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界,青云宗,诛虚峰顶。
破虚梭编队无声无息地滑入护山大阵,降落在专设的隐秘停泊平台。早已等候在此的太上长老、皇甫极等核心高层,看到林枫三人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被妥善护送下来的、那些形容枯槁、气息奄奄的上古俘虏时,面色都是一沉,心知此次突袭绝非简单的练兵。
“先救人,将他们送入‘蕴灵秘境’,以最高规格治疗,派最可靠的人手看护,隔绝内外。”林枫第一时间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目光扫过众人,“核心层,立刻到‘混沌殿’议事。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混沌殿,是林枫回归后亲自督建、位于诛虚峰地心深处的绝密议事之所,以混沌之力与多重禁制层层封锁,可隔绝一切天机推演与外部探查。
殿内,气氛凝重。
林枫端坐主位,沈心言与曦分坐左右,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经过途中调息,已无大碍。下方,太上长老、皇甫极、万剑城主、妖族皇女、天机阁主等十余位联盟绝对核心齐聚一堂。
林枫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取出那面残破的玄黄龙旗,轻轻放在面前的玉案上。旗帜虽破,但那股沧桑悲壮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
“这……”太上长老瞳孔骤缩,作为玄黄界活化石级别的存在,他显然认出了这面旗帜代表的含义,声音都有些发颤,“玄黄龙旗……上古共主之旗……它,它竟然……”
林枫又将自己从龙旗残留意念中“看”到的、关于上古远征军惨败以及“玄机子”叛变的景象,结合从那些上古俘虏口中得到的零碎信息,缓缓道出。他没有隐瞒,将“玄机子”最后投身黑暗、核心大阵逆转、联军崩溃、共主陨落(疑似)等关键信息,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随着林枫的讲述,殿内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粗重。尤其是玄黄界本土的几位高层,如太上长老、皇甫极,更是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眼中喷射出愤怒与耻辱的火焰!他们一直以为上古的灾难是天灾,是虚无太过强大,却从未想过,竟有如此重量级的“人祸”——来自内部的、最高层的背叛!
“玄机子……玄机子……”太上长老喃喃重复这个名字,老眼中竟有血丝浮现,“古籍中关于上古‘大破灭’的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及时任‘天阵长老’的玄机子前辈为护持阵法中枢,力竭战死……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欺师灭祖,背弃诸天!此獠当受万界唾弃,永世不得超生!”皇甫极须发皆张,皇道龙气不受控制地溢出,震得殿内嗡嗡作响。
其他来自各界的核心虽然震撼稍轻,但也感同身受,义愤填膺。叛徒,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叛徒,在任何时代、任何阵营都是最令人痛恨的存在。
“盟主,”天机阁主,一位面容清癯、眼神睿智的老者,最先从震惊中恢复冷静,沉声问道,“您提及,在坟场遭遇的偷袭者,其气息与那玄机子有相似之处?而且,对方似乎能操控部分虚无力量,智慧极高,并非寻常虚无造物?”
“不错。”林枫点头,指尖逼出一缕被他以混沌之力强行封印、包裹的暗紫色能量雾气——正是那偷袭者被曦的“破晓之矛”擦伤时溅出的,“此能量精纯无比,且蕴含一种特殊的‘灵性’与古老意志,与我在寂灭星渊接触过的虚无节点、以及在坟场遇到的那些无智守卫截然不同。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体内,被其种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追踪印记。若非我混沌道体特殊,对异种能量感知敏锐,又有系统(他略过了此词)辅助,根本难以察觉。此印记,此刻仍在我体内深处,正被我的本源缓慢炼化。”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连盟主都被种下追踪印记?!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联盟的总部位置、甚至他们此刻的会议,都有可能暴露在那个神秘偷袭者及其背后势力的感知之下?!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心底升起。
“必须立刻净化!”太上长老急道。
“混沌殿禁制全开,应该能暂时隔绝信号。”天机阁主快速分析。
“那偷袭者,会不会就是玄机子本人?或者是他被虚无改造后的形态?”万剑城主提出了最可怕的猜测。
林枫抬手压下众人的议论:“印记我正在净化,最多三日便可彻底清除。混沌殿的禁制结合了我的混沌之力与曦的晨曦结界,短期内应可保无虞。至于偷袭者的身份……是玄机子本人,还是获得了其力量传承的新傀儡,亦或是虚无以他为蓝本创造的‘高级品种’,目前尚无定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肃杀之气:“上古的背叛,并未随着玄机子投身黑暗而结束!其影响,可能一直延续至今!我们诛虚联盟内部,甚至就在我们玄黄界内部,是否还有潜伏的、与之相关的暗子?那些被虚无侵蚀、控制的‘种子’,是否早已生根发芽?”
