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长沙大捷的冲击波,以长沙为中心,猛烈地撞击着国际舆论的壁垒和各方势力敏感的神经。而在风暴眼的中心,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地下指挥所里,气氛却异乎寻常地沉稳,甚至带着一丝大战间隙特有的、高度紧绷的寂静。
朱赤独自站在巨大的、标注着最新敌我态势的作战地图前。墙上明亮的汽灯将他的身影投射在那些代表山脉、河流、防线的等高线和符号上,仿佛他本人已与这片他誓死守卫的土地融为一体。他肩章上的三颗金星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象征着此刻他手中握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力——第九战区,这个拥兵数十万、扼守华中战略枢纽的庞大战区,自薛岳长官数月前因统筹五、六、九战区联合作战事宜常驻桂林行营后,便在他的全权指挥下运转。
副官李韫珩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叠电文放在旁边的桌上。“长官,重庆、华盛顿、伦敦、东京……各方反应的电文摘要,还有军政部转来的部分外国通讯社报道。”
朱赤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在地图上日军可能卷土重来的几个方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李韫珩继续汇报:“委座亲发嘉奖电,授予您青天白日勋章,并通令全军表彰。军政部何部长、陈辞修长官等均有贺电。美国驻华军事代表团团长马格鲁德准将发来私人贺信,语气极为热切,并暗示希望近期能拜访您和参观前线。英国大使馆武官也有类似表示。另外……”他顿了顿,“军统局戴局长也有一封贺电,措辞……颇为意味深长。”
朱赤这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并无多少得色。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叠电文,却没有立刻翻阅,而是看向李韫珩:“我们自己的伤亡抚恤、阵地修复、兵员补充方案,推进得如何了?”
“按您的命令,‘英烈抚恤委员会’已开始运转,首批从战区特别经费和此次缴获敌资中拨出的款项正在核实发放名单。各军报上来的阵地损毁情况和急需补充的武器弹药清单已汇总,后勤处正会同各兵站紧急调配。各部队也在利用战斗间隙收拢整理建制,轻伤员归队,重伤员后送。只是……”李韫珩略显迟疑,“兵员缺口依然很大,尤其是经历过血战的老兵和基层士官。重庆答应的补充兵,只怕一时难以到位,且素质……”
“知道了。”朱赤打断他,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传我命令:第一,抚恤之事,必须落到实处,谁敢从中克扣拖延,无论何人,军法严惩不贷!第二,阵地修复与弹药补充,优先保障捞刀河、浏阳河一线主阵地及纵深的预设反击阵地。工事标准,必须高于战前!第三,兵员问题……”他目光微凝,“从各部队中,选拔此战表现英勇、负伤归队的官兵,以及有潜力的班长、老兵,组成‘战区军官教导总队’,集中强化训练,同时作为战区直属战略预备队。缺额,先从战区警卫部队、后勤部队中抽调部分精锐填补,并向湘省保安部队商调部分有战斗经验的单位。新兵……我们自己练。”
“自己练?”李韫珩一愣。
“对。”朱赤走到另一张标示着第九战区辖区及后方地域的地图前,“在辰溪、芷江、洪江等地,利用现有营房和空置场地,设立‘新兵训练基地’。招募湘西、黔东健儿,由教导总队抽调军官和老兵担任教官,按照我们自己的标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强化训练。粮饷,一部分向重庆请领,一部分由战区自筹。”
这无疑是一个极具魄力,也隐含风险的决定。大规模自训新兵,形同培植嫡系,极易授人以柄。但朱赤更清楚,没有可靠且经过自己体系训练的兵员,再精妙的战术也是空中楼阁。两次长沙血战,部队骨干损失惨重,不尽快建立可靠的人才输血机制,等不到日军的下一轮进攻,部队的战斗力就会自行衰竭。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以我目前权限和积分,兑换一套适合当前条件、可快速培训初级步兵和士官的‘模拟训练辅助系统’,以及对应的基础训练教材和教范,需要多少?”
