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正阳门,那扇只在正旦大朝会或天子凯旋时才会开启的中门,此刻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轰然洞开——**铰链锈蚀处迸出细碎铁腥气,混着晨雾里未散尽的霜粒,直往鼻腔深处钻**。
没有金瓜武士列队,没有钟鼓齐鸣。
门洞深邃阴暗,像一张巨兽没牙的大口,只吞吐着带着寒意的晨风——**风掠过耳廓时发出微弱的哨音,袖口内侧的粗麻布被吹得簌簌轻颤,刮着汗湿的腕骨,刺痒而冰冷**。
卞彰翻身下马,那匹跑废了的战马口吐白沫,瘫倒在御道旁抽搐——**白沫里浮着淡黄草渣,马腹剧烈起伏,喷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白雾**。
他没回头看一眼,只是紧了紧背上那个死沉的包裹,粗布麻衣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脊梁上,冷风一吹,那是钻进骨缝里的凉——**汗渍在麻布上结出细小盐晶,随着每一次呼吸牵扯皮肤,绷出细微的刺痛**。
他一步步走进宫门,靴底踩在汉白玉御道上,发出空洞的回响——**玉石表面沁着夜露的湿滑,靴钉刮过时溅起极细微的、近乎无声的碎屑,脚踝却感到一股从地底渗上来的阴寒**。
迎接他的不是大殿的金碧辉煌,而是内侍阿福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一只引向侧路的手:“大将军,陛下在武库旧址候着您。”
武库旧址。
这里四壁空空,曾经挂满强弓劲弩的架子早已被拆除,只剩下墙壁上一个个黑魆魆的孔洞,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孔洞边缘残留着陈年木刺,空气里浮动着灰尘与朽木混合的干涩土味,吸气时舌尖泛起微苦**。
大殿中央,突兀地立着一座巨大的炼铁炉,炉火正旺,炭块炸裂的“噼啪”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热浪如潮水般一波波拍打在脸上,瞬间蒸干了卞彰额角的冷汗,只留下一层紧绷的盐渍——**热浪分三层扑来:最外是灼肤的干烫,中层裹着炭灰的微呛,最内里却有一丝铁器烧红前特有的、金属被炙烤到临界点的甜腥气**。
曹髦负手立在炉边,没穿龙袍,只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收袖劲装,火光映得他半张脸通红,另外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晦暗不明——**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像两簇不肯熄灭的幽蓝余烬;劲装肩线被热气蒸得微微发皱,布料绷紧时发出极轻的“嘶”声**。
廊柱后的阴影里,一袭素衣的玉蝉娘静静立着,袖口微垂,隐约传来一声瓷器碰撞的轻响,那是空了的簪囊——**青瓷片相击的余音极短,却带着冰凉的震颤,顺着地面石缝爬行,一直钻进卞彰跪地时抵着砖缝的指节**。
“臣,卞彰,叩见陛下。”
卞彰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解下背后的包裹,双手托举过头顶。
包裹散开,里面是一块块扭曲变形、边缘还挂着焦黑炭渣的铁疙瘩——那是他熔毁的帅甲——**铁块触手滚烫,炭渣簌簌剥落,指尖沾上黑灰,搓揉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碾碎枯叶**。
“臣罪当诛。”卞彰的声音沙哑粗粝,像是喉咙里含着一把沙,“然这甲胄,臣敢指天发誓,十万河内民夫可证,它只防过胡尘,未染过半滴魏人的血!”
