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点,这趟“心怀鬼胎”的饭局,才算是终于落下了帷幕。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在满地旧雪顶留下新的银白,以及行人过客深浅不一的脚印。
客栈二楼客厅里,吊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满桌狼藉——
空盘堆叠,汤盅见底,几双筷子散乱地搁在碟边,还有半杯未饮尽的茶。
茶汤表面已经凝了一层茶膜。
克洛丝等人了却了一桩心事,此刻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神色。
炎熔帮着收拾桌上的碗碟,动作比平时利索许多。
杜遥夜则靠在门边,不时打个哈欠,显然是困得厉害。
陈楠也肩负起了新的“委托”,或者说寄托。
她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众人准备离开,心里那股混杂着紧张和责任的情绪,也随之被冲淡了些。
唯有年,是单纯吃爽了。
此刻她正瘫在沙发上,一只手抚着微凸的小腹,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挥了挥。
左乐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每道菜她都尝了个遍。
有几道特别喜欢还添了第二碗。
“左公子这手艺,不开店可惜了。”
“要不咱合伙在尚蜀开家酒楼?我出资金,你出技术,五五分账......”
“年小姐说笑了。”左乐礼貌地笑了笑,“这点手艺,登不得大雅之堂。”
“行啦行啦,都别客气了。”
克洛丝笑着打断,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陈楠,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她走到陈楠面前,很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衣领。
“压力别太大,尽力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们。”
“嗯。”
陈楠点头,声音虽轻,但又很坚定。
众人陆续走到玄关,换鞋,开门。
冬夜的寒气立刻从门缝里灌进来,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冽味道。
走廊里的灯光比客厅暗了不少,在众人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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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慢走!过些天再来串门哈。”
陈楠跟到客栈门口,倚着门框,朝众人挥手。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了啦,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克洛丝回过头,有些责怪地看着她。
“快回去吧陈楠,衣服也没穿多少,小心感冒。”
她说着,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不由分说地绕在陈楠脖子上。
“克洛丝前辈,你......”
“我没事,几步路就该回去了。”克洛丝笑了笑,替她把围巾掖好。
“你穿的不多,别着凉。明天还有其他事吧?铁砧勤奋,你得也打起精神。”
她的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陈楠能感觉到,围巾上还残留着克洛丝的体温,很温暖。
“......谢谢。”她小声说。
“客气什么。”克洛丝摆摆手,转身跟上其他人。
脚步声在雪夜里渐渐远去。
陈楠站在门口,踮起脚尖,最后朝他们挥了下手。
她目送着,直到那些背影转过街道拐角,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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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陈楠退回屋里,轻轻关上门。
“咔哒。”
锁舌扣合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客栈门前的街道上,几道身影正并肩走着,靴子在雪地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他们越过街道,身影被建筑物遮挡。
然后,完全消失在雪夜之中。
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路灯孤独地亮着,还有满地无人践踏的雪。
陈楠放下窗帘,靠在窗边。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照着收拾过的餐桌、空了的沙发,以及墙上那幅山水画。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几分茶香。
很热闹的一晚。
“工程大赛......冠军吗。”
陈楠低声呢喃着,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远处的阑珊灯火地带。
尚蜀的夜生活还没完全结束,隐约能听见远处商业街传来的音乐和喧闹声。
恍惚间,她有些失神。
跟诸国优秀工程师同台竞技,还要想拔得头筹......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
“啧,管他呢。”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将脑中纷乱的思绪甩开。
脑后那束随意扎住的马尾,随着动作轻晃起来,发梢扫过颈后的皮肤,有点痒。
“大伙都这么信任我了,要是我自己反而没自信,那不先败下气势了吗?”
“什么青年俊杰老牌技工的,不试试看谁知道有几斤几两呢?”
“拼了,我剑也未尝不利!”
她抿直嘴角,暗暗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大有种要豁出去干一把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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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铁砧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洗漱休息。
或者再看一遍白天的笔记,巩固知识。
比较罕见的是,年居然主动担起了洗碗收拾的重任,正在厨房水槽里忙碌着。
水声哗哗,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陈楠端着几个空盘走到厨房门口,半倚门框,多少感觉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年肯定会像以往那样,跟自己扔骰子比点数决定谁去洗碗。
甚至撒泼打滚装可怜,眨巴着眼睛看着你直到心酸,也有可能。
“这么多小碟小碗的,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陈楠轻笑,回头关上客厅的灯,只留了厨房一盏小灯。
昏黄的光线笼罩着厨房区域,让一切看起来温暖而宁静。
她缓步走到年身旁,将手里的盘子放进水槽,然后很自然地接过年刚洗好的一个菜碟,用干布擦拭。
“还行,也就数量看着唬人,认真点其实也没多麻烦。”
年依旧低着头,专心擦拭着手里的菜碟,语气轻松地回应道。
泡沫沾到了她的袖口,她也浑然不觉。
陈楠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只是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她的侧脸。
“......干嘛?”