【请求确认。】
【兑换“基础步兵沉浸式训练模拟舱(简化版)”x10套(每套可同时供一个班进行基础战术、射击模拟训练),需积分点。】
【兑换“士官战术指挥模拟沙盘推演系统(初级)”x3套,需积分点。】
【兑换“现代化基础军事训练大纲及教范(1930-40年代适配版)”全套,需积分点。】
【合计:点。检测到您当前积分余额充足。是否兑换?】
“兑换。物资投放地点,设定为辰溪训练基地仓库,做好伪装,来源标注为……‘通过特殊渠道购自国外的军事训练设备’。”
【兑换完成。积分扣除点。物资已按指示投放。相关操作记录已加密。】
有了这些远超时代的训练工具和科学教材,他就有把握在短时间内,锤炼出一批远比普通补充兵素质更高的新鲜血液。这才是他权力的真正基石之一——不可替代的战斗力产出能力。
处理完最紧要的军务,朱赤才拿起那叠电文,快速浏览。蒋介石的嘉奖电热情洋溢,充满勉励;军政部的贺电公事公办;马格鲁德的信则充满了美式直白的好奇与赞赏,字里行间透着对“天炉战法”和第九战区部队“卓越表现”的浓厚兴趣,并提出希望能派遣观察员;英国人的贺电则保持着矜持的礼貌。至于戴笠的那封……朱赤看完,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贺喜是表象,提醒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暗示重庆各方瞩目、需“谨言慎行、精忠报国”才是真意,甚至隐晦提及“望兄善用神兵利器,勿使外泄”云云。
“回复委座,赤受命守土,幸赖将士用命,上托领袖威福,取得微功,不敢言劳。必当恪尽职守,枕戈待旦,以报党国。” 朱赤口述,李韫珩记录。“回复军政部及各位长官,照例感谢。回复马格鲁德准将,欢迎他在方便时来访,但前线战事初定,仍需整顿,具体时间容后再议。回复英国武官,表示感谢。至于雨农兄处……”他略一沉吟,“回电:多谢关心。利器为国,赤自有分寸,必不负领袖重托。”
不卑不亢,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忠诚和恭顺,也委婉地划定了界限——第九战区的事情,他自有主张。同时,对于外军观察,他持开放但谨慎的态度,既不过早暴露核心,也为可能的国际合作留下窗口。他知道,国际关注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争取资源,施加影响;用不好,便是引火烧身。
最后,他拿起一份单独封存的、来自战区情报处和“暗影”大队的汇总报告。这份报告揭示的是荣耀背后的狰狞暗面。
日军惨败后,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被紧急召回东京(表面是述职,实为问责),接任者据传是更为激进顽固的阿南惟几中将。日军华中派遣军正在大规模调动,关东军方向有精锐部队南下的迹象。更重要的是,日谍和汉奸的活动在战区内陡然加剧,目标明确指向战区的指挥系统、新式武器来源以及……他本人。“杉机关”的特工似乎得到了死命令,活动近乎疯狂。
“命令‘暗影’,”朱赤对肃立一旁的秦风说道,“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启动‘清道夫’计划,对已锁定的日谍网络,进行有选择、有控制的清除,既要打击其气焰,也要留下‘线’,看看他们到底想钓什么鱼。同时,加强司令长官部及所有要害部门的反谍保密工作,我的行程严格保密。通知各军、师主官,提高警惕,严防敌特渗透破坏和刺杀。”
“是!”秦风眼中寒光一闪,领命而去。
朱赤再次回到地图前。国际的赞誉,国内的嘉奖,同僚的祝贺,特务的警告,敌人的仇恨……所有这些,都如同无数道或明或暗的丝线,缠绕上来。但他深知,自己并非提线木偶。他的根基,在于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在于麾下那支经过血火淬炼、正按照他的意志进行重塑的军队,在于脑海中那个超越时代的系统,更在于他一次次用胜利铸就的、几乎无可动摇的威信。
权力从未被架空,因为它本就来源于此,扎根于此。他现在要做的,是利用眼前的一切机会,将这份权力锻造得更加坚实,更加锋利,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风暴。
他按动桌上的通话器:“接炮兵指挥部周指挥官。我要求,一周内,完成对浏阳河、捞刀河主要渡口和通道的预设炮火覆盖诸元复核与更新。同时,将我们秘密部署的那两个‘特种炮兵连’(装备系统兑换的改进型107毫米火箭炮)转移到二号备用阵地,做好伪装和应急射击准备。”
“是,长官!”
放下通话器,朱赤的目光投向地图上岳阳、临湘方向。那里,日军正在舔舐伤口,积聚着更深的怨毒和更强大的力量。
“来吧。”他低声自语,仿佛在与看不见的对手对话,“长沙就在这里。而我,也在这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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