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着会议桌一人一个盒饭,该说的话一句也没落下。
“荣祥那小子昨天还真没出小区,今天连晨练都没去,发烧;我们去他家的时候正蒙头大睡,桌子上摆满各种感冒退烧药,灶台一片狼藉,如果他的客人看到真实的他,恐怕会吃不下饭。”皮克忙了一晚上,几乎瘫在椅子上,“这小子我们以前没怎么关注过,对他不了解,但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生病有些蹊跷。”
小王把技术科对王府小楼的勘察报告推到赫枫面前,“没什么发现。”
“没发现很正常。”皮克直起腰,“我们和他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他如果能留下指纹我还觉得他是故意设陷阱。”皮克看着赫枫,“我觉得你的推测有道理,否则没法解释钱兰心到楼顶的理由;可惜我们没有抓到谢全一点蛛丝马迹,他停车的位置非常巧妙,前面是辆僵尸车,后面是垃圾回收站;他只要悄悄下车,有很多方法能人不各大鬼不觉地赶到城建集团对面的王府小楼。”
中心医院周围是医院老家属楼,现在成了病友聚集地,想钻空子轻而易举。
“难道就抓不到他的马脚?”韩义气得把饭盒甩在桌子,再也吃不下去,“从石天青案他就是嫌疑人之一,吕超,刘姵……我总感觉他现在一直在割尾巴,如果让他这么割下去,说不定他真的能逃之夭夭。”
呯,门被踢开。
老林端着泡面走进来。
皮克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盒炒面,“一看你这样子就是有好消息,否则你不可能来。”
老林把照片摔在桌上,“你们自己看。” 又挡住赫枫的视线,“让他们看。”
照片上是钱兰心的面部特定,因为头部先着地,脑浆迸裂,面部损毁严重,几乎看不出五官轮廓。
老林也不跟他们打哑谜,“她的嘴唇有个很大的破口,牙龈出血,根据死者坠楼时的位置,不太可能产生这样的伤口。”
赫枫拿过照片,乌青肿胀的嘴唇掩映在五颜六色泥泞的皮肤里,如果不细看,还真看不太清。
大家紧张地看着他。
“是击打伤。”他说。
老林迅速将照片从赫枫手里抽走,“你说得对,嘴唇伤口残留着一点沙子,还检测出微量亚硫酸钠和硼砂。”
“亚硫酸钠和硼砂是食物漂白剂,出现在嘴唇上很正常。”皮克说。
“还是d-76微粒显影剂里的成份。”赫枫脱口而出。
“洗照片用的?”韩义激动地说。
“这个击打伤你觉得会是怎么造成的?”赫枫问老林。
“根据伤口里的残留物,我个人比较倾向石块;城建大楼和王府小三楼相距100米左右,也有人投掷距离可达100米,但石块最后的力度几度为零,从死者嘴唇的受力情况分析,我比较倾向弹弓或者弓弩射出的石块。”
“既然伤口里残留物有亚硫酸钠和硼砂,说明那个击打物他摩挲过,会不会留下指纹,或者其它痕迹。”韩义抑制不住,“现场勘察报告没有记录,说不定它还留在现场。”
“今天是第二天,时间还不算晚,你一会儿带人去看看;要是真能发现什么证据,老林,你又立功了。”皮克把饭盒拾进塑料袋,“赫队,重案组对老三方山清做的排查我要了过来,有点发现,你看看。”
赫枫接过案卷。
其它人都盯着他。
方山清是刘霄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初中毕业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家里人通过刘霄汉的关系让他进入麒麟;万全进来,他特别不服,给万全使过绊子,随着万全一步步做大,他只好离开麒麟,现在在伟鹏小贷公司当保安;公司总经理说现在公司的业务渐入正轨,方山清这种打打杀杀的人他们会渐渐清退。
赫枫抬眼看了下窗户,玻璃上的他正向他看过来。
方山清是因为面临工作不保才想重新回到麒麟的?
赫枫接着看案卷。
方山清在古乐巷长大,父母已经去世,还有一个嫁到外地的姐姐,结婚后一直住在南港区。两年前他突然提出离婚,独自搬回古乐巷。
赫枫的脑子突然闪过施小琳。
两年前是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因为两年前施小琳失踪,或者就在那个时候她就被控制在他们手里;同样,两年前甘霖遭遇不测。
关于离婚理由,方山清前妻对方山清没一句好话,大概意思就是说方山清没事找事,好话说尽,就是要离。
古乐巷的片警说方山清就是浪荡子,人品恶劣,嫖不说,见女人就撩闲,但胆子大,心思活络,讲义气,身边有几个臭味相投的人;离婚后,他变化挺大, 老同事老街坊都这么说,虽然依然死性不改,可不是一般女人入不了他的眼,眼界高了。
女人……
皮克示意韩义把投影仪架好,“这是方山清最近一个月的行车轨迹,你先看看。”
韩义把视频投到投影仪上,“方山清在公司除了当保安,还管着两台车;
平时他开车上下班,就是这辆斯凯奇;除了工作外出,他大部分时间就在古乐巷和小货公司两个地方来回。”
韩义一回车,不同的虚线像快镜头下盛开的菊花在海都电子地图上徐徐展开,红线是方山清的工作出行,出去走的是直线,回来大多绕个斜角;蓝线是他的上下班线路,全部绕大圈;黄红是其它出行;红线和蓝线绕出去全部交集在一个点上。
“这是哪儿?”
“汇文大厦!”皮克挑着眉,意有所指。
“汇文大厦!”赫枫一窒,憋得他浑身一阵战栗,心脏悸动难受。
古乐巷去伟鹏小贷公司根本用不着经过汇文大厦,而方山清不惜绕出去五六公里,就是为了经过汇文大厦吗。
韩义把电脑八个小窗口全部换成方山清开车经过汇文大厦十字路口时的监控拍下的画面,画面拉近,高伟微微低头,眼睛从前车窗右侧上缘望出去,显然看的是不到一百米远的汇文大厦,但他没做任何停留,顺着车流快速通过。
赫枫感觉周身发麻,脚下发飘。
赫枫难得走上刑侦大楼的顶楼,和别处一样,这里原本是局里为缓解警员压力营造的休闲场所,被寒风一吹,早就一片萧瑟;办公室正在提案要建阳光房,到时候弄个咖啡屋,目的是吸引年轻警员加入。
北风三级,楼顶就是六级,身上仅有的热气被吹得干干净净。
汇文大厦里,他首先,或者唯一想到的就是益邦资本,想到甘霖,如果他和里面的女人有关系,除了甘霖,好像不可能是其它人,因为刘琳劳拉死后,他依然每天最少两次从汇文大厦经过。
甘霖!
他点上一根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看着袅袅烟雾在下巴处打了一转,倏地随风飘走,再无踪影。
方山清和甘霖有牵扯,他既觉得诧异,又似乎早在预料之中,虽然证据并不完整,甚至大多是他的猜测,他却已经笃定方山清关注的就是甘霖。
他掏出手机,“用方山清的dNA比对一下甘霖身上取得的那份无名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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