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崔珏那间冰冷得能冻僵魂魄的书房退出来，林缺靠在廊柱上缓了好一会儿，那被无形之眼锁定的心悸感才慢慢消散。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黑檀木门，眼神复杂。崔判官…深不可测。但眼下，1961点Eq的巨款（虽然后来花了500点解锁雷达）和新到手的技能道具，才是实实在在的甜头。
“得低调…得找掩护…” 林缺心里飞快盘算。在察查司这种地方，单打独斗太扎眼，尤其像他这种“天赋异禀”的萌新。得有个搭档，最好是个能扛事、心思单纯、情绪还特别容易波动的——方便随时补充Eq弹药。
他正琢磨着去哪儿物色这么个“工具人”，一个如同闷雷般、带着点委屈和瓮声瓮气的声音就在不远处炸响：
“林…林行走？林行走在吗？”
林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堪称“人形铁塔”的庞大身影，几乎是挤着甬道的宽度挪了过来。来人穿着件明显小了一号、绷紧在虬结肌肉上的青黑色差役服，露出两条古铜色、肌肉贲张的胳膊。脑袋剃得锃亮，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本该是凶悍的相貌，此刻却耷拉着眉眼，嘴角下撇，浑身透着一股子…憨厚的憋屈感。他手里还捏着一份皱巴巴的文书，像头迷路的蛮牛在找人。
【叮！检测到稳定低频‘无奈值’！来源：牛犇（阴差）。强度：18点！情绪值+18点！】
【当前Eq余额：1461 + 18 = 1479点！】
来了！林缺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天赐的“肉盾兼Eq稳定器”吗？情绪稳定输出，体型完美抗揍，看这表情，情绪波动门槛肯定不高！
“哦？找我？”林缺瞬间切换成和善（蔫坏）模式，脸上堆起笑容迎了上去，“在下林缺，这位兄台是…？”
“俺…俺叫牛犇！”壮汉挠了挠光秃秃的后脑勺，显得有些局促，声音也低了八度，“文书处让俺…让俺来跟你搭档，今天巡逻‘荒字第九巷’…”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书，脸上的无奈更浓了几分。“俺就知道…新来的都不乐意跟俺搭伙…”
【叮！检测到‘无奈值’！来源：牛犇。强度：20点！情绪值+20点！】
【当前Eq余额：1499点！】
稳定！太稳定了！林缺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牛兄哪里话！”他热情地拍了拍牛犇那硬邦邦的手臂（震得自己手疼），“一看牛兄就是顶天立地、能扛能打的好汉子！跟你搭档，小弟我求之不得啊！安全有保障！” 他拍马屁拍得脸不红心不跳，顺手就接过了牛犇手里的巡逻文书，“走走走，牛兄带路！第九巷是吧？早巡完早收工！”
牛犇被他拍得一愣，看着林缺那过分热情的笑脸，又低头看看自己空了的双手，脸上的憋屈和无奈似乎消散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这新来的好像还不错？”的茫然。
【叮！检测到微弱‘困惑值’混合微量‘欣慰值’！来源：牛犇。强度：15点！情绪值+15点！】
【当前Eq余额：1514点！】
林缺脸上的笑容更真诚（蔫坏）了。妥了，长期饭票…不，长期搭档，绑定成功！
“荒字第九巷”名副其实。位于察查司边缘地带，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年霉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息。巷子两边是低矮破败的石屋，大多门窗歪斜，里面黑洞洞的，偶尔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气息微弱的游魂缩在角落，散发着麻木、怨怼或恐惧的气息。这里盘踞的多是滞留阴司、不入轮回的低阶怨魂或精怪，混乱无序，是摩擦事件的高发区。
牛犇提着根碗口粗、刻满简易符文的哭丧棒，如同门神般走在前面，蒲扇般的大手紧握棒柄，浓眉紧锁，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那些黑暗的角落。他步子沉重，落地有声，倒真把一些蠢蠢欲动的阴暗气息震慑了回去。
林缺则落后半步，看似随意地跟着，实则【初级情绪雷达】的被动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张开。巷子里弥漫的低沉负面情绪如同浑浊的泥沼，但其中一些稍强的波动点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左前方第三个破屋，有‘贪婪’和‘焦虑’夹杂…嗯，大概是想捡漏的穷鬼。”
“右边墙角阴影里，躲着个‘怯懦’发抖的小精怪…算了，没油水。”
“咦？前面拐角…这波动？又怂又黏糊…还有点…饿？”
就在林缺分析着雷达反馈时，走在前面的牛犇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庞大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哎哟！啥玩意儿？！”
林缺定睛看去，也差点没绷住表情。
只见牛犇那巨大的厚底皂靴上，此刻正“挂”着一坨…东西？勉强能看出个人形轮廓，但身形矮小佝偻，穿着一件破烂得看不出原色、糊满可疑粘液的袍子。最扎眼的是那张脸——或者说，那根本没法称之为脸的部位。整个脑袋像被一滩半凝固、浑浊不堪的灰绿色鼻涕糊住了，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一个类似鼻子位置的孔洞在不停地、缓慢地流淌着粘稠的、拉丝的鼻涕。那鼻涕正顺着牛犇的靴子往上蔓延，发出“吧唧…吧唧…”的轻微声响。
