鸣不止，蓝光忽强忽弱，像随时会断电的老旧线路。
“再不走，我们都得埋这儿。”
叶玄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侧，指尖掐着青铜尺，指节发白。
下一秒，她抬手一掌拍在他肩上。
那一瞬间，东方墨白脑子里像是被人砸了块冰。混沌散开，意识回笼。他猛地抽了口气，终于看清眼前状况——岛体裂缝已经蔓延到广场中心，头顶岩层开始剥落，远处火山喷出的火柱比刚才高了三倍不止。
“卦象显‘艮为山，退也’。”叶玄音语速很快，“留就是死路一条。”
他咬牙，想把地煞尺拔出来，可尺身嵌得太深，灵气缠绕如锁链。
许清歌和阿依娜刚赶过来，看到这情形也愣住了。
“一起拉！”阿依娜喊了一声，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往后拖。
三人合力，加上叶玄音用青铜尺切断部分灵脉连接，终于在一声闷响中将尺子抽出。
东方墨白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脑袋又开始胀痛，右眼金纹一闪即逝。
就在这时，一个灰袍身影从浓烟里冲出来。
是那个黑市商人。
他面具裂了一半，露出半张带疤的脸，跑得跌跌撞撞，却直奔东方墨白而来。没等任何人反应，他一把抓住东方墨白的手腕，塞进一块冰凉的令牌。
“拿着！”他声音沙哑，“凭此令可入‘无名谷’，那里有解除噬心咒的方法！”
东方墨白低头一看，令牌呈暗青色，表面刻着两个古篆：“归墟引”。
他还想问什么，商人却已经松手后退。
“别回头。”那人只说了三个字，转身扎进崩塌的烟尘中，转眼就被碎石吞没。
“等等——”东方墨白伸手，只抓到一把热风。
话没说完，头顶骤然一暗。
破空声由远及近，速度快得不像飞行器，倒像是整片天空压了下来。
众人抬头。
九重天战舰群出现在云层上方，一艘接一艘，黑压压排成弧形，舰首泛着血红色的光，像是某种武器正在充能。
“他们来得真快。”许清歌低声说。
“不是来抓我们。”阿依娜眯眼，“是来灭口的。”
地面又是一震，整座浮空岛开始倾斜。一块巨石从边缘断裂，翻滚着坠入虚空，连撞击声都没有，直接消失在下方雾海中。
“走！”东方墨白握紧令牌，将地煞尺横在身前。
尺身震动，一层淡灰色气流在他面前展开，形成护盾。
“往东！”他喊了一声，率先冲向岛屿东侧断裂带。那边原本是废弃货道，现在成了唯一没被战舰封锁的方向。
四人刚动身，第一波能量束就轰了下来。
轰！
一道赤红光柱击中广场中央，阵法彻底炸裂，蓝光四散如星火。冲击波推着碎石横飞，逼得他们贴着残垣前进。
“护盾撑不了多久！”许清歌在后面提醒。
“不用撑太久。”东方墨白头也不回，“只要跑出他们的锁定范围。”
前方道路越来越窄，两侧建筑接连倒塌。一根横梁砸下来，阿依娜挥手放出几只蛊虫，撞上去炸开，才清出一条勉强通行的通道。
叶玄音走在最后，一边跑一边掐算方位。她的指尖渗出血丝，滴在青铜尺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方向没错。”她喘着气，“继续向东。”
突然，东方墨白脚步一顿。
他停下那一刻，其他人也跟着刹住。
前方本该是通往外岛的吊桥，现在只剩一根断裂的铁索悬在半空，对面岛屿遥不可及。
“过不去啊！”许清歌看着深渊，语气有点发抖。
东方墨白没说话，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令牌。
它正微微发烫。
【检测到归墟引激活，匹配路径中……】
脑子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冒出来了，但这次很微弱，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广播。
【无名谷……在东边……】
话没说完，声音就断了。
他盯着令牌，忽然想起什么。
“不是要过桥。”他说，“是要往下。”
