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吹过医院家属区的梧桐树，卷起满地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我握着口袋里的手电筒，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刚下夜班的疲惫被夜晚的凉意驱散了大半。这是我养成的习惯，每次值完夜班，都要在外面走一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和生死气息暂时抛开。
突然，一道黑白相间的模糊影子闯入了我的视线。
那影子离我大约十米远，漂浮在离地半米左右的高度，像是一团被揉碎的黑白绸缎，又像是一件没有主人的宽大衣袍，将什么东西罩在其中。它没有清晰的轮廓，更看不清所谓的“脸”，只有边缘在夜色中微微晃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束直直地射向那团影子。可光线穿过影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既没有照亮什么，也没有让那团影子消散。它依旧保持着平稳的速度，沿着路边的围墙缓缓飘过，既没有因为光线而停留，也没有改变方向，仿佛我和我的手电筒都只是空气。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移动方式——那绝对不是人类的行走。它没有脚步声，没有起伏，就像一片羽毛被风推着，平稳得不可思议，而且它似乎对这条路了如指掌，遇到拐角时，毫不犹豫地转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围墙的尽头。
我站在原地，后背惊出一层冷汗，手电筒的光束在地上晃来晃去，却再也找不到那团影子的踪迹。这种情景，我小时候在老家的老宅子附近经常见到，长辈们说那是“过路的阴灵”，告诫我不要招惹，也不要尾随。长大后离开老家，来到城市里的医院工作，就再也没见过这种诡异的景象，以至于我都快以为那只是童年的幻觉。可刚才那一幕太过真实，那黑白相间的轮廓，那平稳漂浮的姿态，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得不相信，有些东西，确实真实存在于我们看不见的角落。
我之所以这个时间还在外面闲逛，而不是在神经外科的病区休息室里补觉，背后藏着一段让我至今心有余悸的经历。那段经历，不仅让我见识到了生命的脆弱，更让我遭遇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诡异事件，而那团黑白影子的出现，似乎又将我拉回了那个惊悚的夜班。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我刚从医学院毕业不久，作为住院医师在市第一医院神经外科轮岗。神经外科被称为“外科皇冠上的明珠”，同时也是最危险、最辛苦的科室之一，这里的病人大多病情危重，手术难度高，术后并发症多，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我跟着主任一起，为一位名叫老李的病人做了颅内肿瘤切除术。老李今年五十八岁，是一位退休教师，发现颅内肿瘤时已经比较大了，压迫到了周围的神经，导致他视力模糊、肢体麻木，必须尽快手术。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过程还算顺利，肿瘤被成功切除，老李的生命体征也比较平稳。
可手术结束后，问题出现了。按照常理，麻药效果消退后，病人会逐渐清醒，但老李却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虽然偶尔会睁开眼睛，却无法与人交流，意识模糊。主任检查后说，这是正常的术后反应，麻药在体内代谢需要时间，让我们密切观察，尤其是夜间，一旦有异常，立刻汇报。
可我心里却隐隐不安。我在实习期间，曾遇到过类似的病例，病人术后麻药未醒，看似平稳，却在深夜突然陷入深度昏迷，原因是术后颅内轻微出血，压迫了脑干，导致意识障碍。这种深度昏迷并非突发，而是一个逐渐加重的过程，初期症状波动不大，甚至监护仪都难以检测到明显异常，但如果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病人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甚至死亡。
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找到了同组的同事，提出和他调换夜班。同事一开始有些不解，毕竟谁都想值白班，舒舒服服地休息晚上，可在我反复解释了我的担忧后，他还是同意了。“行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换给你。不过神经外科的夜班可不是那么好熬的，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那天晚上，我吃完晚饭，就早早地来到了神经外科的病区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床，是给值班医生和护士休息用的。为了避免被其他医生或者护士的动静打扰，也为了能在关键时刻第一时间冲出去，我选择了靠门的上铺。
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我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反复回想老李的手术过程，回忆着每一个细节，生怕哪里出了纰漏。病区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监护仪“滴滴”声，还有护士站传来的轻微说话声。我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可心里的弦却一直紧绷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一丝睡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触感突然从我的右肩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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