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三十年,十二月初三。
寅时四刻,安纳托利亚高原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气温降至入冬以来的最低点,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霜。
星月无光,唯有北风如刀,刮过冻硬的土地。
安卡拉城北,明军北线主攻阵地。
地下十五丈深处,三条呈“品”字形分布的地道,悄然抵近安卡拉北城墙的根基。
地道内空气混浊,油灯的光芒在狭窄的空间里摇曳,映照出一张张沾满泥土、神情紧绷的脸。
工兵们最后的检查已经完成,总计超过一万五千斤的火药和“雷霆药”,被分装在三十六个特制的薄铁皮药桶内,整齐码放在三个主药室中。
格物院技正徐青山亲自在地道内指挥。
他用手轻轻触摸着冰冷的岩石壁,感受着从上方传来的、极其微弱的震动——那是城墙上传来的巡逻脚步声。
在他的示意下,工兵们将最后几根用油布和蜡多层密封的导爆索,小心翼翼地连接到主药室顶部的起爆装置上。
这套装置结合了缓燃引信和改良的燧发击发机构,双重保险,确保万无一失。
“徐工,都妥了。”工兵队长哑着嗓子报告,声音在地道里回荡。
徐青山点点头,做了个“撤离”的手势。
所有人开始猫着腰,沿着来时的路,快速而无声地向后退去。
他们必须在总攻信号发出前,撤到至少五十丈外的安全区域。
与此同时,地面上。
北线突击集群的两万名明军精锐,已经在前沿壕沟和掩体中就位。
他们穿着统一的“暖山”防寒服,戴着护耳风帽,只露出眼睛和枪口。
黑暗中,只能听到压抑的呼吸声和武器偶尔碰撞的轻响。
一百二十辆“墨翟”二型坦克和更多的“铁骑”突击车,在预先构筑的隐蔽出发阵地里熄火待命,引擎盖和炮管上覆盖着防寒伪装网。
坦克手们躲在车内,依靠“随身暖”怀炉和彼此体温对抗严寒。
所有人都紧盯着东方的天际线,等待着那三发红色信号弹升起。
王阳明的中军指挥所设在北线后方一处较高的土坡上,这里能俯瞰大半个战场。
他披着大氅,站在观察口后,手中的怀表在黑暗中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表盘上的夜光指针,指向寅时六刻——距离预定的总攻时间,还有一刻钟。
“各线最后一次确认。”王阳明声音平稳。
“北线,地道装药完毕,工兵正在撤离。突击部队就位。”参谋长低声汇报。
“东线,周镇岳将军回报,涉河突击部队已在哈特普河东岸隐蔽完毕。工兵携预制浮桥组件待命。”
“西线,疑兵部队已开始制造动静——点燃了十几处篝火,并有士兵来回走动,模拟大军集结。”
“南线,伴攻部队完成展开,随时可以发起牵制性攻击。”
“热气球分队,四号、五号气球已完成充气,吊篮内装载新式燃烧弹,随时可升空。”
“飞骑营最后一支渗透小队,已于半个时辰前,从西北角排水口潜入城内。”
一切就绪。
王阳明收起怀表,目光投向黑暗中的安卡拉城。
那座巨大的城市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轮廓模糊,只有零星的灯火在城墙上移动——那是守夜的哨兵。
再过一刻钟,这里将变成血肉熔炉。
“传令……”他顿了顿,“按原计划,寅时七刻整,总攻开始。”
命令通过旗语和传令兵,无声地传递到各条战线。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寅时七刻。
“咻——砰!砰!砰!”
三发红色信号弹,拖着刺目的尾焰,几乎同时从北、东、西三个方向的明军阵地升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成三朵猩红的光团!
那一瞬间,仿佛沉睡的巨人猛然惊醒。
北线。
几乎在信号弹炸亮的同时,徐青山在地道出口处,用颤抖的手,狠狠压下了起爆器的杠杆!
“轰————————!!!”
先是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
紧接着,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剧烈震颤!北城墙中段,两处相距约三十丈的区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地底狠狠掏了一把,城墙的根基在无法想象的力量冲击下瞬间粉碎!
“轰隆隆——!!!”
