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人到底动不动手?真磨叽。”
蹲守在银心湖另一侧的卡西米尔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对手遭遇了什么,只知道这一整天净在吹冷风——他们先在可能的伏击点蹲守,但直到布朗陶家的队伍安然离开林地,也不见维多利亚人杀出来,只好一路坠在后面,一直跟到了银心湖。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即使裹着厚厚的皮毛,寒气还是无孔不入地往里钻。库兰塔们戴着改良过的、能够容纳耳朵的面具,但面具边缘结了一层冰霜,每次呼吸都带着冰碴的摩擦感。
“不会要等到山上才动手吧?”一个库兰塔先是猜测,随即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无论是我们还是维多利亚人,都没有谢拉格人那么适应高原。到了山上,环境对我们更不利。”
“……你说的有道理。”同伴出言附和,声音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那多半就是在这里了……打起精神来!”
“等等!那是佩尔罗契家的人吗?”
在库兰塔们夜视仪的绿色视野里,远方出现了一小片被标记为“人形生物”的影子——事实上,不用夜视仪也能看见对方的火把。几点橙黄的光在漆黑的冰面上跳动,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
“不是吧,他们怎么走得这么慢?”
“他们根本没在动……神经病啊,不是朝圣吗?站桩算怎么回事?”
“[卡西米尔粗口]!”最先发现的那个库兰塔低骂一声,赶紧按住耳机,“快把山脚的兄弟叫回来……佩尔罗契还没上山呢!”
维多利亚人的心路历程和卡西米尔的同行们大差不差。在骂骂咧咧中,原本兵分两路的队伍各自喝了一天谢拉格的高原寒风,此刻又在银心湖畔重新会师了。
……
“哒,哒。”
银灰的手杖轻轻敲击在冰面上,发出清脆而有规律的声响。
作为一名雪境的猎手,从手杖敲击冰面的声音,他就能推测冰层的厚度,从而避开薄弱的区域。掉进冰洞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此刻的回声坚实沉闷,说明冰层足够厚实,能够承载整支队伍的重量。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踏得从容,衣服的下摆在寒风中微微扬起,像某种猛禽收拢的羽翼。
“盟友,跟紧我。”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
“放心,我有氧气瓶和自加热背心呢。”博士的声音里带着轻松,甚至有些戏谑,“就算真要举办‘冬泳大赛’,我也是最后淹死的那个。”
银灰已经不记得自从博士来到雪境,自己说过多少次“这不是玩笑”了。于是他放弃了这句重复过太多遍的台词:“战士在如镜的冰面中见到了可怕的怪物……拉德索恩。”
这是《耶拉冈德》中关于“拉德索恩”的故事。
博士顺畅地接了下去:“战士急切地回去示警,但除了他,没有人看得到怪物,因此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在这个月光被厚重云层挡住的夜晚,银心湖的冰面黑沉沉一片,光滑如镜,仿佛回到了黑色的海面上。
不远处有两片跳动的光点——那是佩尔罗契家和布朗陶家的火把,就像两群被困在冬日里的萤火虫。
但博士和银灰都知道,在看不见的黑暗里,还隐藏着更多的人,正如经文中看不见的“拉德索恩”。
“战士上下求索,寻找对付看不见的怪物的方法。”银灰继续讲述——对于博士读过经文,甚至记住了这个有些冷僻的故事,他竟然也不感到意外,“最后耶拉冈德引领他回到了那片冰封的湖面,对他说:‘别人因为看不见怪物,才无从应对,你既然能看到它,一定也能看到击败它的方式。’”
他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冰面上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原来看不见的怪物正是战士心中的魔鬼。”博士讲出故事的结局,呼出的白气在面罩边缘凝成细小的冰晶,“战士因此开悟,喀兰之心因此融化,春日因此驱散寒冬。”
说起来,现在已经算是开春,但谢拉格严寒依旧。今天过后,雪境的春天,真的会到来吗?
……
当希瓦艾什的队伍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时,远处那两片萤火虫般的光点——佩尔罗契家和布朗陶家的火把——也开始向这边移动。
“恩希欧迪斯,你走得太慢了!”
