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剑气与玄冥重水碰撞的刹那，整片水之绝地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炸开，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横扫八方。千丈巨浪被生生蒸发，海底岩层被掀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裂隙。连悬浮在空中的星九都不得不后退百丈，撑起一道银色光幕抵挡余波。
光幕内，秦夜与水无痕的身影已经完全被能量乱流吞没。
塔外，悬空山脉。
原本聚集在九座天罡塔周围的数百名修士，此刻全都抬头看向中央那座最高的金塔——第七层的位置，正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那是……有人在第七层战斗？！”
“不可能！第七层至少需要元婴初期的实力才能进入，现在才开启几天，怎么可能有人登上第七层？！”
“等等……你们看塔身的‘观天镜’！”
有人指向金塔表面镶嵌的一面面巨大铜镜，那是天罡塔的观测法器，能将塔内部分景象投影到外界。
此刻，其中一面铜镜上，正清晰地显示出水之绝地的景象——
滔天巨浪中，一道金火交织的身影与一道湛蓝水影疯狂对撞，每一次碰撞都引发空间震荡，连观天镜的影像都开始扭曲。
“是……是秦夜？！”有人惊呼，“那个云渺道宗的煞修！”
“他还没死？！”
“何止没死，他已经登上第四层了，还在和水之分身战斗！”
“水之分身？那是什么？”
“观天镜下面的注释有写——天罡塔第四层‘水之绝地’，镇压上古水尊‘水无痕’残魂，实力……金丹大圆满？！”
金丹大圆满？！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秦夜不是才金丹中期吗？竟然能和金丹大圆满的水之分身打得难解难分？！
“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是混沌道尊转世，也不可能跨越两个小境界战斗吧？！”
“等等，你们看他剑上的力量——左边金芒，右边火焰，这分明是金火同源！可他是煞修啊，怎么能同时驾驭两种相克的属性？！”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焚天谷的火云真人死死盯着观天镜，脸色铁青。他在第二层就被淘汰了，没想到秦夜不仅没死，还一路杀到了第四层，甚至展现出如此恐怖的战力！
玄冰宫的冰魄仙子眼中也闪过异彩。她修炼冰系功法，对水系有天然的亲近，能看出秦夜那金火之力中蕴含的玄妙——那不是简单的属性叠加，而是……本源层次的融合！
“混沌之道……果然名不虚传。”她喃喃道。
而在人群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的身影，正暗中交流：
“计划有变，秦夜比预想的更强。”
“水无痕大人未必能拿下他。”
“通知第五层的人，准备接应。实在不行……启动‘那个’。”
“可‘那个’一旦启动，整个天罡塔的封印都会加速松动，万一其他几尊分身也……”
“顾不了那么多了。主上说了，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噬天】骨片。”
几人悄然退入阴影，消失不见。
---
塔内，水之绝地。
能量乱流终于缓缓平息。
海面上，秦夜单膝跪地，归墟剑插在身前，剑身已经布满裂痕，随时可能崩碎。他浑身浴血，胸口有一道贯穿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深可见骨。
而对面的水无痕，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他身上的蓝袍被金火剑气烧得千疮百孔，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剑痕，尤其胸口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边缘还有金火之力在持续侵蚀，阻止伤口愈合。
“咳咳……”水无痕咳出一口鲜血，血中带着冰渣，“金火同源……好一个混沌转世身。若让你成长起来，恐怕真能超越前世。”
秦夜艰难抬头：
“你输了。”
“输？”水无痕笑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抬手，指向海底那道黑暗裂隙：
“看看下面，那是什么。”
秦夜低头看去，瞳孔骤缩。
裂隙深处，无数双血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密密麻麻，仿佛整片海底都被某种生物占据。更可怕的是，那些眼睛散发出的气息……与水无痕同源，但更加暴戾、更加疯狂！
“那是我被镇压万年，怨念所化的‘水怨魔’。”水无痕轻声道，“每一只，都有筑基期的实力。而它们的数量……是十万。”
十万筑基期魔物？！
秦夜头皮发麻。
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十万，就是一百只都应付不了。
“现在，你还觉得我输了吗？”水无痕眼中闪过残忍，“本尊就算拼着这具分身不要，也要将你留在这里，献给主上。”
他双手结印，海底裂隙开始剧烈震动，那些血红的眼睛开始向上移动。
“不好！”星九脸色一变，“他要献祭这具分身，召唤水怨魔大军！”
他正要出手，却被秦夜拦住。
“等等。”
秦夜艰难站起，将归墟剑从身前拔出。剑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但他握剑的手，却异常稳定。
“九哥，你刚才说，星力能维持一刻钟。”他看向星九，“现在……过去多久了？”
星九一怔：“大概……半刻钟。”
“够了。”
秦夜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混沌真元，全部注入归墟剑。
