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忠勇祠的石阶上,掌心还残留着蛮虎冰冷的血渍。三日前蛮虎的死状在眼前挥之不去——那壮硕如熊的青年像折翼的山鹰般倒在东宫回廊,胸口插着淬毒的短匕,右手却死死攥着半枚凤纹玉佩。太医说那毒与三年前蛮牛中伏时中的草乌枯一模一样,只是这次调制得更加阴狠。
陛下,起风了。墨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总是能在我最需要冷静时出现。我转身时正看见檐角铜铃被朔风掀起,发出细碎而急促的颤音,像极了蛮虎临终前嗬嗬的喉鸣。 御书房的龙涎香在寒夜里凝成团雾。
我将那半枚玉佩按在紫檀木案上,凤纹的尾端有处极细微的月牙形缺口,这是去年生辰时我亲手赠予凤清羽的那枚。当时她笑靥如花地将玉佩贴在耳畔,说要让凤凰的灵气护佑大周太子。多么讽刺的谶语。
传凌霜。我的声音比殿外的冬风更冷。狮王从不轻易亮出獠牙,但当幼崽受到威胁时,利爪必须撕裂所有阴影。
凌霜的银甲在宫灯下泛着冷光,她单膝跪地时,长枪斜倚在地,枪尖映出她眼中跳动的火焰。这个曾在战场上与我兵刃相向的猫系女将,如今已是我最锋利的剑。京畿卫戍总司令一职,你可敢接?我将鎏金虎符推到她面前,禁军十二卫,东宫仪仗,乃至宫门钥匙,从今夜起归你节制。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叩首在地,银甲碰撞声清脆如裂冰:臣凌霜,以血为誓——
不必立誓。我打断她,用你的枪守住东宫,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禁军换防的名册。猫系的独立与骄傲,此刻正是我需要的特质。
凌霜退下时与雷啸天擦肩而过。这位狼系将军刚从北境疾驰归来,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塞北的雪沫。他单膝跪地的瞬间,我仿佛听见整座宫殿都在震颤——那是千军万马凝聚的气势。狼骑五千已伏于城外密林,他声如洪钟,请陛下示下,何时狩猎?
狩猎需等时机。我将密函推给他,封蜡上印着冷月心的蛇形徽记,这是凤党在京中布防的详图,你只需让他们知道狼来了,不必真的亮出獠牙。狼系的坚韧与团队精神,是围猎时最好的网。
苏轻烟入宫时带着淡淡的药香。这位兔系医仙总是一身素白衣裙,仿佛能涤荡世间所有污浊。我指着案上那碗尚有余温的参汤,这是方才东宫送来的太子辅食。她纤细的手指刚触及瓷碗,脸色便微微泛白:当归用量超标十倍,长期服用会损伤心脉。
从今夜起,太子的饮食药膳,由你亲自督办。我看着她将银针浸入汤中,针尖立刻泛起乌紫,凤清羽的寝殿离东宫最近,你每日以诊脉为由去东宫,正好让某些人看看,谁才是太子真正的守护者。兔系的温柔与细心,此刻化作最坚韧的盾。
夜无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梁柱阴影里。这位沉默寡言的杀手总是这样,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我将那半枚凤纹玉佩抛给他,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几不可闻。盯着凤清羽,还有她背后的南国使团。我的指尖在舆图上划过,从皇后宫到城南驿站,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要记入密档。
当殿内只剩下我与墨尘时,漏壶的滴水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这位狐系谋士正用玉筷轻敲着棋盘,黑白子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陛下这步棋,是要将狐狸逼入绝境。他拈起一枚黑子,精准地落在凤纹玉佩旁,只是狐狸急了,可是会咬人的。
我冷笑一声,将那枚玉佩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中,狮王的鬃毛已在寒风中竖起:本宫的猎场里,从不养会咬人的狐狸。窗外的风雪更急了,御书房的烛火却烧得愈发炽烈,将龙椅上的暗影投射在墙壁上,化作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墨尘悄然退下时,我听见他轻声自语:三十年了,这头狮子终于要露出真容了。我摩挲着腰间的狮首玉带扣,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第一次披上战甲的那个清晨。凤清羽或许以为我已被盛世荣华磨平了爪牙,却忘了狮王的血脉里,永远流淌着征服一切的滚烫血液。
寒鸦在禁城上空盘旋时,我登上角楼。凌霜整编的禁军正在宫墙下换防,银甲如流;雷啸天的狼骑在城外燃起的篝火,如点点寒星;苏轻烟提着药箱走进东宫的身影,被宫灯拉得很长;而夜无影的青铜面具,此刻正映在凤清羽寝殿的窗纸上。
我从怀中取出蛮虎临终前紧握的那截断矛,矛尖的铁锈混着暗红的血痂。这是第三根为守护大周而折断的矛了。风卷起我的龙袍下摆,猎猎作响如战旗。凤清羽,你的凤巢筑错了地方,当狮王决定狩猎时,整个森林都将为之震颤。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第一缕晨光恰好落在禁军营前的帅旗上。凌霜正将一枚狮形令牌交给副将,那令牌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金光。我知道,一场席卷后宫与朝堂的风暴,已在这无声的布局中悄然成型。而我,大周的狮王,将亲手掀起这场风暴,涤荡所有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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