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钱氏与老祖宗二人,心头皆是一动。
钱氏先是愕然怔住,转瞬便眸光一亮,先前的怅然一扫而空——女儿这是转了性不成?
那苏家的亲事,素来叫她耿耿于怀,如今能这般了断,岂不是正好?
只要与苏家撇得干干净净,镇南王府那头的好事若成,可不就稳稳当当的了!
老祖宗抬眼打量着孙女,只见谢雨瑶亭亭玉立,脊背挺得笔直,下颌微微扬起,眼底再不见往日的柔懦,竟是一派斩钉截铁的决绝。
老祖宗暗暗颔首:这经书,果然没白抄;这番磋磨,也终究没白受。”
谢雨瑶深吸一口气,语声朗朗,字字清明:“女儿如今才算想透了,真正的缘分,原该是风雨同舟,流言蜚语里也能携手相护的。那日的风波闹得满城风雨,苏家却不闻不问,半句问候也无,只眼睁睁瞧着我们谢家独自周旋。这般门第,这般担当,女儿……不敢嫁,也不愿嫁了。”
说罢。
她再对着老祖宗与钱氏款款一福:“还请祖母与母亲成全。苏家那边,女儿想亲自去说个明白,断不叫这不清不楚的干系,误了苏大人的前程,也污了我们谢家的门楣。”
“说得好!”
钱氏猛地一拍大腿,险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眉飞色舞道,“我的好女儿,你可算想通透了!苏家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这般费心?定要断得干干净净!这般没担当的人家,咱们谢家还不稀罕呢!”
她一面说,一面眼角的余光,早已不自觉飘向了远方,仿佛已瞧见女儿凤冠霞帔,嫁入镇南王府的光景。
老祖宗见她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却并未言语,只转向谢雨瑶,沉声道:“你能这般想,甚好。”
“到底是长大了。”
言罢,她目光转向沈灵珂,温声道:“怀瑾媳妇,你素来有主意,且说说,这事儿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沈灵珂略一思忖,柔声回道:“祖母,二婶,依我之见,此事断断不该由我们府上主动登门。”
钱氏闻言一愣,忙问道:“这是为何?明明是我们占着理,直接上门,难道苏家还能说出什么不成?”
“二婶这话就偏颇了。”
沈灵珂轻轻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当初苏老夫人登门,虽有结亲之意,却并未行过三媒六聘的正经礼数,不过是口头一句罢了。我们若这般大张旗鼓地去,反倒显得小家子气,还平白坐实了外头那些‘攀高枝’的闲话。”
“那……那该如何是好?”钱氏不由得有些急了。
沈灵珂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慧黠,从容道:“最好的法子,是让苏家自己主动松口。”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她顿了顿,缓缓道出自己的谋划:“过几日,二婶不妨寻个由头,办一场赏花宴,只请几家相熟的夫人小姐,苏老夫人与苏夫人自然也要请到。待她们入了府,再让雨瑶妹妹寻个机会,与苏家的姑娘或是苏夫人私下说几句话。”
“说些什么?”钱氏追问不迭。
“什么都能说,唯独不能提‘亲事’二字。”沈灵珂道,“雨瑶妹妹只消委婉说些自己身子骨弱,想在家中多调养几年;或是说舍不得父母,想在膝下多尽几年孝,三五年内,并无出阁的打算。苏家都是聪明人,一听便知其中深意。届时他们是主动作罢,还是就此搁置,都与我们谢家无干。这般一来,既遂了瑶儿妹妹的心意,两家的体面也都保全了,便是外头的人,也挑不出半分错处。”
一番话说完,厅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钱氏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沈灵珂的目光里,满是敬佩与叹服——高,实在是高!
不愧是首辅家的夫人,这心思谋略,可比自己强多了!
老祖宗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就依怀瑾媳妇说的办。怀瑾媳妇,这事便劳你多费心,务必帮着你二婶与雨瑶,办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
“孙媳遵命。”沈灵珂恭恭敬敬地应下。
不过寥寥数语,沈灵珂便为谢家这桩棘手的难事,寻到了一条万全之策。
谢雨瑶望着她,眼中满是感激,连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她晓得,自今日起,一切都将不同了。
只是,前路漫漫,镇南王世子贺云策,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却如同一道未解的谜题,横亘在了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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