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长拂袖而去后，凌云办公室恢复了安静。他并未将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继续专注于手中的玉简。
他将跨部门协作视为一个复杂的多人剑阵。现有的流程，就像一群剑客各自施展华丽却毫无配合的剑招，看似热闹，实则破绽百出，内力（资源）消耗巨大，却难以击中目标（高效完成协作）。
他的思路极其清晰：
核心目标（剑意）**：任何跨部门协作，必须首先明确一个清晰、可衡量的核心目标，避免后期扯皮。
主责仙官（剑首）**：指定唯一主责部门及仙官，拥有最终决策权和协调权，如同剑阵之核心，令出一门。
关键节点（剑招）**：将协作过程分解为几个关键节点，每个节点设定明确的标准和完成时限，如同剑招的起承转合，简洁有效。
信息流转（剑势）**：建立统一、透明的信息平台，所有进展、问题实时同步，确保各方如同剑势联动，心念相通。
快速反馈（剑眼）**：设立独立的反馈通道，针对流程本身的问题可直达改革办（或更高层），便于及时调整优化，如同剑阵中的观察者，随时发现破绽。
基于这个框架，他开始起草《仙界跨部门高效协作简化指引（草案）》。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辞藻和复杂的理论，文字简洁如剑诀，直指核心。原本规划处那份三万多字的指导意见，被他提炼压缩成不足三千字的干货，配以几张清晰的流程图（依旧带着他那独特的“剑阵”风格）。
不到两天时间，初稿已然成型。
第三天，凌云正在对草案进行最后打磨，风无痕又溜了进来，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凌顾问，听说您方案快搞定了？”风无痕压低声音，“外面可都传开了，说您闭门造车，不懂装懂，等着看您笑话呢！王处长那边更是放话，说您这方案要是能通过，他把他那宝贝紫砂壶吞了！”
凌云眼皮都没抬：“他的壶，与我何干。”
风无痕嘿嘿一笑：“我就喜欢凌顾问您这霸气！不过您真得小心，王处长人脉广，说不定会在评审环节使绊子。”
正说着，综合处的一位仙官送来通知，太白金星仙尊将于明日召集小型评审会，听取凌云关于跨部门协作简化方案的汇报。
“看吧，来了！”风无痕道，“评审委员会名单我帮您打听了，除了太白仙尊，还有王处长，政务司的李司长，还有监察司的一位副司长……啧啧，这阵容，王处长肯定没少‘活动’。”
凌云看了一眼名单，依旧平静：“知道了。”
风无痕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祝他好运。
翌日，评审会在改革办的一间小会议室举行。太白金星坐于主位，王处长、政务司李司长、监察司赵副司长分坐两侧。凌云作为汇报人，坐在末位。
王处长脸上带着矜持而自信的笑容，似乎笃定凌云会出丑。李司长面色严肃，赵副司长则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凌云顾问，”太白金星开口道，“这三日辛苦，便将你的简化方案，与诸位同僚分享一下吧。”
凌云站起身，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投影法术，只是将复制好的几份玉简草案分发给各位评审，然后走到前面的白板前。
“仙界跨部门协作，现状堪忧，如同散沙。”他开门见山，毫不客气，“根源在于目标不清，责任不明，流程冗长，信息闭塞。”
他直接在白板上画出了旧有的协作流程图，那错综复杂的线条和密密麻麻的节点，看得李司长和赵副司长都微微蹙眉。
“此流程，环节多达四十八处，审批节点十九个，平均耗时一百五十个工作日。”凌云语气平淡地报出数据，“而真正用于解决核心问题的时间，不足十分之一。”
王处长忍不住插嘴：“凌顾问，流程复杂是为了确保严谨和公平！岂能一味求快？”
凌云看都没看他，继续道：“严谨与效率，并非对立。冗杂的流程，只会滋生推诿和惰性。”他擦掉旧图，开始勾勒他的新框架。
“简化之道，在于五要素。”他一边画，一边讲解，“定核心，如同剑意统摄；明主责，如同剑首号令；设节点，如同剑招简洁；通信息，如同剑势联动；快反馈，如同剑眼洞察。”
他将那套“剑阵”理论融入讲解中，虽然听起来有些另类，但配合清晰无比的逻辑和流程图，竟让李司长和赵副司长都听得微微颔首。
当凌云展示他那份不足三千字的草案，以及配套的、如同进攻路线图般的简化流程图时，王处长的脸色渐渐变了。
这方案……太犀利了！几乎把他规划处赖以生存的那套复杂流程全盘否定！如果真的推行，他们处的权力和地位将大打折扣！
“荒谬！”王处长忍不住拍案而起，“凌云！你这是什么野路子？什么剑意剑首？协作是严谨的政务，岂能儿戏类比？你这方案，完全忽略了风险评估、多方论证、备案留痕等重要环节！一旦出事，谁来负责？”
凌云终于正眼看向他，眼神锐利：“王处长所谓的风险评估、多方论证，在现有流程中，不过是各部门扯皮推诿的借口，耗时耗力，于实质风险规避无益。备案留痕更是形式主义，真正需要追溯时，往往淹没在文山会海之中。”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若按王处长的流程，仙界修建一座避雨亭，恐怕也需百年论证。效率低下至此，才是最大的风险！至于责任……”
凌云拿起桌上那枚太白金星赐予的特别调查令，亮了一下：“主责仙官，权责对等。若因主责仙官失职导致问题，自有天规处置。若因流程本身臃肿导致延误，则该追责制定这臃肿流程之人！”
这话一出，王处长脸色瞬间煞白。这简直是指着鼻子骂他规划处是罪魁祸首！
“你……你血口喷人！”王处长气得浑身发抖。
“是否血口喷人，数据可证。”凌云看向太白金星，“仙尊，新旧流程优劣，可选取一两个试点项目，并行验证。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太白金星一直安静听着，此刻抚须沉吟片刻，看向李司长和赵副司长：“二位意下如何？”
李司长缓缓开口：“凌顾问的方案，虽言辞激烈，但……确实直指痛点。旧有流程，我等亦深受其苦。试点验证，不失为一个稳妥之法。”
赵副司长也点头：“监察司也收到过多起关于部门协作效率低下的投诉。凌顾问的方案思路新颖，权责清晰，有利于事后追责。可试点。”
两位重量级评审竟然都倾向于支持凌云！
王处长彻底慌了：“仙尊！不可啊！这……这太草率了！”
太白金星看了王处长一眼，目光深邃：“王处长，改革之事，当有破有立。凌顾问的方案，虽有锐气，但内核清晰，值得一试。”他最终拍板，“便依凌云所言，选取‘天河汛期防护加固’与‘蟠桃园虫害联防’两事，试行新协作流程。由凌云顾问全程跟进指导。”
“仙尊！”王处长还想争辩。
“此事已定。”太白金星语气不容置疑，“王处长，你们规划处需全力配合试点工作。”
王处长如同斗败的公鸡，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
凌云收起玉简，面色如常。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挑战，在于接下来的试点推行，必然会遇到来自各部门旧有势力的重重阻挠。
但他手中的“剑”，已然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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