巨石垒砌的墙体失去了支撑,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向内、向上崩塌!漫天的烟尘、碎石、断裂的木材混合着爆炸的火焰冲天而起,形成两朵高达数十丈的蘑菇状烟云!坍塌的墙体长度总计超过四十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V”形缺口!破碎的砖石如暴雨般砸落在城内外的空地上,激起的尘埃遮天蔽日。
然而,计划中的第三条爆破点,却出现了意外。
或许是地质结构异常,或许是挖掘角度偏差,那里的爆炸虽然发生了,但威力没有完全向上释放,反而向侧面和地道后方宣泄了部分能量。
结果是:城墙根部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和局部坍塌,形成了一个数丈宽的凹陷,但并未形成贯通缺口。更糟糕的是,爆炸冲击波沿着地道反冲,将尚未完全撤离的十几名工兵震晕或掩埋在了塌方的土石中。
“缺口!缺口打开了!”前沿阵地上,明军军官嘶声怒吼,“突击队!上!”
“为了大明!冲啊!”
蓄势已久的明军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壕沟中跃出,吼叫着冲向那两处弥漫着烟尘的缺口!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持冲锋枪和捆扎了集束手榴弹的敢死队,后面跟着成排的步枪手和机枪组。
“墨翟”坦克也咆哮着冲出隐蔽阵地,沉重的履带碾过冻土,主炮塔开始旋转,机枪手拉开了枪栓。
但守军的反应,比预想的更快。
尽管爆炸造成了巨大的震撼和混乱,但奥斯曼在北城墙后方,预先部署了精锐的预备队——主要是欧洲联军的德意志雇佣兵和部分耶尼切里老兵。他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在军官的呵斥和鞭打下,冲向坍塌的缺口。
“堵住缺口!为了真主!为了金币!”
“长矛手上前!火枪手就位!”
坍塌的瓦砾堆成了临时街垒,双方士兵几乎同时抵达缺口两侧。
子弹在弥漫的烟尘中呼啸,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不时闪现。
明军凭借冲锋枪的近战火力优势,一度冲入了缺口内侧,但立刻遭到了守军密集的长矛攒刺和火绳枪齐射。狭窄的缺口限制了兵力展开,战斗迅速演变成残酷的消耗战。
“坦克!让坦克上来!”前线指挥官对着通话筒吼道。
几辆“墨翟”坦克试图从缺口较宽处碾过乱石堆,但松动的碎石让沉重的车体不断打滑,而且立刻成了守军重点打击的目标。从两侧尚且完好的城墙和后方建筑上,射来了雨点般的铅弹和火箭(一种原始的燃烧箭矢)。一辆坦克的观察窗被重铅弹击裂,车长受伤;另一辆的履带被卡死在石缝中,成了固定靶子。
北线的突击,在突入缺口后不到一刻钟,就陷入了僵持。
东线。
哈特普河,安卡拉城东的天然屏障。
河面宽约二十丈,此时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格物院技正事先警告过:今年暖冬,冰层结构可能不稳固。
总攻信号升起时,东线明军工兵营的四百名士兵,扛着预先制作的木制浮桥组件,冲向河面。他们的任务是在冰层最厚实的区域,快速架设三条可供步兵和轻型车辆通过的浮桥。
然而,他们刚冲到河中央,城头上的奥斯曼守军就发现了。
“明军!河上!开火!”
东城墙上的数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实心铁球和榴霰弹呼啸着砸向河面!爆炸的冲击和落下的炮弹,立刻让原本就结构脆弱的冰层出现了大面积裂纹!
“咔嚓——轰!”
一处冰面崩塌,十几名工兵连同浮桥组件掉入冰冷的河水中,惨叫声瞬间被炮火淹没。
“继续架桥!不要停!”工兵营把总红了眼睛,亲自扛起一根桥桁向前冲。更多的士兵跟上,他们在枪林弹雨和不断崩塌的冰面上,用生命铺设通道。
就在这时,河对岸的明军炮兵阵地开火了。
周镇岳将师属炮兵营的二十四门野战炮和十二门重型迫击炮,全部部署在距离城墙约一里半的高地上。炮火精准地覆盖了东城墙的炮位和垛口,压制了守军的火力。
但奥斯曼在东门的防御异常坚固,炮击未能完全奏效。
周镇岳放下望远镜,脸色沉静。他转身对传令兵道:“命令‘铁甲’队,前出支援。目标:摧毁东门左侧那三个突出的石质炮堡。”
“铁甲”队,是南洋第三师直属的一个特殊连队,装备了六辆最新式的“墨翟”二型坦克(加强型正面装甲,主炮换装为短管榴弹炮,专为攻坚设计)。
六辆钢铁巨兽轰鸣着驶出隐蔽处,它们没有试图过河,而是沿着河岸平行移动,在距离城墙约三百步的距离上停下——这个距离,恰好是城头大部分火炮有效射程的边缘,却是“墨翟”主炮可以精确直瞄的距离。
“瞄准!穿甲弹!放!”
