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桥之上,死寂无声。
上官琼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块被无数“月亮”充斥、已经彻底失去战术价值的沙盘。闪烁的光点在她冰冷的金色瞳孔中明灭,却再也激不起她丝毫的情绪波澜。
一名急于表现的副官上前一步,躬身建议道:“统帅,敌人正在用伪诈之术扰乱我军。属下建议,动用‘天罚之光’,对所有信号点进行无差别覆盖式打击!定能将其与假目标一同蒸发!”
上官琼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声音冷得像一块冰:“那是蠢货的办法。”
她顿了顿,继续道:“敌人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浪费能量,追逐幻影。你这样做,正中他的下怀。”
那名副官被一句话噎得满脸通红,呐呐地退了下去。
在所有下属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上官琼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决定。
“传我命令。”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舰桥,“所有单位,立刻停止追逐任何信标。切断与信仰网络的低级链接,关闭战术沙盘。”
“统、统帅?”副官林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关闭天眼,我们岂不成了瞎子?”
上官琼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舰桥的另一侧。那里,静静地摆放着一幅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实体地形沙盘。山川、河流、峡谷、森林……这片广袤山脉的每一处细节,都被等比例地精确还原。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山脊模型,声音里带着一种彻骨的冷静。
“当眼睛被沙子迷住时,就不要再依赖眼睛。”她对林锐说,“我们用地形来思考。”
她不再去管那些闪烁的疯纹信标,而是开始复盘李牧从战斗开始至今的所有行动轨迹。但这一次,她的分析角度截然不同。
“他选择在瀑布停留,说明他可能需要水源,或者用水幕来遮蔽气息,这代表他在休整。”
“他一头扎进最茂密的原始森林,是想利用复杂地形,抵消我们的兵力优势。”
“他制造这满盘的混乱,目的只有一个——争取时间,摆脱追踪。”
她的手指在巨大的沙盘上缓缓划过,连接着一片片区域,如同一个冷酷的棋手,在重新审视整个棋局。
“这片山脉,西侧是万丈绝壁,北面是我们来时的方向,已被彻底封锁。他想逃出去,只有向南或向东。”她的手指继续移动,“但南面是地势开阔的平原,一旦进入,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向东。”
她的食指最终停在了沙盘东侧一处险峻的峡谷模型上。
“无论他怎么绕,怎么胡闹,要离开这片被我们彻底封锁的山脉,只有三条路。而这三条路,无论他走哪一条,最终都会汇入同一个地方——”
上官琼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那是猎人锁定猎物后才有的光芒。
“锁龙峡。”
她得出了结论。敌人所有的疯癫行径,都只是为了掩盖他要前往“锁龙峡”的真实战略意图。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里,但只要在那守株待兔,就一定能等到他。
“传令!”
上官琼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一道道全新的、冷静到可怕的命令从她口中发出:
“命令第三、第五、第七小队,放弃所有搜索任务,立刻沿西侧山脊线布防,形成一条不可逾越的封锁线,将他像驱赶牲口一样,向东驱赶!”
“命令第二、第四小队,在东部所有河流沿线建立阻截阵地,断绝他所有向南转向的可能!”
她最后看向身后那排如雕塑般静立的、身披银色战甲的精锐卫士,那是她最锋利的刀——【银甲禁卫】。
“你,”她对为首的指挥官说道,“带领你的人,不许发出任何声响,不许动用任何信仰法术,像一群幽灵一样,从现在开始潜入锁龙峡谷底。我要你,在那里给我布下‘律法天平’大阵。”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我要在那里,亲自审判他。”
森林中,李牧和李岁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追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远方山脊上,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由信仰之力构筑的金色光柱。律法修士们不再追逐,而是在各个关键的山口、河道,有条不紊地建立起封锁线。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一种更宏观、更令人窒息的方式,重新收拢。
理智状态下的李岁,第一时间分析了新的封锁线,她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她放弃追踪了,开始封锁整个区域。”李岁的声音很轻,“我们的信标战术,失效了。”
这个结论,让刚刚切换到疯癫状态、正准备再去干一票大的李牧很不满。
他觉得自己的“杰作”没人欣赏了,像个得不到关注的孩子,气鼓鼓地吵着要去敌人的旗舰上画一个最大、最亮的月亮,结果被李岁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强行拖进了更深的树林里。
在一处隐蔽的林间空地上,李岁将几条主要的封锁线在地上画了出来。
那是一张正在缓缓收紧的捕兽网。
而在这张新的大网中,他们唯一的“生路”,只剩下一个方向。
李岁指着地图上那个被所有封锁线巧妙地“留”出来的、地势险峻的峡谷,轻声说道。
“所有的封锁线,都在逼着我们往这里走。”
“锁龙峡……”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这是一个陷阱,但我们好像……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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