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闪而逝的、源自新生秩序本质深处的古老混沌气息，如同冰锥划过林墨和苏婉的感知，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两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霍然回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那颗刚刚平静下来的现实稳定锚。
“前辈，你也感觉到了？”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眉心的新印记微微发热，星火与权限的力量自主流转，对那丝气息产生了本能的警惕与……一丝诡异的共鸣？
林墨眉头紧锁，眼中金芒流转，混沌之力在体内无声涌动。他比苏婉感知得更清晰——那丝气息并非外来污染，更像是一种……被从极深层次唤醒的“印记”？或者说，“记忆”？
“不是外敌。”林墨缓缓开口，语气凝重，“是稳定锚自身……或者说，是被净化后新生的秩序本质内部，有什么东西被‘人性之光’和我们的记忆情感……意外激活了。”
这话让刚刚放松下来的众人心又提了起来。
“激活？激活了什么？”冰璃紧张地问，“难道秩序本源没死透？”
罗盘立刻调出所有监控数据：“稳定锚能量读数稳定，新生秩序本质纯净度99.998%，未检测到疯狂或污染倾向……等等！”他忽然顿住，指着一条几乎微不可查的能量波纹曲线，“在秩序本质的核心共振频率下面……有一条完全重叠的、相位相反的超低频波动！刚刚……就是它泄露了一丝气息！”
相位相反，完全重叠？这意味着那股混沌气息并非后来侵入，而是从一开始就与秩序本质一体两面、共生共存，只是之前被疯狂的秩序意志完全压制、掩盖了！
“秩序与混沌……本就同源？”苏婉立刻联想到林墨之前关于宇宙基石的说法。
林墨缓缓点头：“看来，守护者文明封印的，不仅仅是疯狂的秩序，可能还有与之伴生的、某种同样陷入异常状态的……混沌面。”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星旅者说过，修复需要‘混沌核心’作为调和剂。我将自己的一部分本源作为引信，但也许……真正的‘混沌核心’，一直就在稳定锚内部，与秩序本源一同被封印着。”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刚才的净化与新生，唤醒的可能不只是一缕纯净的秩序，还可能是一个沉睡的、状态未知的混沌存在！
“要不要……回去看看？”扳手下意识握紧了武器。
林墨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那丝气息一闪即逝，并未表现出攻击性或扩张性。贸然返回刺激，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变故。”他看向导航屏幕上地球的坐标，“当务之急是昆仑山。地脉暴动的根源很可能也与‘混沌核心’的异常有关。我们必须先稳住地球。”
他看向苏婉，眼神中带着询问。稳定锚的变故与她新获得的力量直接相关，她的感知最为关键。
苏婉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眉心的印记与远方稳定锚那缕若有若无的联系。片刻后，她睁开眼：“很微弱，很平静……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胎动’。暂时……没有危险。但我们需要尽快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返航。”林墨做出决断。
舰队不再迟疑，跃迁引擎全功率启动，化作流光，驶向归家的路。
归途的气氛比来时更加复杂。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新隐患的担忧。冰璃凑在苏婉身边，小声问东问西，想弄清楚她在稳定锚内部究竟经历了什么。苏婉挑了些能说的告诉她，关于人性之光和众人信念的部分，听得冰璃眼眶又红了。
林墨大部分时间静坐调息，剥离大量记忆情感对他的消耗远比看上去更大。但他的气息却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并且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纯粹。
审判者率领的棱镜护卫舰队依旧默默跟随，只是这次，它们的位置更加靠后了一些，仿佛对“启明号”，尤其是对苏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了人性与规则的新力量，保持着一种谨慎的观察态度。
几天后，舰队顺利返回太阳系。当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再次出现在舷窗外时，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宁与悸动。
然而，这份安宁很快被打破。
“接收到龙魂司最高优先级通讯！”罗盘紧急报告。
通讯接通，李七子的全息影像浮现，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锐利。看到林墨和苏婉，他明显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急促：
“你们回来得正好！昆仑山地脉暴动在三个小时前突然加剧！‘山河大阵’已经过载三次，快撑不住了！而且……”他顿了顿，脸色极其难看，“我们检测到，在地脉暴动最核心的区域，出现了一个稳定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有类似‘门’的空间波动！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门？又是门！
林墨和苏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地球上的“门”，与文明坟场的稳定锚“门”，还有那缕新唤醒的混沌气息……这一切，绝非巧合！
“我们立刻赶到！”林墨沉声道。
“启明号”脱离舰队，在大气层中划出炽热的轨迹，直奔华夏西部，昆仑山！
越是靠近昆仑山脉，空气中的灵气就越发狂暴紊乱，普通人甚至难以呼吸。巍巍昆仑，此刻被一层厚重的不祥阴云笼罩，云层中电闪雷鸣，隐隐有龙形光影痛苦翻腾——那是地脉龙气失控的显化。
龙魂司在山脚下设立了临时指挥部，各种阵法仪器全力运转，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山河大阵”。石蛮带着一群精悍的武者守在阵法关键节点，个个浑身是伤，却寸步不退。
当林墨和苏婉从天而降时，几乎所有人都投来了激动与期盼的目光。
“林顾问！苏婉！”李七子迎上前，快速汇报情况，“地脉核心的‘门’波动越来越强，预计最多还能封锁两小时！我们尝试了所有方法，都无法平息地脉暴动，反而像是……像是在给那扇‘门’充能！”
林墨没有说话，他径直走到阵法的观测核心前，将手按在控制水晶上。混沌之力温和地注入，他的意识顺着地脉延伸，瞬间抵达了暴动的核心。
在那里，他“看”到了。
一个由纯粹的地脉龙气与失控的混沌能量构成的、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漩涡，正在昆仑山体深处缓缓旋转。漩涡中心，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扇由岩石与能量构成的、古朴厚重的“门”的轮廓，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而在这扇“门”的表面，布满了与稳定锚内部那缕新生秩序本质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古老而神秘的混沌纹路！
不仅如此，林墨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留在昆仑山镇压地脉的那部分“混沌核心”力量，正被这扇“门”和那些纹路疯狂抽取、吸收，如同钥匙插入锁孔！
这扇“门”……在主动召唤、汇聚混沌的力量，试图打开！
它通向哪里？为什么会在昆仑山？与稳定锚内部苏醒的混沌气息又有什么关系？
林墨收回手，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他看向苏婉，沉声道：
“这不是入侵……这是一场‘回归’的仪式。”
“而我们，可能刚刚亲手为它……送上了最后一把钥匙。”
（第20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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