阿克托斯人还没到,粗犷的声音已经穿透寒风远远传来,在冰面上荡开回声。
银灰停下脚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等我。”如果说布朗陶还可能只是偶遇,领地距离圣山最近的佩尔罗契现在还在银心湖,就必然是在等人了——尽管知道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银灰还是提高声音回应,“这是否可以看做希瓦艾什和佩尔罗契重归于好的征兆?”
“呸!”阿克托斯对这种“顺杆爬”的行为嗤之以鼻,喷出一大口白气,“我只是不想占你的便宜!你恩希欧迪斯不吃不喝走了一天,我阿克托斯也不吃不喝站在这里一天。我们现在就上圣山,看谁先到!”
最后几个字还在湖面寒冷的空气中不紧不慢地传播,就被箭矢破空的声音穿透了。
“咻——”
弩箭的声音仿佛比赛的发令枪,博士脑海中沉寂多时的pRtS再次弹出了作战提示:“关卡3-2‘冬泳大赛’。”
即使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这个沟槽的关卡名称还是让博士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又是一张由多达上百个地块构成的“鬼图”:
以湖心岛为圆心,希瓦艾什家在八点钟方向,佩尔罗契在十一点钟方向,布朗陶在一点钟方向。
原本跟随在希瓦艾什的队伍之后的炎国学生们,因为博士“不要卷入政治旋涡”的叮嘱,隔了一两个小时的脚程,尚未靠近银心湖区域。
因此此刻在场的都是各家家主和护卫,严格来说都是“战斗人员”——但除了角峰、讯使这样的“护卫头领”,大多数人都被系统标记为需要保护的平民“抱头小人”,显示出系统毫不留情的歧视。
……在维多利亚的现代化武装面前,这些仍然使用刀斧的护卫们确实跟平民也没有多大区别——尤其现在是夜晚,没有夜视仪的他们近乎盲人。
作为“领主”的休露丝、阿克托斯是重点保护对象,一旦死亡会直接触发作战失败(博士:菈塔托丝没有来?不愧是独走大王),而每一个平民伤亡会记为“-1”,最多允许“-10”——不过博士向来喜欢完美通关,这个数字对他没有什么意义。
维多利亚人可能已经发现了卡西米尔的部队,没有再采用分兵策略,而是集中向佩尔罗契家聚拢,仿佛黑暗中围猎的狼群。
显然,阿克托斯不断喊话暴露自己位置的行为,让他成为了首要攻击目标。
一点钟方向,休露丝因为没有开口说话,隐藏在护卫中不易识别,没有成为第一轮攻击对象——其实她也想喊话,但箭矢声响起的瞬间,尤卡坦就死死抱住她,捂住了她的嘴。于是她只能瞪大眼睛,在尤卡坦怀里发出“呜呜”的闷响,尾巴焦躁地甩动。
好在这一切都在博士的预料之中。
在箭矢射出之前,博士就已经把自己的干员“部署”好了——烈夏早有准备,斧子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弧,“砰”地一声精准打落了箭矢;而阿米娅也隐藏在附近,手里已经掐好了治疗法术,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保护老爷!”
佩尔罗契家的护卫们这才惊醒过来,急忙把阿克托斯团团围住。但他们瞪大了眼睛,却看不到黑暗中的刺客——这一刻仿佛“拉德索恩”的传说在他们脑海里复活。
“恩希欧迪斯!”阿克托斯还在喊,声音里混着愤怒和困惑,“你做什么?”
“如果你继续用喊话暴露自己的位置,”银灰的声音从黑暗的另一端传来,“会让我保护你变得更加困难。等你活下来,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放屁!”阿克托斯气急败坏,“恩希欧迪斯你个混——”
“邦!”
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在距离阿克托斯极近的地方炸响,盖过了他未说完的话。
两个黑影在火光边缘猛地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电光火石之间,依靠火把的照明,佩尔罗契们还是隐约看到了两个黑影的轮廓。
“山,山雪鬼?”有人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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