剑身上的裂痕开始发光——不是金芒，也不是火焰，而是……灰白色的混沌之光。
“你想干什么？”水无痕皱眉。
“你不是想看混沌之道吗？”秦夜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疯狂，“我让你看。”
他双手握剑，剑尖朝下，猛地刺入海面！
“混沌……归墟！”
归墟剑彻底崩碎，化作无数灰白色的光点，融入玄冥重海。
下一刻，整片海洋开始沸腾、蒸发、坍缩！
不是简单的蒸发，而是……从本源层面的崩解。
混沌之力，能衍化万物，也能让万物……归于虚无。
“不——！！！”
水无痕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分解，从双脚开始，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被吸入归墟剑崩碎后形成的那个灰白色漩涡。
他想逃，但双腿已经消失。
他想反抗，但体内的水系本源之力，在混沌面前如同儿戏。
“这不可能……混沌归墟……这是混沌道尊的禁忌神通，你才金丹中期，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都被漩涡吞噬。
连同海底那十万水怨魔，连同整片玄冥重海，连同水之绝地的空间本身……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灰白色漩涡中，归于虚无。
当漩涡终于平息时，水之绝地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荡荡的虚空，以及虚空中央，悬浮着的一颗湛蓝色珠子——水灵珠。
秦夜站在虚空中，身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不是他自己在疗伤，而是……这片虚空在反哺他。
混沌归墟，吞噬一切，然后……反哺自身。
他伸手，水灵珠自动飞入掌心。珠子内，水无痕的残魂已经被彻底净化，只剩最精纯的水系本源。
“呼……”
秦夜长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力量澎湃，修为竟在这一战中，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连跨两个小境界！
“真是个怪物。”星九走过来，上下打量他，“混沌归墟都敢用，你不怕把自己也归没了？”
“怕。”秦夜老实道，“但更怕死。”
星九哑然。
他摇摇头，看向四周：
“水之绝地没了，通往第五层的入口……咦？”
虚空中，一道金色光门缓缓浮现。
但那不是通往第五层的入口，而是……通往第七层的入口！
“怎么回事？”秦夜皱眉，“不是应该去第五层吗？”
“你刚才那一招，把整个水之绝地都‘归墟’了，天罡塔的判定机制可能出了问题。”星九摸着下巴，“也可能是……塔灵在帮你。”
“塔灵？”
“天罡塔是有意识的，或者说，是混沌道尊当年留下的一缕分神在控制。”星九道，“它看你表现不错，直接让你跳关了。毕竟，第五层是土之绝地，第六层是火之绝地——你现在有水灵珠，水火相克，去了第六层反而危险。不如直接去第七层，那里是……风之绝地。”
秦夜看向金色光门：
“第七层……有风之分身？”
“对，而且实力至少是元婴初期。”星九正色道，“你确定要去？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已经拿到两颗灵珠，足够证明自己了。”
秦夜沉默片刻，摇头：
“我必须去第九层。”
“为了看清自己的本质？”
“不。”秦夜看向手中的水灵珠，“为了……弄明白，我到底是谁。”
他不再犹豫，踏入金色光门。
星九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混沌道尊啊混沌道尊，你当年留下的这个局，到底是在考验转世身，还是在……逼他走上绝路？”
他也跟着踏入光门。
---
塔外，观天镜的画面突然中断。
不是因为塔灵关闭了观测，而是……第七层的能量波动太强，连观天镜都无法稳定传输影像！
“第七层……他真的去了第七层！”
“金丹后期，直接挑战元婴初期的风之分身……这秦夜，疯了不成？！”
“疯了？我看是找死！”
议论声中，一道白衣身影悄然出现在悬空山脉边缘。
苏慕晴望着那座金塔，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秦夜……一定要……活着出来。”
她身后，紫霞真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相信他。”
而在更远的天边，一朵乌云悄然飘来。
云中，幽冥教主负手而立，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第七层……很好。等你登上第九层时，就是本座……收获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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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层，风之绝地。
秦夜踏出光门，迎面而来的，是足以撕裂空间的罡风。
而在这片罡风世界的中心，一个青袍男子正背对着他，仰头望天。
听到动静，男子缓缓转身。
当看清他面容的瞬间，秦夜瞳孔骤缩——
“是你？！”
那青袍男子，赫然是……他在第三层见过的，那个一直看书的青衫修士！
青袍男子微微一笑：
“秦夜，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我是风之分身，你可以叫我……”
“风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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