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散，紫霄宫前的广场完全沐浴在金色的朝阳中。
青石板上的露水在阳光下蒸腾起淡淡的雾气，与尚未散尽的晨雾交融，使得整座广场如同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古松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张三丰与南宫宸相对而立，两人之间的切磋已经结束，但那股玄妙的气机仍在空气中缓缓流转，久久不散。
宋远桥、俞莲舟等武当七侠中的几位，以及赵敏三女，都站在广场边缘，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场中两人。他们虽未完全看懂刚才的交锋，却能感受到那种超越招式的、直指大道的碰撞，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许久，张三丰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绵长悠远，仿佛将百年的沧桑、千年的智慧，都融入了这一呼一吸之间。随着他的呼吸，广场上那股玄妙的气机渐渐平复，晨雾重新自由流动，山风再次轻拂面颊。
“好……好一个混沌之道。”张三丰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带着难以掩饰的赞叹。
他望向南宫宸，目光如电，却又如春风般温和：“老道活了百余岁，自认见识过天下英豪。昔年的郭靖大侠，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胸怀，练就一身震古烁今的武功；杨过小子，以‘黯然销魂掌’独步天下，情深意重，武功亦是不凡；还有张君宝那孩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他们都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武功、人品、智慧，皆是一时之选。”
广场边缘，宋远桥等人听到师父提及师祖张君宝（张三丰俗家姓名），都肃然起敬。
张三丰继续道：“但即便是他们，在教主这个年纪，也绝无教主今日的成就，更无教主今日的境界。”
这话说得极重。
以张三丰的身份、地位、修为，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已不是简单的赞赏，而是一种近乎定论的肯定。
南宫宸微微躬身：“真人过誉了。”
“不是过誉。”张三丰摇头，语气郑重，“老道说的是实话。教主方才展现的混沌之道，已触摸到了武学的最高奥秘——从无到有，从有归无，包容一切，又超越一切。这种境界，老道苦修百年，也不过是略窥门径，而教主一朝悟道，便已登堂入室。”
他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南宫宸，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瑰宝：“更难得的是，教主不仅悟性惊人，心胸更是宽广。得道而不藏私，悟道而不自矜，这份气度，已非凡俗可比。”
南宫宸平静道：“真人传我太极精义，助我突破瓶颈，此恩此德，晚辈铭记于心。至于悟道……不过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侥幸罢了。”
“巨人？”张三丰笑了，“老道可算不上什么巨人。充其量，只是个活得久一点的老头子罢了。”
他忽然收敛笑容，正色道：“教主，老道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真人请讲。”
“以教主如今的境界、见识、胸襟，已非江湖所能局限，亦非武林所能容纳。”张三丰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教主当志在天下，心怀苍生。这破碎的河山，这苦难的百姓，需要一个人来重整乾坤，再造太平。”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广场边缘，宋远桥等人脸色微变。虽然武当派与元廷素无瓜葛，但公然说出“重整乾坤”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终究是祸事。
但张三丰不在乎。
他活了百余岁，早已看透世事。元廷暴政，民不聊生，这是不争的事实。改朝换代，势在必行。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或许就是那个能结束乱世、开创太平的人。
南宫宸沉默片刻，缓缓道：“真人说的是。晚辈确实有此志向。”
“好！”张三丰抚须大笑，“那老道今日，便再助教主一臂之力。”
他转身看向宋远桥等人：“远桥，你们都过来。”
宋远桥等人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师父。”
“从今日起，”张三丰声音传遍整个广场，“武当派与南宫教主结为生死同盟。教主之事，便是武当之事；教主之敌，便是武当之敌。你们，可明白？”
这话如同惊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生死同盟！
这四个字的分量，重如泰山。这意味着，从今往后，武当派将与明教同进同退，荣辱与共。
宋远桥虽有些意外，却毫不犹豫地躬身道：“弟子明白！武当上下，定当谨遵师命！”
俞莲舟等人也齐声道：“谨遵师命！”
张三丰满意点头，又看向南宫宸：“教主，武当派虽不大，但在江湖上还有些分量。从今往后，便交由教主调遣了。”
南宫宸心头震动。
这份礼，太重了。
武当派乃武林泰山北斗，张三丰更是武林精神领袖。能得到武当派的全力支持，对他未来的计划，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他深深一揖：“真人厚爱，晚辈定不负所托。”
张三丰扶起他，眼中满是期待：“老道相信，教主一定能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还有一件事，老道要提醒教主。”
“真人请说。”
“教主如今虽已踏入‘见道’之境，但武道之路，永无止境。”张三丰目光深邃，“‘见道’之后，还有‘明道’、‘修道’、‘得道’。道之上，或许还有更高的境界。教主切不可因此自满，当继续探索，勇攀高峰。”
南宫宸正色道：“晚辈谨记。”
张三丰点点头，最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撼的话：
“以小友的天资悟性，未来破碎虚空，窥得天人之秘者，必是小友。老道……期待着那一天。”
破碎虚空！
窥得天人之秘！
这已不是对武功的赞扬，而是对“道”的预言了。
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唯有南宫宸，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破碎虚空吗？
或许，那真的是武道的终极境界。
也是他未来要探索的方向。
朝阳完全升起，金光洒满武当山。
紫霄宫前，一老一少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高大。
一个时代的传承，在这一刻完成。
而一个新时代的序幕，也从这一刻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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