“咚!咚!咚!”
沉闷的炮声响起。六发特制的尖头穿甲弹(内部填充了高爆药)脱膛而出,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几乎同时命中目标!
“轰!轰!轰!”
东门左侧最突出的那座炮堡,被三发炮弹连续击中。第一发打碎了垛口,第二发钻入了射孔内部爆炸,第三发直接命中了炮堡的支撑结构!碎石混合着火光和硝烟喷涌而出,整个炮堡的上半部分在令人牙酸的呻吟中坍塌下来,连同里面的火炮和炮手一起埋进了废墟。
另外两处炮堡也遭到重创,火力骤减。
“工兵!快!”周镇岳喝道。
压力稍减的工兵们拼死作业,第一条浮桥在付出了数十伤亡的代价后,终于艰难地搭到了对岸。
“第一团!过桥!”
等待已久的明军步兵,潮水般涌上摇晃的浮桥,冲向对岸。他们迅速占领了河岸边的滩头阵地,并开始向城墙方向挖掘壕沟,建立立足点。
东线,在周镇岳的果断指挥和坦克部队的精准打击下,虽然付出了代价,但成功渡河,在城东站稳了脚跟。
西线。
西线的任务原本是佯攻牵制。王阳明在这里只部署了八千兵力,却配备了大量的旌旗、战鼓,并命令士兵们频繁调动,制造出大军云集的假象。
总攻开始后,西线明军按照计划,用仅有的二十门火炮进行骚扰性射击,步兵则在壕沟里呐喊放枪,做出准备大规模攻城的姿态。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西线的“表演”,竟然引来了奥斯曼守军最激烈的反应。
安卡拉西面的“帝国门”突然洞开!
约三千名装备精良、身着红色制服和华丽头巾的耶尼切里新军(奥斯曼苏丹亲兵中的精锐),在一名狂热将领的率领下,悍然冲出城门!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摧毁西线明军那些“暴露”的炮兵阵地,并试图击穿明军战线,缓解城墙压力。
“敌军出城!是耶尼切里!”
西线指挥官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他立刻按照预案,发出信号。
隐藏在更后方丘陵反斜面的明军秘密武器——两个“雷公”火箭炮连,共二十四架发射架,早已校准好了射击诸元。
“放!”
指挥官一声令下。
“嗖嗖嗖嗖——!!!!”
刺耳的尖啸声瞬间撕裂空气!每架“雷公”炮一次可齐射六枚火箭弹,总计一百四十四枚拖着炽热尾焰的火箭,如同死亡的蜂群,覆盖了耶尼切里部队冲锋的整片区域!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将那片土地彻底变成了火海和破片飞舞的死亡地带。火箭弹内装的改良高爆火药和预制破片,对这些密集冲锋的步兵造成了毁灭性打击。火光中,人体的残肢、破碎的武器、撕裂的旗帜四处飞溅。侥幸未死的耶尼切里士兵陷入混乱,冲锋势头戛然而止。
“步兵!反击!夺取外围堡垒!”