【叮！检测到强烈混合型‘恶心值’！来源：牛犇。强度：85点！情绪值+85点！】
【叮！检测到强烈混合型‘恶心值’！来源：林缺。强度：70点！情绪值+70点！】（林缺也没能完全豁免）
【当前Eq余额：1514 + 85 + 70 = 1669点！】
“呕…” 牛犇脸色发青，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虽然鬼魂吐不出东西），拼命想甩腿。“滚开！恶心死了！”
那鼻涕鬼（姑且这么称呼）被甩得晃晃悠悠，发出“呜…咕噜噜…”类似气泡破裂的含糊声音，非但没松手，反而伸出两条同样糊满鼻涕、黏糊糊的短胳膊，试图去抱牛犇的小腿，动作笨拙又执着，透着一股子傻气。
“饿…饿…”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那团鼻涕下传出。
【叮！检测到强烈‘无语值’！来源：林缺。强度：50点！情绪值+50点！】这智商…
【叮！检测到剧烈‘暴躁值’！来源：牛犇。强度：75点！情绪值+75点！】
【当前Eq余额：1669 + 50 + 75 = 1794点！】
“牛兄！冷静！让我来！”林缺赶紧拦住眼看就要一哭丧棒砸下去的牛犇。他看着这鼻涕鬼，雷达反馈的情绪简单得可怜：饥饿、一点点依赖（可能源于本能想抱大腿？）、还有种近乎空白的“傻”。
废物利用…不，是资源回收！林缺脑子转得飞快。这玩意儿虽然恶心，但智商盆地（提供稳定【无语值】），气息微弱不易引起注意，如果能训练一下…
“小家伙，”林缺蹲下身，尽量离那流淌的鼻涕远点，脸上挤出狼外婆般的“和蔼”笑容（看在鼻涕鬼眼里可能更可怕），“松手，别抱着你牛叔的腿了。想吃东西？跟我混，管饱！”
“饿…？”鼻涕鬼的动作停住了，糊满鼻涕的脑袋似乎艰难地“转向”林缺的方向，那唯一的鼻涕孔洞收缩了一下，好像在努力辨别。
林缺从腰间（幻化出的）摸出一小块最低等的【阴气结晶】（价值几乎为零，但蕴含微薄阴气），在鼻涕鬼面前晃了晃。这是阴司底层游魂都看不上的东西，但此刻，鼻涕鬼身上那浑浊的灰绿色“鼻涕”明显波动起来，透出一丝渴望。
“呜…咕噜…” 鼻涕鬼终于松开了牛犇的腿，动作迟缓地、一步一拖地、带着粘液拉丝的“吧唧”声，挪向林缺手中的小块结晶。它伸出黏糊糊的短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捧住了那块结晶。
【叮！检测到强烈‘满足值’混合微量‘依赖值’！来源：未知鼻涕鬼。强度：40点！情绪值+40点！】
【叮！检测到强烈‘嫌弃值’！来源：牛犇。强度：60点！情绪值+60点！】
【当前Eq余额：1794 + 40 + 60 = 1894点！】
“以后你就叫‘阿飘’了！”林缺大手一挥，愉快地决定了鼻涕鬼的名字，无视了牛犇那“你认真的吗？”的憋屈眼神。“阿飘，看到前面那个门缝没？飘过去，看看里面有几个鬼？在干嘛？回来告诉我，再给你一块！”
林缺指着巷子深处一间气息混乱的石屋门缝。
阿飘捧着小结晶，糊满鼻涕的脑袋似乎“理解”了好一会儿。然后，它身体开始奇异地蠕动、变扁…像一滩真正的、巨大的鼻涕虫，无声无息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那个门缝“流”了过去。那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牛犇看得眼皮直跳：“林…林老弟，这…这玩意儿能行？”
林缺抱着胳膊，老神在在：“急什么？慢工出细活…嗯？”他话还没说完，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阿飘在“流淌”到距离目标门缝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突然拐了个弯。它似乎被墙角一簇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类似阴间苔藓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就彻底停在了那簇苔藓旁边，“捧”着结晶，不动了。整个鬼体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成了一滩静止的、巨大的鼻涕印记。
【叮！检测到超强‘无语值’！来源：林缺。强度：99点！情绪值+99点！】
【叮！检测到爆表‘懵逼值’！来源：牛犇。强度：100点！情绪值+100点！】（牛犇彻底傻了）
【当前Eq余额：1894 + 99 + 100 = 2093点！】
林缺：“……”
牛犇：“……”
两人面面相觑，巷子里只剩下死寂和那若有若无的“吧唧”声（也许是阿飘在无声地吸溜鼻涕？）。
林缺扶额，长长叹了口气：“牛兄…看来咱们的侦察兵…第一次任务，就走丢了。”
牛犇嘴角抽搐，看着墙角那滩静止的“鼻涕”，再看看一脸沧桑（装的）的林缺，一股深沉厚重、源源不断的【无奈值】再次笼罩了他。
【叮！检测到稳定低频‘无奈值’！来源：牛犇。强度：25点！情绪值+25点！】
【当前Eq余额：2118点！】
林缺感受着系统里稳定增长的Eq点数，再看看墙角专注“研究”苔藓的阿飘，又瞥了眼身边人高马大、满脸写着“我为什么要摊上这种事”的牛犇。
嗯，肉盾有了，Eq提款机有了，侦察兵（虽然智商盆地且常走丢）也有了。虽然开局有点恶心加无语，但这小队…似乎还挺有“钱”途？他嘴角又忍不住勾起那标志性的、蔫坏的笑容。
“走吧牛兄，”林缺拍拍牛犇硬邦邦的胳膊，“我们先去把正事儿巡了。至于阿飘…嗯，它认得路…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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