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初秋的阳光透过甄别处的窗棂,落在沈兰手中的轻便拐杖上。
橡木杖身被摩挲得光滑发亮,杖头缠着圈深色绒布——这是陈默特意托人定做的,既减轻左腿承重,又能在必要时当作防身武器。
她试着松开苏晴的搀扶,单脚轻轻点地,虽仍有些滞涩,却已能稳稳站定,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终于不用总坐着了。”
陈默放下手中的日军情报简报,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别逞强,医生说还要再养三个月,左腿不能长时间受力。”
他语气里的关切,让沈兰心里一暖——自从去年上海负伤回来,陈默就没少为她的腿费心:找最好的骨科医生,每天让苏晴熬补血的汤药,甚至亲自去中药铺挑选外敷的药材,这份照料,比亲人还细致。
“译电的工作,我已经跟戴老板申请交接了。”
沈兰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的调令,“他同意我转入表面工作,负责打理刚开张的‘文兴书店’——说是‘利用上尉身份收集日军特务动向’,其实……我们都懂。”
陈默接过调令,“沈兰 文兴书店负责人 保留军统上尉军衔”的字样盖着鲜红的公章。
他心里清楚,这是最好的安排:沈兰的左腿确实不适合再久坐译电,而书店既能作为地下党联络点,又能借着“军统上尉”的身份掩护——日军特务不会怀疑一个“处长家属”开的书店,军统内部也只会觉得这是“闲置人员的合理安置”。
“书店的位置我看过了,在两路口,离伪政权和日军领事馆都近,方便收集动向。”
陈默从抽屉里拿出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着书店周边的茶馆、邮局、小巷,“后门通着条僻静的弄堂,遇到突发情况能从那走;二楼有个暗格,用来藏情报和电台,钥匙只有你我有。”
沈兰接过地图,指尖划过“暗格”的标注,眼眶微微发热:“你想得真周全。以后我就在书店卖书,听往来的客人聊天——日军特务的动向、军统的风声,都能从闲话里挖出来,比译电有意思多了。”
苏晴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来,笑着说:“沈兰姐,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书店的行李了,被褥、换洗衣物,还有你常用的译电本,都放进去了。以后我每周去帮你理货,顺便把情报带给陈处长。”
沈兰接过汤药,小口喝着,心里满是踏实。
她知道,就算转入表面工作,自己也不是一个人——陈默会统筹全局,苏晴会衔接情报,柳媚的行动科会暗中护着书店,李伟还能从伪政权那边给她递消息,这个看不见的“保护网”,比任何武器都让人安心。
开业前一天,陈默陪着沈兰去书店打理。
木质书架刚刷过清漆,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书架上摆着《三国演义》《论语》等常见书籍,角落里却藏着几本封面不起眼的进步刊物——这是组织特意送来的,既符合“书店”的身份,又能作为地下党识别联络人的暗号。
“遇到穿灰布长衫、问‘有没有鲁迅的《呐喊》’的人,就把他领到二楼。”
陈默一边帮她整理书籍,一边低声交代,“暗号是‘今日有雨吗’,回答‘昨夜刚下过’,然后把情报放在暗格里的《资治通鉴》第37页——那页我做了标记,一翻就能找到。”
沈兰点头,把暗号记在心里。
她走到窗边,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有穿军装的军统人员,有提着菜篮的百姓,还有几个鬼鬼祟祟的日本人——这里既是重庆的热闹地段,也是各方势力交汇的地方,她的“表面工作”,从一开始就不简单。
开业当天,柳媚带着行动一科的人过来“捧场”。
她故意大声说:“沈兰姐,以后这书店要是有小混混闹事,尽管找我!谁敢在军统上尉的地盘上撒野,我饶不了他!”
这话既是给沈兰撑场面,也是做给周围的日军特务看——让他们知道,这家书店有军统罩着,别动歪心思。
李伟也提着两袋水果过来,假装是“伪政权后勤处的同事”,悄悄把一张纸条塞给沈兰:“这是最近在书店附近出没的日军特务名单,有两个是领事馆的翻译,经常来这条街晃悠,你多留意。”
沈兰把纸条藏进围裙口袋,笑着道谢。
一整天下来,书店客人不多,却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一个穿灰布长衫的年轻人问起《呐喊》,她按暗号领到二楼,顺利交接了一份日军弹药库的位置情报;一个戴眼镜的商人模样的人,假装买笔,悄悄告诉她“明晚有日军特务在茶馆开会”——这些消息,她都在关店后,通过苏晴传给了陈默。
晚上关店时,沈兰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街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心里满是成就感。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坐在译电室里敲键盘的人,而是能亲自站在一线,收集情报、联络同志,用自己的方式为抗日出力——就算左腿残疾,就算只能做“表面工作”,她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陈默晚上过来检查暗格,看到里面的情报,满意地点头:“第一天就有收获,不错。以后注意分寸,别太急着收集情报,先把‘书店老板’的身份坐稳——等他们都觉得你只是个普通的军统家属,放松警惕了,我们才能拿到更多东西。”
沈兰点头,递给他一杯热茶:“我明白。今天那个日军翻译来书店逛了一圈,翻了翻书就走了,没多说什么——看来他们暂时没怀疑我。”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些感慨,“以前总觉得译电才是重要的,现在才发现,表面工作也能发挥大作用。在这里,能听到最真实的消息,能看到最鲜活的人,比在甄别处对着电报有意思多了。”
陈默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松了口气。
沈兰的转变,不仅是工作的调整,更是心态的成长——她不再因左腿残疾而自卑,而是找到了新的奋斗方向。这对他们的潜伏工作来说,是最好的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沈兰渐渐适应了书店老板的身份。
每天早上开门,整理书籍,和客人闲聊,收集情报;晚上关店,整理消息,通过苏晴传给陈默。
她的左腿越来越灵活,拐杖用得越来越少,偶尔甚至能不用拐杖走几步——医生说,这是“心情舒畅、恢复得好”的缘故。
有一次,日军特务突然来书店检查,翻遍了所有书籍,甚至想上二楼。
沈兰故作镇定地说:“二楼是我的住处,不方便外人进。而且我是军统上尉,你们要是怀疑我,可以去找戴老板核实。”
日军特务被她的气势镇住,又怕真的得罪军统,只好悻悻离开。
事后,陈默过来,看到她脸色发白,赶紧安慰:“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别硬扛,先顺着他们,安全第一。”
沈兰点头,心里却更坚定了——她不能退缩,这里不仅是她的书店,更是组织的联络点,是无数同志的希望,她必须守住。
夜色渐深,书店的灯还亮着。
沈兰坐在灯下,整理着今天收集的情报,笔尖划过纸面,写下“日军明晚十点在码头卸货,疑似军火”——这个消息,明天就能通过苏晴传给陈默,或许能帮行动科端掉日军的一个军火点。
她的左腿虽然残疾,却支撑着她站在抗日的一线;她的工作虽然是“表面”的,却连接着地下党的脉络;她的身份虽然是“军统上尉”,却始终记得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在这里,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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