“啥？”阿依娜愣住。
“刚才那商人说的不是入口，是‘入谷’。”东方墨白指向脚下，“无名谷不在平地，在地下。”
叶玄音立刻蹲下，将青铜尺贴在地上。
几秒后，她点头：“地底有空腔，灵气流向异常，像是人工开辟的密道。”
“那就找机关。”东方墨白环顾四周，“这种地方肯定有紧急逃生口。”
话音未落，头顶战舰再次充能，红光凝聚。
这一次，目标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没时间找了！”许清歌急了。
“有。”东方墨白盯着地面某处，“你看那块石板。”
那是一块不起眼的方形岩砖，颜色比周围略深，边缘有一道细缝。
他冲过去，用尺尖撬了一下。
纹丝不动。
“阿依娜！”
“明白！”阿依娜甩手扔出三枚骨铃，叮当落地后迅速爬向石板缝隙。
下一秒，骨铃炸开，蛊虫钻入缝隙啃噬机关。
咔哒。
一声轻响。
石板下沉，露出向下的阶梯，漆黑一片，冷风扑面。
“走！”东方墨白第一个跳下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
就在叶玄音踏入的最后一刻，头顶能量束落下。
轰隆——
整片区域化作火海，吊桥、残墙、碎石全部被吞没。若晚一步，谁都别想活。
阶梯内部狭窄潮湿，墙壁上嵌着发光苔藓，勉强照亮前路。空气中有股陈旧的味道，像是多年没人踏足。
“战舰应该没法追进来。”许清歌靠墙喘气，“但这地方……会不会有陷阱？”
“有。”东方墨白举着令牌往前走，“但我们现在没得选。”
阶梯越往下越陡，拐了三道弯后，出现一扇石门。
门上刻着模糊的图腾，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归墟引”完全吻合。
他伸手要放。
“等等。”叶玄音突然拉住他手腕。
她闭着眼，眉头皱得很紧。
“门后三步，有杀阵。”她说，“踩错位置，万箭穿心。”
“你怎么知道？”阿依娜问。
“刚才下来的时候，卦象变了。”叶玄音睁开眼，“坤下兑上，泽地萃。意思是——诱敌深入。”
东方墨白沉默两秒，把令牌收了回来。
“那你告诉我，怎么走。”
叶玄音扶着墙走到门前，将青铜尺轻轻抵在门缝。
尺身微颤，她闭眼感应。
“左脚起步，贴右墙走七步，停。然后右脚跨出，落点离墙三寸，再往前两步半，低头。”
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耗尽力气。
东方墨白照做。
左脚迈出，右脚跟进，呼吸放轻。
七步。停。
右脚跨出，落点精准。
两步半。低头。
一阵风擦着头顶掠过，三根铁刺从天花板射出，钉入对面墙。
差一点，脑袋就得开瓢。
“过了。”叶玄音松了口气，靠在墙上，脸色发白。
东方墨白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
石门自动开启，露出一条狭长通道。尽头隐约有光。
走出去百米左右，地面开始上升，坡度变缓。
终于，前方出现一道裂缝， daylight 透进来。
他们爬出去，落在一片荒岭上。
回头望去，浮空秘市已彻底崩塌，残骸在空中燃烧，像一座坠落的城。九重天战舰盘旋片刻，最终调头离去。
“他们走了？”许清歌问。
“暂时。”东方墨白站起身，拍掉身上泥土，“但他们知道我们在逃。”
阿依娜活动了下手腕：“下一步去哪儿？”
他举起手中的令牌。
阳光照在“归墟引”上，古篆泛出淡淡金光。
“去无名谷。”
叶玄音忽然开口：“我能感觉到，那地方不对劲。”
“哪儿？”
“所有卦象到了那里，都会断。”
东方墨白盯着令牌看了很久。
然后他往前迈了一步。
第二步刚抬起，脚下土地突然震动。
远处山体裂开一道口子，黑色雾气涌出。
他没停。
第三步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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