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林凡从怀中取出父亲留下的那把匕首,向三人展示:
“此为家父遗物,上面刻有家母名讳,三位可查验,是否与墓碑一致。”
因这把匕首乃是爹娘定情信物,上面自然刻有娘亲的名字。
鼠须汉子半信半疑地上前,仔细端详匕首,又比对了一下墓碑上的“李盈”二字,脸色微变。
黑胖和瘦高个也凑近端详,面面相觑。
他们三人原本便是李府的家仆,今日是被派来定期打扫姑老爷和姑太太的墓地。
方才见林凡这个陌生青年突然现身于此,举止可疑,这才想当然地上前喝止盘问,打算回去时在李大人面前表现一番。
但林凡刚才所说的“十岁离家”、“捎信留银三百两”等细节,皆与府中李老太爷时常念叨的往事吻合。
而这些事,外人绝难知晓得如此详尽......
“这......这名字确实对得上......”
鼠须汉子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毕竟,若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是那位多年未归的表少爷林凡......
那一旦让老太爷和李大人得知他们方才的冒犯之举,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处,鼠须汉子眼珠一转,随即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态度陡然转变:
“原......原来是表少爷回来了,小......小的们有眼无珠,冲撞了表少爷,该死,真是该死!表少爷您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一切都是误会!表少爷您尽管祭拜,尽管祭拜!需要小的们准备什么,您尽管吩咐!”
说罢,他还悄悄给一旁的黑胖和瘦高个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即会意,连忙对着林凡行了一礼,随即向一旁退去。
虽说林凡说的细节都对得上,这把匕首也与墓碑上的名字吻合,但其相貌实在过于年轻,让三人心中仍有些迟疑......
“那便有劳三位了。”
林凡见此,便收起匕首,微微拱手道。
他心中明白,这三人仍不大相信自己。
不过,此次他只是来单纯祭拜爹娘,并未打算去与舅舅一家相见,所以这三人信与不信都无甚紧要。
随后,林凡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蹲下,开始点燃香烛,摆放祭品。
但,他并未立刻开始祭拜,而是停顿片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平静道:
“在下离家多年,今日归来,想与父母说些心里话......”
三人一听,顿时明白这是要他们回避。
那鼠须汉子连忙点头哈腰地笑道:
“明白,明白!表少爷您尽孝心要紧,我等这就回避,这就回避!待您祭拜完毕,再招呼我等一声便是。”
说罢,他便拉着两个同伴,快步走到几十丈外的一处灌木丛后,蹲了下来,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望着这边。
“听着,咱们看看他意欲何为,若真只是祭拜,那咱们待会再正式向他赔礼道歉,求他别将今日之事告诉大人和老太爷;若是对林老爷和夫人墓碑有不轨之举,咱们再将他拿下,送到衙门去见大人!”
鼠须汉子对着两人快速说道。
听了这话,黑胖和瘦高个也重重点了点头。
毕竟,目前仍无法完全确定林凡的身份,但又怕他真是那位表少爷,万一得罪了,那可不好。
所以只能借此法观察,反正到时带他去府上,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然而,三人的这番话,自然也传入了蹲在墓前的林凡耳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轻手一弹,一道细微的青色灵光飞射而出,精准地没入那灌木丛后。
正伸着脖子张望的三人,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瞬间袭来,哼都未哼一声,便头一歪,靠着灌木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在林凡看来,这三人虽面相不善,但心地其实不坏,并且还是来此为自己父母清扫墓碑的。
所以这个法术只是让他们睡上一觉,对身体并无损害。
而方才之所以没有如此。
主要是除了想了解舅舅一家的近况外,还有就是想待这三人醒来后,回去为自己报个平安,让舅舅别再为自己担心了。
做完这些后,林凡便跪了下来,望着父母的墓碑,眼中的平静渐渐化为深沉的哀思,轻轻唤道:
“爹,娘,凡儿......回来了。”
......
五个时辰后,夕阳西下。
一道昏黄的余晖斜照在灌木丛三人的脸上。
鼠须汉子眼皮动了动,率先揉着眼睛醒来,十分茫然地看着四周逐渐暗淡的天色。
“唔......咱们怎么睡着了?”
