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渊宫深处,一座巨大的、由黑色冥石垒砌而成的古老锻炉前,地火熊熊,映照着牧渊沉凝的面容。他正将一块块精炼过的“冥渊玄铁”和“黄泉寒晶”,按照特殊的比例和顺序,投入锻炉之中。旁边,青铜残破的身躯悬浮在半空,幽蓝火焰微微跳动,似乎在呼应着炉火。
修复青铜的过程远比牧渊预想的复杂。这具远古战傀的核心构造和符文极其古老精妙,许多地方与现代炼器术截然不同。好在冥渊宫收藏的一些古籍中,有关于类似道兵的零星记载,加上牧渊自身对混沌符文和昊天镜道纹的理解,以及混沌天衍(虽然沉寂,但灵性本能仍在)的辅助,他逐渐摸索到了门道。
他并非简单地修补破损,而是利用九幽顶级的材料和地火,结合自身融合了神魔遗泽的混沌之力,对青铜进行了一次全面的“重铸”与“升级”。
他以冥渊玄铁和黄泉寒晶为基础,融入了少许得自虚空坟场的“虚空结晶”碎片,以及一丝精炼过的神魔遗泽能量(坚韧属性),为青铜重塑了更加坚固、且带有一丝空间抗性的全新躯壳。
原本断裂的长戈,也被他用一块稀有的“陨星神铁”重铸,戈杆上铭刻了简化版的混沌与昊天镜符文,增强了破甲与净化之力。
最重要的,是修复其核心。牧渊小心翼翼地将自身精纯的混沌之力与一丝昊天镜的“守护”道韵,注入青铜核心那残存的灵性之中,并引导地火能量温和地煅烧,使其灵性与新躯壳完美融合。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
当最后一块符文镌刻完毕,锻炉地火缓缓熄灭时,一具全新的青铜战傀,静静地悬浮在了牧渊面前。
依旧是青铜色泽,但表面流转着一层幽暗深邃的光泽,隐隐有细密的、如同星辰般的暗金色纹路(融合了神魔遗泽和牧渊气息)。体型比之前更加匀称流畅,关节处的符文更加繁复玄奥。手中那杆新铸的长戈,寒光凛冽,戈刃上隐约有镜光流转。
它缓缓睁开“眼”,眼眶中跳动的幽蓝火焰,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死寂,而是多了一抹灵动与……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昊天镜守护道韵和牧渊混沌气息的烙印。
“主人…”青铜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更加清晰,带着一种新生的沉稳与力量感。它的气息,赫然从之前受损时的天仙层次,恢复并提升到了**金仙初期**!而且根基扎实,远超普通的金仙初期道兵。
“感觉如何?”牧渊问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青铜的修复和提升,让他身边多了一个强大的可靠战力。
“很好…力量…更强…与主人…联系…更深…”青铜活动了一下新的身躯,发出流畅的金属摩擦声,适应着全新的力量。
“很好。”牧渊点头,“接下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可能会有机会,得到对我至关重要的东西。我需要你保持最佳状态。”
“是…主人…青铜…誓死…护卫…”
第三天,陆判官准时出现在锻炉外。
“牧道友,时辰已到,帝君已在宫外等候。”
牧渊带着焕然一新的青铜,跟随陆判官来到冥渊宫外。只见冥渊鬼帝那由九条幽冥骨龙拉着的巨大车辇,已经等候在虚空中。车辇周围,只有寥寥数名气息深沉的鬼将随行,显得低调而庄重。
“上来吧。”冥渊鬼帝的声音从车辇中传出。
牧渊带着青铜登上车辇,坐在了下首。车辇无声启动,九条骨龙拉车,穿越重重幽冥死气,朝着九幽更深、更核心的区域飞去。
沿途,牧渊看到了更多九幽的景象。有绵延亿万里的“血海”,波涛汹涌,无数怨魂在其中沉浮哀嚎;有高耸入云的“刀山”,利刃密布,寒光闪闪;有燃烧着不灭冥火的“火海”……这些都是传说中的幽冥地狱景象。
最终,车辇停在了一条宽阔无垠、河水呈现浑浊黄色、静静流淌却散发着令人神魂安宁又悸动气息的大河之畔。
**忘川河**。
河畔已经聚集了不少身影。有的气息阴森威严,显然是九幽各殿的殿主、判官;有的则佛光隐隐,宝相庄严,是来自九幽深处佛土的高僧;还有一些气息各异,或如青烟,或如磐石,都是九幽有头有脸的大能或特使。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忘川河中央。那里,一片巨大的、闪烁着七彩琉璃光芒的莲叶之上,端坐着一位身披朴素灰色僧袍、面容慈悲祥和、双目微闭的老僧。他周身并无强大威压散发,却仿佛与整个忘川河、乃至九幽的轮回法则融为一体,让人心生敬畏。
这便是地藏尊者!九幽佛土的领袖,轮回井的守护者之一,幽冥莲的看顾人。
