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从冥府归来，屁股还没在工位上坐热，王富贵带来的“二等奖”和“大佬召见”的消息，就像两颗石子投入平静（并不）的池塘，在资源回收部第三小组乃至整个部门都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二等奖！凌师弟，那可是跨部门大赛的二等奖！咱们资源回收部多少年没在这种比赛上露过脸了！”王富贵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仿佛得奖的是他自己，“功德点已经划到小组账户了，按规矩，大头都是你的！还有，部长刚才亲自传讯，让你回来后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旁边的彩霞眼睛亮得吓人，看着凌云的眼神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李铁柱和赵滑也凑过来道喜，虽然赵滑更关心的是奖金能不能折算成带薪假。
凌云对此倒是很平静。获奖在他意料之中，那点功德点对他而言也只是数字。他更感兴趣的是王富贵口中的“大佬”。
“哪位大佬？”他问。
王富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具体不清楚，但传讯的是部长本人，语气非常客气！我估摸着，至少是司局级以上的大人物！凌师弟，你这是要一步登天啊！”
一步登天？凌云对此毫无兴趣。他只想找个清静地方练剑，或者……继续优化那些看得他眼疼的低效流程。
他起身，准备去部长办公室。
“凌师兄！”彩霞忍不住喊了一声，脸上带着关切，“你……你小心点，说话……注意方式。”她是真怕凌云那毒舌把大佬也给怼了。
凌云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资源回收部部长办公室。
部长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和善的中年仙官，姓张，此刻脸上堆满了笑容，亲自给凌云倒了杯仙茶——这待遇，连王富贵都没享受过。
“凌云啊，坐，坐！”张部长热情地招呼，“这次流程优化大赛，你可是为我们部门争了大光了！二等奖！还是在那么多强势部门中脱颖而出，难得，实在难得！”
凌云坐下，接过茶，道了声谢，没有多余的话。
张部长也不在意，继续笑道：“更难得的是，你的那份方案，还有你在冥府支援期间的表现，都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他指了指天花板，“天庭改革与发展委员会，听说过吗？”
凌云摇头。他对仙界的官僚机构没什么了解。
“简称‘天庭改革办’！”张部长语气带着敬畏，“那是直属于玉帝，负责推动整个仙界各项制度改革的核心部门！权力大得很！改革办的一位副主任，太白金星仙尊，看了你的方案，非常欣赏，指名要见你！”
太白金星？凌云倒是知道这位，仙界老牌神仙，以善于谋划着称。没想到自己那套基于剑道逻辑的优化思路，竟然入了这位的法眼。
“见我何事？”凌云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张部长搓着手，“不过肯定是好事！太白金星仙尊亲自召见，这是多少仙官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你准备一下，明天上午，我亲自带你去改革办报到！”
从部长办公室出来，凌云回到工位。王富贵和彩霞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当听到“天庭改革办”和“太白金星”时，王富贵倒吸一口凉气，彩霞更是捂住了小嘴。
“改……改革办？！”王富贵声音都变了调，“凌师弟，你这是要鲤鱼跃龙门了啊！进了改革办，那可就是天子近臣……不，玉帝近仙了！以后前途无量啊！”
凌云对此不置可否。他只觉得，这仙界的衙门，名字起得一个比一个响亮，就是不知道办事效率如何。
第二天，张部长亲自领着凌云，乘坐部门专用的仙云，来到了位于天庭核心区域的天庭改革与发展委员会。
改革办的办公地点气派非凡，是一座悬浮在云海中的巨大宫殿群，霞光万道，瑞气千条。进出皆是衣袂飘飘、气息不凡的仙官，氛围庄重而……略显沉闷。
张部长在门口通报后，一位穿着改革办制式仙袍、表情一丝不苟的仙官出来引路。穿过几重殿宇，来到一处偏殿。
殿内陈设古朴雅致，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慈和但眼神深邃的老者，正坐在案牍后批阅文书，正是太白金星。
“张部长，有劳了。”太白金星抬起头，微笑着对张部长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落在凌云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好奇，“这位便是凌云小友？果然气度不凡。”
张部长连忙躬身行礼，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识趣地退下了。
殿内只剩下太白金星和凌云。
“坐。”太白金星指了指旁边的蒲团。
凌云依言坐下，姿态放松，并无寻常仙官面对大佬时的拘谨。
太白金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小友在流程优化大赛上的方案，以及于冥府引渡司的作为，老夫都已看过。思路清奇，直指要害，效率提升显着，令人印象深刻。”
“仙尊过奖。”凌云语气平淡，“不过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已。”
“好一个‘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太白金星抚须，“然仙界积弊已久，各部门流程僵化，人浮于事，效率低下之事，比比皆是。发现问题易，解决问题难。小友以为，根源在何处？”
凌云想也没想，直接道：“规矩太多，且多为无用之规。如同身上缠满枷锁，如何能行动自如？欲提升效率，首在简化规矩，去芜存菁。”
太白金星目光微凝：“简化规矩，谈何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阻力重重。你在冥府，应当有所体会。”
“体会颇深。”凌云道，“然，弊病不除，终成顽疾。当以快刀斩乱麻之势，破而后立。若因阻力便畏缩不前，与抱残守缺何异？”
这话可谓相当不客气，甚至带着点指责仙界高层不作为的味道。
殿内侍立的仙官都忍不住为凌云捏了把汗。
太白金星却并未动怒，反而眼中精光一闪，哈哈笑道：“好！好一个‘快刀斩乱麻’！小友果然快人快语，锋芒毕露！”
他站起身，走到凌云面前，仔细打量着他：“老夫召你前来，便是看中你这股子敢于打破常规的锐气，以及你那套独特的‘效率至上’的思维。如今改革办正欲推动‘仙界效能提升专项计划’，正需要你这样的新鲜血液。”
他顿了顿，郑重道：“凌云，你可愿调入改革办，任职‘特别顾问’，专职负责流程优化与效能评估？”
直接从资源回收部的实习生，跳到天庭核心部门的特别顾问？这跨度，堪称一步登天。
若是寻常仙官，此刻怕是早已激动得难以自持。
凌云却只是微微蹙眉：“特别顾问？需要写很多汇报？开很多会？”
太白金星一愣，没想到他关心的是这个，失笑道：“汇报自然要有，会议也难免。但更重要的是实地调研，找出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你有很大的自主权。”
凌云沉吟片刻。听起来，这个岗位似乎比在资源回收部天天面对破烂，更有机会接触到仙界核心的“弊病”？或许能让他更深入地理解（并鄙视）这套官僚体系的运作逻辑？
“可。”他最终点头，“但我有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太白金星饶有兴趣。
“我行事，需依我之法。若遇阻挠，需有相应权限应对。”凌云看着太白金星，“若只是挂个虚名，处处掣肘，那便不必了。”
太白金星深深看了凌云一眼，从案牍上取下一枚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玉牌，递给凌云：“这是改革办特别调查令，持此令，仙界各部，皆需配合你的调查。若有故意刁难、阳奉阴违者，你可便宜行事，直接向老夫汇报。”
这权限，给得不可谓不大。
凌云接过玉牌，入手温润，神识一扫，便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煌煌天威与授权信息。
“如此，我便接下。”他将玉牌收起。
“好！”太白金星满意地点点头，“明日便来报到！老夫很期待，你这柄‘利剑’，能在仙界这潭死水中，搅动怎样的风云！”
凌云走出改革办大殿，看着手中那枚沉甸甸的玉牌，再望向仙界那看似祥和、实则暮气沉沉的天空。
新的挑战，似乎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拿到了一张，可以合法“找茬”的许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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