他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嘟囔道。
随后,黑胖和瘦高个也相继醒来,一脸迷糊,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是啊,天都快黑了......”
瘦高个望着远处的夕阳,也喃喃自语道。
“银......银子!有银子!”
他们刚欲挣扎起身,就听一旁的黑胖突然惊呼道。
两人闻言,瞬间睡意全无,连忙凑了过去。
只见黑胖手边赫然摆着三个白晃晃的大银锭,在夕阳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这一下三人顿时心花怒放。
毕竟他们一年的工钱也不过三两银子,眼前这每个银锭看来都有十两重,足足抵得上他们三年半的辛苦钱!
不过,他们刚欣喜地拿起银子,就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鼠须汉子心中一动,连忙拿起信件,借着夕阳,口中念出信封上的字:
“舅父李山亲启......”
“李山?这不是老太爷的名讳吗!”
他话未说完,瘦高个便惊讶道。
三人同时愣住了,随即抬头朝不远处的墓地望去。
只见夕阳残照下,林氏夫妇的墓碑前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烧尽的香烛灰烬和已然凉透的祭品,不见林凡的半个人影。
“真......真是表少爷回来了!”
黑胖咽了口唾沫,失声道。
“快,快回府!把信交给老太爷和大人!”
鼠须汉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将信件收好。
听了这话,另外两人也顾不得腿脚酸麻,便立即起身,与他一同匆匆离开了此地。
......
十日后,正午,牧云城外。
林凡站在官道旁的一棵老槐树下,望着眼前这个阔别近九年的城池,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当年他骑着踏雪离开,历经千辛万苦,前往玄云山,追寻修仙之路。
可到了玄云山后,他每日都在思念回春堂众人与娘亲,这种酸楚从未向旁人提起,一直默默藏于心中。
如今,终于回到了这个日思夜想的地方,他突然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我回来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模糊。
说罢,他收起心绪,便朝着城门走去。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飞进城,主要是觉得那样太过招摇,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选择了步行。
不过,他刚没走几步,便发觉了不对劲。
只见城外,排着几条长长的队伍。
这些人,多是一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百姓。
而城门两侧及墙头,则站着众多披甲执锐的士兵。
他们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进行着严厉的盘问和搜查,似乎是在严防着什么。
林凡陷入一阵思索。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已见到不少扶老携幼的逃难百姓,以及一队队往北方疾行的赵国士兵,只是当时归心似箭,未及细想。
略一沉吟,他便不动声色地走到一个队伍末尾,随着人流缓缓向前。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轮到了林凡。
“哪里来的?进城所为何事?”
把守城门的两名甲兵目光锐利地扫向他,直接喝问。
林凡见此,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拱手道:
“两位军爷辛苦,在下林凡,本就是这牧云城人士,家住城南回春堂,此次是远行归来。”
“回春堂?”
听了这话,两名甲兵脸上均露出一丝意外,然后开始上下仔细打量林凡。
见他虽风尘仆仆,但衣冠整洁,面容俊秀,气度沉稳,与周围那些惶惶不安的难民完全不同。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语气稍缓,对着林凡道:
“进去吧,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往后若需出城,就需城主府特批的通行令牌了。”
林凡闻言,稍作沉吟,便开口问道:
“敢问这位军爷,城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盘查如此严密?”
那甲兵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竟不知情,解释道:
“北边梁国犯境,战事已起,如今距离此地不到五百里的边境我军正在与之交战,咱们牧云城乃是边境重镇,朝廷有令,严防奸细混入,城内也已实行宵禁管制。”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看你样子不像歹人,既说是回春堂的人,晚上或许会有巡夜的官差去核查户籍,你若不在回春堂,或有旁人说不认识你,少不了麻烦,自己留意。”
听了这话,林凡微微一惊。
这才明白原来是两国爆发了战事,难怪沿途所见皆是逃难百姓与调动的军队。
“多谢军爷告知。”
想到这里,林凡再次拱手致谢。
说罢,他便径直迈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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