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亮起时,已是黄昏。
咸阳宫,章台殿。
公子扶苏垂手立在殿下。
已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身形挺拔,眉目间有父亲的英武,却又多了几分儒雅的温润。
此刻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靴尖上,心中忐忑。
一个时辰前,他刚就坑儒之事犯颜直谏,言辞激烈。
他知道会触怒父皇。
但没想到,父皇会让他这样一直站着,不发一语。
终于,嬴政放下了竹简。
“扶苏。”
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儿臣在。”
“你觉得朕错了?”
嬴政抬起眼,那双眼睛此刻深邃如渊。
扶苏跪下了:“儿臣不敢言公父之错。
只是以为天下初定,当以仁德怀柔士人之心。
焚书已令天下侧目,若再行坑杀恐失士子归附之意。”
“妇人之仁。”
嬴政吐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朕统一六国靠的不是仁德,是秦法,是刀剑。
是让所有人知道违逆朕者,死!”
扶苏还想说什么,嬴政却已挥手:
“你既如此怜惜那些腐儒,便去上郡吧。
蒙恬正在督修长城,你去监军。
好好看看大秦的江山是靠什么守住的。”
“公父……”
扶苏愕然抬头。
“即刻启程。”
嬴政重新拿起竹简,不再看他。
扶苏张了张嘴,最终,深深叩首:
“儿臣领旨。”
他退下时,背影孤单而倔强。
他不知道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
以秦朝长公子的身份走出这座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宫殿。
画面并未跟随扶苏出宫,而是转向了后宫。
一处偏殿中,几个年轻女子正围坐在一起做针线。
她们衣着华美,却神色恹恹。
这是嬴政的女儿们,大秦的公主们。
“听说大哥又被公父斥责了。”
一个年纪稍长的公主低声说。
“是为了那些儒生吧?”
另一个更年轻的公主叹了口气,“大哥总是这样心太软。”
“心软有什么不好?”
最小的公主,不过十二三岁,睁着清澈的眼睛。
“我觉得大哥比宫里其他兄长都温和,从不对我们发脾气。”
年长的公主摸了摸她的头,苦笑:“傻妹妹,在这宫里温和未必是好事。”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公主,公主们不好了!
中车府令赵高带着一队郎官往这边来了!”
公主们脸色骤变。
赵高,那是公父身边最得宠的宦官,手段阴狠,宫里没人不怕他。
他突然带人来公主居所绝非好事。
果然,赵高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来,扫了一眼众公主,尖细的嗓音响起:
“陛下有旨即日起诸位公主未经传召,不得出宫门半步。
日常用度减半,身边侍从裁撤三分之二。”
“凭什么?”
最小的公主忍不住站起来。
赵高眯起眼睛:“凭这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说公子扶苏忤逆,诸位公主平日里与扶苏过从甚密,当自省。”
“我们与大哥只是兄妹之情!”
年长的公主急道。
“兄妹之情?”
赵高冷笑,“扶苏公子就是因为太看重这些无谓的情分。
才惹陛下不快。
诸位公主好自为之。”
他拂袖而去,留下满殿死寂。
最小的公主哇地一声哭出来:“我要见公父!
我要告诉公父,赵高欺负我们!”
年长的公主紧紧抱住她,泪无声落下:
“见不到的,公父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画面在这里定格,公主们相拥而泣的身影。
与章台殿中嬴政冷硬的侧脸形成残酷的对比。
天幕一转,已是数年之后。
沙丘行宫,深夜。
嬴政病卧榻上气息奄奄。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面色蜡黄,眼眶深陷。
连抬手都费力。
榻前跪着三个人。
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以及嬴政的幼子公子胡亥。
“传…传诏!”
嬴政艰难开口,“召扶苏回咸阳继位!”
李斯急忙取来绢布和笔,记录诏书。
嬴政口述完用最后的气力盖上玉玺便昏死过去。
赵高接过诏书,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当夜嬴政驾崩的消息被严密封锁。
赵高找到李斯,密室内烛火摇曳。
“丞相,诏书在此。”
赵高晃了晃手中的绢布,“但您想想,扶苏继位会重用谁?
是与蒙恬兄弟交好的蒙毅,还是我们这些旧人?”
李斯脸色变幻。
赵高继续道:“若是胡亥公子继位。
他年少必倚重丞相。
到时候您就是真正的摄政权倾朝野。”
“可陛下遗诏……”
李斯犹豫了。
“遗诏可以改。”
赵高笑容阴冷,“陛下临终前神志不清说错了话也是有的。
我们做臣子的应当纠正陛下的错误,这才是忠君。”
漫长的沉默后。
李斯闭上了眼睛:“该如何做?”
赵高展开诏书提起笔,在召扶苏回咸阳继位后面,加了几个字。
变成了,“召扶苏回咸阳,赐死。兵属蒙恬。”
笔落,墨迹未干,已是定人生死。
上郡,长城脚下。
扶苏正在军帐中与蒙恬商议防务。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
边塞的风沙磨砺了他的轮廓,眼神变得坚毅。
只是眉宇间那抹忧国忧民的愁绪,始终未散。
“公子,长城已连成一线,匈奴再难南下一步。”
蒙恬指着地图,语气自豪。
扶苏点头:“蒙将军辛苦了。
只是不知咸阳如今怎样。
父皇年事已高,我总担心……”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急报:“陛下使者到!”
扶苏与蒙恬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不祥的预感。
嬴政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
此时突然派使者来边塞绝非寻常。
使者进帐正是赵高的心腹。
他面无表情地展开诏书:
“皇帝诏曰:公子扶苏,监军上郡多年,无尺寸之功。
反与蒙恬勾结图谋不轨。
朕心甚痛,特赐剑一柄令其自裁。
蒙恬同罪下狱候审。
钦此。”
帐中死寂。
蒙恬猛地站起来:“不可能!
陛下绝不会下此诏!
定是奸人矫诏!”
使者冷笑:“蒙将军是想抗旨?”
扶苏却呆呆地站着,他看着那卷诏书,看着上面熟悉的。
属于父皇的笔迹。
实为李斯模仿。
是真的。
公父要他死。
“公子不可!”
蒙恬急道,“请公子暂勿奉诏,臣即刻派人快马回咸阳核实!
若真是陛下旨意再死不迟!”
扶苏缓缓摇头,他接过使者手中的剑拔出。
剑光如水映出他苍白的脸。
“蒙将军!”
他声音沙哑,“公父赐子死,子尚安复请?”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惊雷。
炸响在万界所有观看者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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