冥渊鬼帝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众多大能纷纷行礼示意。冥渊鬼帝只是微微颔首,带着牧渊和青铜,在河畔一处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
“地藏尊者每三千年,会在忘川河畔开讲一次‘轮回往生经’,阐述轮回大道,教化幽冥众生。”冥渊鬼帝对牧渊传音道,“讲经之后,有时会赐下机缘。幽冥莲便生长在轮回井畔,受尊者佛法与轮回之力滋养。你想要莲子,待会儿讲经结束,吾会为你引荐,但能否打动尊者,便看你自身了。”
“晚辈明白,多谢帝君。”牧渊郑重道。
片刻之后,地藏尊者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和地扫过河畔众生,缓缓开口。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存在的神魂深处,带着一种抚平怨念、启迪智慧的奇异力量。
他开始讲述轮回的真谛,往生的因果,幽冥的秩序……字字珠玑,蕴含无上佛法与轮回大道。
牧渊静心聆听。他修炼混沌之道,包容万物,对这轮回佛法虽不专精,却也能从中领悟到许多关于生死、因果、灵魂本质的玄妙道理,与《混沌起源经》中万物归墟、演化新生的理念隐隐呼应,让他对自身重塑真身的设想,有了更深的感悟。
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当地藏尊者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忘川河畔一片寂静,许多怨魂脸上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露出平和之色。
“今日讲经至此。”地藏尊者缓缓道,“有缘者,可上前一问。”
话音刚落,便有几道身影上前,恭敬询问修行或因果上的困惑,地藏尊者一一解答,言简意赅,直指本质。
待众人问得差不多了,冥渊鬼帝对牧渊使了个眼色。
牧渊深吸一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袍(星核法身),对着莲叶上的地藏尊者,躬身一礼。
“晚辈牧渊,拜见尊者。有一事相求,关乎晚辈道途根本,恳请尊者指点迷津。”
地藏尊者的目光落在牧渊身上,那平和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看到了牧渊星核法身下的残魂本质,以及那融合了混沌、昊天、神魔遗泽的复杂气息。
“汝之状态,颇为奇特。”地藏尊者缓缓开口,“肉身尽毁,以法身行走,神魂却与混沌、古镜、甚至远古神魔遗泽相融…汝欲求何物?”
“晚辈欲求一枚‘幽冥莲子’,助晚辈重塑真身,再续道途!”牧渊直言不讳,同时将自身的情况(略去巡天镜等敏感信息),以及重塑真身的必要性和决心,坦然说出。
河畔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幽冥莲子何其珍贵!三万年才结数枚,乃是九幽至宝,蕴含轮回造化之机,岂能轻易予人?
地藏尊者沉默了片刻,道:“幽冥莲子,确蕴含一丝轮回造化之力,对重塑道基或有奇效。然,此物乃轮回井伴生之灵,非有缘且心志坚纯、不惧轮回磨砺者,不可得,亦不可用。用之不当,反受其害,神魂永堕轮回,不得超脱。”
他看向牧渊:“汝之道,混沌包容,却也驳杂;汝之魂,坚韧不拔,却也背负因果与执念。幽冥莲子,乃至阴至纯之物,需以至纯之心、至坚之志驾驭。汝…可有信心?”
牧渊昂首,目光坚定:“晚辈历经生死,百折不挠,道心唯坚。混沌可容万法,亦可化万法为纯。轮回磨砺,正合晚辈破而后立之心!恳请尊者,赐予机会!”
地藏尊者看着牧渊眼中那不屈的光芒,以及他身上隐隐浮现的、属于昊天镜的纯净守护道韵(来自冰魄仙子遗念的残留影响),微微颔首。
“善。既然冥渊道友引荐,汝亦有此决心,老衲便予你一个机会。”
他抬手,指向忘川河对岸,那片被浓郁轮回雾气笼罩的朦胧区域。
“轮回井,便在那雾气深处。幽冥莲,生长于井畔。莲子虽未完全成熟,但也已蕴含足够灵机。然,轮回井畔,有‘三生石’镇守,有‘往生迷雾’阻路,更有轮回法则自然形成的‘业力回响’。汝若能凭自身之力,穿过迷雾,抵达莲旁,取一枚莲子而归,此物便与你有缘。”
“若中途迷失,或为业力所困,沉沦于往生幻境之中,便需等待下次轮回之力平息,方可脱身,届时莲子自然与你无缘。”
“汝,可敢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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