这个质问,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心上!内部清洗?这可是最敏感、最易引发猜忌和动荡的话题!但盟主提出的可能性,又让他们不得不正视。
“盟主的意思是……”妖族皇女美眸眯起,闪过一丝厉色。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林枫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搞无端猜忌,不搞株连扩大。但必要的审查和甄别,必须立刻开始!尤其是接触核心机密、身处关键岗位的人员!”
他看向天机阁主:“天机阁擅长推演、侦查、信息分析。我命你立刻牵头,联合阵法院、符箓院、以及各战部可靠人员,成立‘内部监察司’,我亲自担任司主,你任副司主。制定一套隐秘而有效的审查机制,重点排查以下几点:一,与上古玄黄界某些隐秘传承或遗迹有异常关联者;二,近期修为突飞猛进却根基不稳、气息有微妙异常者;三,在执行任务中屡次‘侥幸’生还、或行为出现不合理矛盾者;四,对联盟战略、尤其是对主动进攻虚无持有异常消极或激进反对态度者。”
“记住,暗中进行,收集证据,宁可查错,不可放过!但未经我最终批准,不得擅自采取抓捕或清除行动,以免打草惊蛇或造成冤案。”林枫补充道,既展现了铁腕,也留有余地。
“谨遵盟主之令!”天机阁主肃然领命,他深知此任务干系重大,也无比凶险。
“此外,”林枫继续部署,“那些被解救的上古俘虏,是宝贵的活历史,也是可能的线索来源。待他们伤势稍稳,神智恢复,由太上长老、皇甫极王爷亲自负责接触、询问,务必挖出更多关于上古之战、关于玄机子、以及关于虚无内部结构的细节。但要小心,警惕其中是否有人已被深度侵蚀控制,甚至可能是‘伪装’的陷阱。”
“明白!”太上长老和皇甫极郑重应下。
“其他方面,”林枫看向众人,“‘遗骸搜寻特遣队’的情况如何?可有消息传回?”
负责联络协调此事的妖族皇女立刻汇报:“回盟主,截至目前,七支特遣队已有五支传回初步消息。前往‘精灵祖地’方向的小队遭遇了强烈的自然结界与时空乱流,尚未深入核心,但已发现疑似‘生命古树’枯萎后残留的巨大根茎,周围有战斗痕迹和……不属于精灵族的黑暗侵蚀气息,他们正在谨慎探索。”
“前往‘无尽魔渊’的小队损失惨重,”妖族皇女语气沉重,“他们在深渊中层遭遇了前所未见的、成群结队的‘魔化虚无兽’伏击,领队的化神长老重伤,元婴修士陨落三人,被迫撤回。据幸存者描述,那些虚无兽似乎被某种更高意志统一指挥,战术精妙,且对魔渊环境异常熟悉。”
“前往‘地心熔核’区域的小队较为顺利,已接近目标,但发现熔核外围被一层奇异的‘混沌石化’结界保护,他们正在尝试破解,暂无危险报告。”
“另外两支前往偏远星域探查疑似波动的小队,一支失联超过三个月,一支传回遭遇‘星空海盗’袭击的消息,但那些海盗的行事风格和使用的武器,与已知的任何势力都不同,透着诡异。”
坏消息居多!尤其是无尽魔渊的伏击和精灵祖地的黑暗气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背叛者”或虚无提前布置的防御。失联的小队更是令人担忧。
林枫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玉案。看来,虚无或者说那个潜在的“背叛者网络”,对联盟的行动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早有防备,正在各个关键节点布置陷阱,迟滞甚至消灭联盟的有生力量。
“传令各特遣队,提高警惕,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探查为辅。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或诡异情况,允许立刻撤退。同时,增派擅长潜行、侦查的精英小队,对失联区域和异常区域进行二次侦查,重点是确认是否存在人为(或类人)操控的痕迹。”林枫迅速调整策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殿内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诸位,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无意识的虚无侵蚀,更可能是一个有智慧、有组织、甚至可能潜伏在我们内部阴影中的敌人。上古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从今日起,联盟进入‘战时戒严状态’。内部监察司秘密运作,外部防御提升至最高等级。所有资源的调度、人员的调动、情报的传递,都必须经过至少双重核查。”
“同时,加快‘诛虚大阵’的最终构建,以及‘混沌战傀’的量产准备工作。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八十一年倒计时,如今只剩下五十年!我们必须在那‘万界归寂’仪式完成前,找到并摧毁‘终焉之眼’,打断仪式!”
“此战,关乎诸天存亡,亦关乎我玄黄界洗刷上古耻辱!望诸君,戮力同心,共赴死劫!”
