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流转,纳征之礼的喧嚣余韵尚在,永宁侯府与英国公府的联姻便依照古礼,有条不紊地进入了“纳吉”与“请期”的阶段。
纳吉,即男方将合婚得吉的消息正式通知女方,并送上礼物,表示婚约已定,可昭告亲友。永宁侯府的礼数依旧周全备至,送来的不仅有大吉的卜辞文书,更有寓意吉祥的玉璧、绸缎等物,郑重其事。
紧接着便是“请期”,由永宁侯府择定几个宜婚嫁的吉日,送至英国公府,由女方最终选定。送来的三个日子,皆在三个月内,最近的一个,竟只在一个月后。
“永宁侯府……这是不是太急切了些?”英国公夫人拿着那烫金的请期帖,眉头微蹙,看向自己的丈夫。虽说两家都心照不宣地希望婚事尽快落定,以绝后患,但这般紧凑的日程,难免让人觉得男方过于迫不及待,恐惹人非议,也显得不够尊重女方。
英国公张棣沉吟片刻,目光却落在坐在下首、神色平静的女儿身上:“芙华,你意下如何?”
张桂芬抬起眼睫,目光扫过帖子上的日期。一个月,两个月零十天,两个月零二十天。最近的日期确实仓促,但……她脑海中闪过那叠厚重的兵书手稿,闪过他清隽面容上偶尔流露的、真实的浅笑,闪过那句“于我而言,这并非局”。
她并非拖泥带水之人。既然已做出选择,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分别?拖得久了,反倒容易横生枝节,无论是来自皇家那若有似无的压力,还是来自其他方面的窥探。
“父亲,母亲,”她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女儿觉得,第一个日子便很好。”
英国公夫人一惊:“芙华,这未免太过仓促!你的嫁妆、礼服、还有诸多礼仪……”
“母亲,”张桂芬打断她,唇角扬起一抹明澈又带着几分洒脱的笑意,“该准备的,府中早已开始筹备,加紧些便是。至于礼仪规矩,女儿虽不敢说精通,但也心中有数,绝不会失了体统。既然迟早要嫁,何必在意这十天半月的早晚?也省得……夜长梦多。”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意味深长。英国公夫妇对视一眼,皆明白了女儿的考量。她是不想再给外界,尤其是宫中,任何观望或干预的机会。
英国公看着女儿坚定坦然的目光,心中既感慨又欣慰。他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有了决断,也有了担当。
“好!”他抚掌定夺,“既然芙华觉得无妨,那便依你。就定在下月初六!”
婚期,就此敲定。
消息传出,外界又是一片哗然。如此急促的婚期,在顶级勋贵联姻中实属罕见。猜测更多,议论更甚。有人说永宁侯府三公子怕是身体并未完全康复,急着冲喜;也有人暗指英国公府急着嫁女,是为了坐实联姻,对抗皇权;更有那等心思龌龊的,编排些未婚先孕的污糟话,只是无人敢放到明面上来说。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英国公府与永宁侯府皆保持了惊人的沉默,只一心一意筹备婚事,用行动表明态度。
张桂芬的院落越发忙碌,嫁衣需要最后试穿调整,首饰需要最终定样,各类嫁妆需要清点装箱,教导嬷嬷的礼仪课程也排得更满。她像个陀螺般被各种事务包围,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独特的冷静与从容。
只是在夜深人静,卸下一身繁复钗环,对镜自照时,她看着镜中那个眉宇间已悄然褪去几分少女稚气、多了几分沉静风致的自己,才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个月后,她便是沈张氏,是永宁侯府的三奶奶了。
那个名为沈玦的男子,将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他们之间,将不再仅仅是“合作”与“约定”,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荣辱与共,朝夕相对。
心头掠过一丝陌生的、混合着些许茫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的情绪。她抬手,轻轻拂过镜面,仿佛想触碰那个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未来。
与此同时,永宁侯府,沈玦的书房内。
“公子,婚期已定,下月初六。”长安躬身禀报。
沈玦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株花期将尽的白玉兰,几片花瓣正悠悠飘落。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嗯。”他淡淡应道,听不出太多情绪。
长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公子,外界对此婚期……颇有议论。”
“议论?”沈玦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清俊的侧脸轮廓分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冷峭的弧度,“让他们议去。我沈玦娶妻,何须向旁人解释时机?”
他等待了太久,谋划了太久,如今曙光在即,他岂容那些无关紧要的杂音扰乱心神?
“英国公府那边,张姑娘……似乎并未对仓促的婚期表示异议,反而……是她亲自选定了最早的日子。”长安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这位未来的三奶奶,果然非同一般。
沈玦闻言,眼底那抹冷峭瞬间化为一丝真实的暖意,如同冰河解冻,春水初生。
他的太阳,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向他靠近了一步。
很好。
他走到书案边,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信笺上,缓缓写下两个字:
初六。
笔力遒劲,透纸背。
那一笔一划,都仿佛带着某种笃定的、势在必得的意味。
狩猎,即将结束。
而属于他的,真正的黎明,正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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