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小宴前夕，暗夜筹谋
“赏梅小宴”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颗石子，在靖王府内漾开层层暗涌。柳依依所居的“倚翠阁”愈发门庭若市，宫里来的教习嬷嬷进出频繁，丝竹管弦之声时常飘出，夹杂着柳依依刻意压低的、却又难掩得意的笑语。她俨然已将自己视作此次宫宴的主角，只待一舞动京城。
相比之下，听雪苑则显得过分安静。苏云昭依旧按部就班地处理庶务，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紧张或妒意。只有夏竹和青黛知道，自家主子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心思是何等缜密地在运转。
“娘娘，打听到了。”夏竹快步走进内室，压低声音，“此次小宴设在御花园的‘梅香苑’，以赏梅、品茗、闲话为主，确实由皇后娘娘主持。除了各王府女眷，还邀请了几位得宠的公主和几位身份尊贵的宗室老夫人。流程倒也简单，先是赏梅，然后入苑用茶点，期间会有助兴节目，柳美人的献舞便安排在此环节。”
苏云昭轻轻颔首，目光落在窗外枯寂的枝桠上：“皇后娘娘素来喜欢端庄雅静，不喜浮华。柳依依的舞……若是过于炫技夺目，恐怕未必能投其所好。” 林贵妃刻意将柳依依的舞安排在这种场合，其用意，恐怕不止是争宠打压那么简单。
“青黛，柳依依那边，可还有别的发现？”苏云昭转向侍立一旁的青黛。
青黛上前一步，小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回娘娘，奴婢这两日留意到，倚翠阁除了练习舞蹈，还频繁地熏染衣物。那香气……有些特别，不像是寻常的薰香，甜腻中带着一丝极淡的异样，闻久了似乎有些头晕。而且，奴婢看到碧珠——就是上次在花园里欺负奴婢的那个——鬼鬼祟祟地从外面带回几个小纸包，交给了柳美人身边的大丫鬟。”
甜腻异香？鬼祟纸包？
苏云昭眸光一凛。她想起前世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有些香料单独使用无害，但若与其他东西混合，或者在一定温度下，便能产生催情、致幻甚至引发急症的效果。林贵妃莫非是想在舞衣或者熏香上做文章？在皇后面前，若柳依依舞至酣处突然衣衫不整，或者行为失常，那不仅是柳依依身败名裂，举荐她、甚至可能与她在宴上有接触的人，都可能被牵连！
而自己这个新得势、又与柳依依同在靖王府的侧妃，无疑是极易被泼脏水的目标！
“可知那纸包里是什么？”苏云昭追问。
青黛摇头：“包裹得很严实，看不真切。但碧珠行事很小心，避开了大部分人。”
苏云昭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她吩咐夏竹：“去将我那个紫檀木的药匣子取来。”那是她入府时，母家悄悄塞给她的陪嫁之一，里面有些常见的药材和解毒丸，虽不珍稀，但或许能用上。同时，她暗自决定，明日入宫，定要更加小心饮食和接触之物。
夜色渐深，听雪苑内烛火摇曳。
苏云昭并未早早安寝，而是再次运转起那套无名功法。灵泉滋养下的内力在经脉中潺潺流动，冲击着那层看似薄弱却异常坚韧的瓶颈。她能感觉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若能成功，她的五感、反应乃至身体素质，都将有质的提升，应对明日的危机也能多几分把握。
她凝神静气，引导着那股暖流一次次冲击关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体内仿佛有炽热的岩浆在奔流。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内力即将耗尽之际，脑海中仿佛传来“啵”的一声轻响，如同某种桎梏被打破！
霎时间，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浑厚的力量自丹田涌出，迅速流遍四肢百骸！她只觉得耳聪目明，周身轻盈，连窗外极细微的虫鸣落叶声都清晰可辨。体内那丝微弱的内力，终于壮大成了一股可以自如运转的气流！
成功了！
苏云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清亮逼人。她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感，心中稍定。这突破，来得正是时候。
然而，就在她心神微松的刹那，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衣袂摩擦声，自屋顶传来！
有人！
苏云昭瞬间警醒，刚刚突破后变得异常敏锐的感官让她立刻捕捉到了这丝异响。她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暗中却已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内力悄然运转至掌心。
那声音极其谨慎，在屋顶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下方的动静。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又如同鬼魅般悄然远去，消失无踪。
苏云昭缓缓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缝隙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眼神冰冷如霜。
这一次，她清晰地感知到，来人的身手远比上次那个试探者要高明得多。是林贵妃派来的真正高手？还是……别的势力？
这靖王府，这京城，当真是步步杀机，片刻不得安宁。
明日的小宴，注定不会是一场风花雪月的赏梅之会。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所有可能的明枪暗箭。
她回到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迅速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卷起，递给守在外间的青黛。
“想办法，明日一早，将此物交给王爷身边的墨渊。务必亲手交到，不得经他人之手。”苏云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青黛接过那小小的纸卷，感受到其中的分量，用力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到！”
苏云昭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目光幽深。她写的，并非求助，而是关于柳依依院中异常熏香和碧珠可疑行径的提醒。她不知道夜玄宸对此事知晓多少，又持何种态度，但这步棋，她必须走。既是示警，也是……试探。
长夜漫漫，暗流在寂静中汹涌澎湃。黎明之后，便是那杀机四伏的“赏梅小宴”。
第二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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