西线明军主力趁机跃出壕沟,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向被打懵的耶尼切里残军和因为主力出击而防御空虚的外围堡垒发起了猛攻。
缺乏有效指挥和炮火支援的奥斯曼守军节节败退。到天色微明时,明军竟然一举攻克了西门外两处至关重要的石头堡垒,将战线向前推进了半里,直接威胁到“帝国门”本身。
西线的佯攻,取得了远超预期的战果。
空中与幕后。
总攻开始后约半个时辰,天色渐亮。
四只巨大的热气球,在鼓风机的作用下缓缓升空,升至距离地面约一百五十丈的高度。吊篮里,除了观测员外,还堆放着一种新式武器——陶罐燃烧弹。罐内填充了混合铝热剂的油脂和火药,落地即碎,能引燃难以扑灭的大火。
这是热气球和燃烧弹的首次实战结合。
由于高空风大,瞄准极为困难。投弹手只能凭感觉,将燃烧弹向城内大片建筑区域投下。
大部分陶罐偏离了目标,落在空地或街道上,燃起一团团火苗。但也有少数幸运(或不幸)的,落在了城内的民居屋顶、马厩、甚至疑似仓库的区域。
其中一罐,正巧砸中了一处堆积着草料和木材的院子。混合了铝粉的燃烧剂瞬间爆开,火焰温度极高,迅速引燃了周围的一切。火借风势,很快蔓延开来,浓烟滚滚升腾。
尽管造成的实际破坏有限,但“天降火雨”的景象,对城内军民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恐慌开始蔓延,救火的呼喊声、哭喊声与战场上的厮杀声混杂在一起。
与此同时,昨夜潜入城内的飞骑营小队,也开始行动。他们分成数组,在偏僻巷道的墙壁上,用炭笔迅速写下简短的标语(突厥语、希腊语、阿拉伯语):“投降者免死”、“明军不杀平民”、“欧洲人要逃了”。甚至有两名胆大包天的小队成员,将几份伪造的、盖有“欧洲联军司令部”印章的“撤退密令”副本,扔进了奥斯曼军营的院子里。
这些举动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加剧了城内的猜忌和混乱。奥斯曼士兵和欧洲雇佣兵之间本就紧张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关于“欧洲盟友准备抛弃他们独自撤退”的谣言,以惊人的速度传播。
日头渐渐西斜,惨烈的厮杀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
黄昏时分,枪炮声逐渐稀疏,但并未停歇。双方士兵都筋疲力尽,依靠着残垣断壁喘息,舔舐伤口。
王阳明在中军指挥所里,汇总着各线战报。
“北线:成功爆破两处缺口,但敌军抵抗顽强,我军三次突入均被击退。目前控制缺口外侧瓦砾区,未能深入城内。伤亡约二百人,损毁‘墨翟’坦克两辆。第三条爆破点失败,形成凹陷,可利用但非贯通。”
“东线:成功强渡哈特普河,建立稳固桥头堡,并摧毁敌东门部分炮堡。现已挖掘壕沟抵近城墙百步之内。伤亡约一百人。”
“西线:意外诱敌成功,全歼出城耶尼切里精锐约两千五百人,并夺取西门外两处关键堡垒,对帝国门构成直接威胁。伤亡不足一百。”
“南线:伴攻有效,牵制约八千守军未敢调动。轻微交火,伤亡数十。”
“热气球投弹引发城内七处火灾,其中一处较大,仍在燃烧。飞骑营活动加剧敌军内部猜疑。”
“总体评估:我军已破其外墙,但守军核心未溃,抵抗意志尚存。今日未能达成一举破城之目标。”
王阳明听着汇报,目光始终落在北线那个巨大的缺口标识上。白天的强攻证明,在缺口那种狭窄地形,兵力优势无法发挥,守军只要舍得填人命,就能堵住。
“敌军今日遭我重创,尤其是西线耶尼切里之殁,必使其胆寒。”王阳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然困兽犹斗。今夜,是他们最虚弱、也最警惕的时候。若待其缓过气来,从其他战线抽调兵力填补北线缺口,再想突破,难矣。”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点在北线缺口处。
“传令:北线所有‘墨翟’坦克,立即向缺口前沿集结。工兵连夜清理通道,务必让坦克能直接驶入缺口!”
“命令喷火兵队全员配属北线。格物院不是送来了三十具新式‘火龙’喷火器吗?全部调上去!”
“炮兵,集中所有重炮和‘雷公’火箭,子时三刻,对缺口两侧延伸二百步的城墙区域,进行一刻钟的毁灭性覆盖射击!我要那一段城墙上,没有一个活人站起来!”
“告诉北线将士,今夜子时四刻,发动夜间强袭!不计代价,必须撕开缺口,突入城内!打开通道后,以坦克为先锋,喷火兵清剿两侧,步兵跟进扩大战果!”
“东线、西线,同步加强压力,制造全线进攻假象,牵制敌军兵力,使其无法判断我主攻方向!”
命令一道道发出,指挥所里再次忙碌起来。
王阳明走出帐篷,夜幕已经降临。
寒风凛冽,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北线方向,隐约还有零星的枪声和惨叫传来。远处安卡拉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更加阴沉,只有几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
他知道,今夜将比白天更加残酷。很多派出去的士兵,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他更知道,战争就是这样。慈不掌兵。
要么用今夜的血,换来破城;要么等到明天,用更多的血,去填那个越来越坚固的缺口。
“毕其功于一役……”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转身走回指挥所,那里灯光昏暗,沙盘上的安卡拉模型,正被代表明军进攻箭头的红色小旗,从三个方向紧紧包围。
而在安卡拉城内,奥斯曼守军的将领们,也在争吵、祈祷、或绝望地准备着最后的抵抗。
漫长的冬夜,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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