“谨遵盟主号令!诛灭虚无,清洗内奸,卫我诸天!”殿内众人,无论来自何方,此刻皆热血沸腾,同仇敌忾,齐声应诺,声震殿宇。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领命而去,步履匆匆,神色肃穆。一场针对内部隐患的无声风暴,以及应对外部更狡诈敌人的全面备战,就此拉开序幕。
林枫则带着沈心言和曦,回到了他在诛虚峰顶的专属洞府“混沌天宫”。这里灵气最为浓郁,且被他布置了最强的混沌守护阵法。
“你们伤势未愈,先好好调息。我也需彻底净化体内印记。”林枫对两女柔声道。
“我们一起。”沈心言握住他的手,眼含担忧,“那印记阴毒,你独自净化,我们不放心。”
曦没有说话,但坚定的眼神表明了她的态度。
林枫心中一暖,知道拗不过她们,便点头答应。三人来到静室,呈三角方位盘膝坐下。
林枫屏息凝神,内视己身。那缕暗紫色印记如同最狡猾的毒蛇,深深嵌入他的一处元婴窍穴边缘,与他的混沌本源几乎融为一体,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汲取着他的气息,并向外界发送着极其隐秘的波动。
“以混沌为炉,九源为火,晨曦为引,安魂为护——炼!”
林枫低喝,全力催动混沌元婴与道体!九种源初之力如同九条咆哮的巨龙,从元婴中冲出,化作一座无形的混沌洪炉,将那印记所在区域彻底笼罩!洪炉之内,混沌真火熊熊燃烧,开始灼烧、炼化那阴毒印记。
那印记仿佛有生命般,察觉到灭顶之灾,立刻疯狂挣扎,爆发出强烈的虚无侵蚀之力,企图污染混沌真火,甚至反向侵蚀林枫的元婴!同时,一股充满了怨毒、嘲讽与贪婪的微弱意念,试图冲击林枫的神魂。
“哼!负隅顽抗!”林枫心神稳固如磐石,混沌道体发光,轻易抵挡了意念冲击。
就在这时,沈心言的《太初安魂曲》悠然响起,纯净空灵的音律之力化作层层光晕,笼罩林枫的神魂与元婴,不仅消除了那怨毒意念的影响,更让林枫的精神高度集中,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入微之境。
曦也伸出双手,两道温暖而充满净化之力的晨曦光束,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照射在那印记之上。晨曦之力与虚无印记是天生的克星,光束所照之处,印记发出“滋滋”的哀鸣,挣扎力度明显减弱,表面的暗紫色光芒迅速黯淡。
得到两女的倾力辅助,林枫压力大减。他操控着混沌洪炉,九源真火越烧越旺,如同锻打精铁,一点点将那顽固的印记从元婴窍穴上剥离、分解、炼化!
这是一个精细而耗神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两日两夜。
终于,在第三日黎明时分,随着最后一丝暗紫色雾气在混沌真火中化为虚无,那枚阴毒的追踪印记被彻底清除、净化!不仅如此,在炼化这枚蕴含精纯虚无之力与特殊灵性的印记过程中,林枫对虚无本质的理解更深了一层,混沌元婴与道体也得到了一次淬炼,修为隐隐又精进了一分,距离那化神瓶颈,似乎更近了。
【叮!成功净化‘灵性虚无追踪印记’!】
【对虚无法则(灵性变种)抗性提升!混沌道体微幅增强!】
【修为感悟+10%!】
【咸鱼点+!】
【道侣羁绊‘同心护御’效果触发,净化效率提升30%!】
林枫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光流转,更显深邃。他看到沈心言和曦虽显疲惫,但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显然这两日辅助他净化,对她们自身也是一种修炼和恢复。
“成功了。”林枫微笑道。
“嗯。”两女同时展露笑颜,如释重负。
三人相视一笑,经历生死险关与共同疗伤,彼此间的默契与感情,已无需多言。
林枫起身,走到静室窗边,望着窗外诛虚峰下逐渐苏醒的、庞大而忙碌的联盟基地。晨光熹微,给这片战争堡垒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内部监察司已开始秘密运转,无形的网正在撒开。
各大战部正在加紧操练,新式法宝与战阵的光芒在演练场闪烁。
丹器阵符各院灯火通明,全力生产着战争物资。
远处,新建的“诛虚大阵”基座正在铺设,浩大工程已见雏形。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但林枫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只会越来越汹涌。那个藏在阴影中的“背叛者”或其网络,绝不会坐视联盟壮大。内部的毒瘤,也迟早会显露端倪。
“快了……”林枫轻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等我把内部的虫子揪出来,等大阵建成,等力量整合完毕……便是我们,主动杀入永暗归墟,与那一切做个了断之时!”
“无论你是玄机子,还是别的什么魑魅魍魉,最终战场,我等你!”
晨光照耀在他挺拔的身影上,也照亮了身旁两位绝色女子坚定追随的目光。风暴将至,但他们已做好准备,并肩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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