察觉到陈楠不怀好意的目光,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骤然停下手里的动作。
随后,她下意识将尾巴撇向另一边,满脸警惕地往边上挪了一步。
那条覆有细密鳞片的尾巴,此刻正不安地摆动着。
“怎么这么大反应啊,至于嘛。”
陈楠状似随意地啧啧两声,将目光收回手里的盘子上。她用干布仔细擦拭着碟子边缘,动作流畅自然:
“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勤快,有点不习惯。”
说着,她侧过脑袋,笑吟吟地看向身旁,眨了眨眼:
“不闹了年姐,聊点正事。”
“既然我已经决定了参加比赛,相关的报名手续总得齐全。”
“虽然工部那边应该有罗德岛的备案,但个人选手信息、专业方向、过往成就这些......都需要详细提交。”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年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至于我的个人选手信息什么的......”
“到时候,可能得有劳年姐,帮我小小的‘修饰’一下咯。”
闻言,年挑了下眉。
她重新转回头,继续洗手里的碗。
水声哗哗,泡沫在灯光下泛着光。
“得,我还当多大事呢。你只管专心准备比赛就行,这些东西我找熟人帮你搞定。”
“档案怎么填写,我心里有数。”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陈楠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年口中的“有熟人”,那恐怕不是普通的“熟人”。
“嘿嘿,年姐果然靠谱。”
“现在才发现我的可靠吗?”年得意地哼哼两声,一时间就连尾巴晃动的速度都显得欢快了不少。
然而这一晃,顿时将陈楠的目光牢牢吸引住,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条尾巴看起来。
“......”
她放下盘子,鬼使神差地伸出湿黏黏的手,悄悄往年背后探去。
目标是那条正在欢快摆动的尾巴。
“......”
“噫噫噫噫噫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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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卧室里,陈楠看着大床中央那柄亮银色重剑,眼皮疯狂抽搐。
那剑长约四尺,剑身宽厚,通体呈银白色,剑格处铸着复杂的云雷纹。
它就那么横在大床正中央,将原本宽敞的双人床硬生生分割成两半。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大床另一侧。
只见年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双眼睛里仿佛隐隐有杀气溢出。
银白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她肩头,几缕碎发贴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再敢动手动脚就把你剁成肉沫。”
“......不至于吧,”
陈楠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
“还有这玩意儿扔床上睡觉不硌得慌吗?万一翻身压到......”
“那你别管。”
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翻了个身便用力揪起棉被,然后裹紧全身。
只留下一个银白色的后脑勺,以及从被子里露出来的一小截尾巴尖。
那尾巴尖还在不安分地摆动着,像是在表达主人的余怒未消。
陈楠无奈地耸了耸肩,看这架势,这回怕是真有点难哄了。
她走到床边,看着横在床中央的那柄重剑,又看看裹成蚕蛹的年,叹了口气。
“得,别闹姐,咱这屋就这一床被褥,你全扯走了我盖啥啊。”
陈楠伸手,轻轻拉了拉年的那半边被子。
没拉动。
“......”
年没理她,依旧在生闷气。
见状,陈楠嘴一瘪,也来了脾气。
她弯下腰,双手伸进棉被里,然后拽着那柄破剑扔出了被窝。
(哐当。)
紧接着,她把自己的枕头往中间放了放,随即立刻像条狡猾的鲶鱼般,出溜进了被窝里。
“哗!”
棉被被掀开一角,冷空气灌入。
年正闭着眼酝酿睡意,下一秒就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突然靠在了自己背上。
温度很暖,带着沐浴露的淡淡香气,还有平稳的呼吸节奏。
她猛地睁开双眼,满脸错愕。
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两只不干净的小手就已然环住了她的腰,贴的更紧。
年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能感觉到后背传来的体温,以及呼吸时产生的温热扑打在自己后颈,带着些许湿湿的感觉。
像是刚洗过澡还没完全擦干。
“喂你要干嘛? !”
“真暖和哈......年姐你尾巴没地方放可以搭我身上。”
“我剑去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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