曹髦没有接,甚至连眼神都没在那堆废铁上停留半分。
他只是微微侧头,向阿福抬了抬下巴。
阿福躬身,双手呈上一柄长剑。
剑鞘华丽,镶嵌着名为“避尘”的东海明珠,剑柄上缠绕着明黄色的丝绦——那是卞彰长子卞烈的佩剑——**明珠在火光下流转着冷润光泽,像一滴凝固的泪;丝绦末端磨损起毛,沾着一点暗褐色污渍,不知是血还是泥**。
卞彰的瞳孔猛地收缩,托着铁块的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几块碎铁“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曹髦脚边——**铁块撞击青砖的钝响之后,余音在穹顶下嗡嗡震颤,持续三息才消尽**。
“锵——”
曹髦拔剑出鞘,寒光凛冽,映照出他眼底那一抹比炉火更炽热的冷意——**剑刃出鞘刹那,空气仿佛被劈开一道无形裂隙,耳膜骤然一紧,随即涌进尖锐的金属啸音**。
“未染魏血?”曹髦轻笑一声,手指轻轻弹在剑脊上,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那声音清亮如磬,却带着高频震颤,震得卞彰耳道深处一阵酥麻**。
“那令郎这把剑,在河内可是磨得飞快啊。你是大将军,你告诉朕,这剑尖若是再往前递半寸,刺穿的是司马家的狼子野心,还是朕的胸膛?”
不等卞彰回答,曹髦手腕一翻。
那柄价值连城的宝剑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直接落入了熊熊燃烧的炉火之中。
“滋啦——”
并没有想象中的金铁交鸣,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消融声——**铁器入焰的瞬间,爆开一星惨白火花,随即蒸腾起一股带着焦糊臭氧味的青烟,熏得人眼角刺辣**。
精钢在数千度的高温下迅速软化、红透,像一条濒死的赤蛇,在炭火间痛苦地扭曲挣扎——**赤蛇般的铁流表面泛起油亮涟漪,热辐射让空气扭曲晃动,卞彰睫毛被燎得微微卷曲**。
卞彰浑身剧震,仿佛被扔进炉子里的不是剑,而是他引以为傲的长子。
“陛下!”他猛地抬头,眼眶赤红,膝行半步想要去抓那炉边的栏杆——**膝盖碾过砖缝里积存的灰烬, gritty 的颗粒感透过麻裤直抵皮肉**。
就在这时,一双素白的手从阴影中伸出。
玉蝉娘不知何时已走到炉边,手里捧着一捧灰白色的粉末。
她神情淡漠,像是祭祀神明的巫女,将那捧粉末扬手撒入炉中。
“呼——”
火焰接触到粉末,瞬间腾起一股妖异的青蓝色火苗,一股奇异的檀香味混着铁锈味弥漫开来——**檀香清苦,铁锈咸腥,二者绞缠升腾,竟在舌根泛起一丝铁锈浸透檀木的微涩回甘**。
“这是建安祠堂的香灰。”玉蝉娘的声音冷清,却字字如刀,“当年吴将朱绩沉剑于江,换得江东万家灯火。今日大将军熔甲于此,可能换得那河内三千枯骨的原谅?能换得这一颗民心否?”
青蓝色的火光映照在卞彰脸上,将他每一道皱纹都刻画得如同沟壑——**火光在皱纹凹陷处投下浓重阴影,颧骨高处却被映得发亮,汗珠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虹彩**。
他死死盯着那团火,眼中的血丝仿佛要爆裂开来。
“民心……”卞彰惨笑一声,猛地撕开胸前的麻衣。
“嘶啦!”
布帛碎裂,露出了他宽阔厚实的胸膛。
在那胸口正中,赫然横亘着一道蜈蚣般狰狞的旧疤,皮肉翻卷,虽已愈合多年,却依旧触目惊心——**疤痕凸起如绳结,边缘皮肤泛着蜡黄死色,指尖抚过时粗糙滞涩,像摸过一块风干的牛皮**。
“高平陵那一夜,乱军之中,是谁替先帝挡了一刀?是谁背着陛下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卞彰咆哮着,那是积压了数年的委屈与不甘,“臣这辈子,没想过反!臣只是怕……怕这把刀若是不在手里了,我卞家一门老小,就得像狗一样任人宰割!”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炉火吞噬钢铁的“咕嘟”声——**那声音低沉粘稠,仿佛巨兽在喉间滚动熔浆,每一次“咕嘟”都让脚下青砖微微震颤**。
曹髦看着那道疤,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他记得那道疤,那夜他伏在这个男人的背上,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缓步走到卞彰面前,并没有去扶他,而是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滚落的半熔铁片。
铁片还烫手,曹髦却浑然不觉。他用铁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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