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的月亮还没爬上树梢,古庄的土墙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青砖黛瓦砌成的高墙,檐角挂着的铜铃随风晃悠,叮当作响,像是在给即将到来的武林盛宴打着节拍。楚惊鸿站在新修的“惊鸿堂”前,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能顶到天,活像个刚打赢架的街霸,嘴里还念念有词:“从今往后,这儿不叫古庄,叫‘惊鸿府’!江湖人称我‘中霸天’,听着就比‘楚庄主’霸气——毕竟‘中’是中原的中,‘霸’是霸主的霸,‘天’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天,多有排面!”
站在一旁的朱一吾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赶紧放下茶杯,压低声音提醒:“楚兄,这‘中霸天’的名号……是不是太招摇了?江湖上那些老家伙最忌讳这种‘唯我独尊’的调调,万一有人借题发挥……”
“怕什么?”楚惊鸿转过身,拍了拍朱一吾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朱一吾踉跄了半步,“咱们不是要立威吗?立威就得先有‘威’的样子!再说了,那些老家伙要是真不服,就让他们来试试——是他们的剑快,还是我的拳头硬!”他顿了顿,眼神忽然沉下来,多了几分冷意,“对了,伪善正派人士的名单查得怎么样了?幽冥阁那帮阴沟里的老鼠还没露头,咱们自己人里要是藏着内奸,那才叫麻烦。”
朱一吾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指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已经查到三个,都是平时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和幽冥阁有往来的人。其中一个是‘青云派’的长老,还帮着幽冥阁往正派里安插眼线。”
“好啊,好得很!”楚惊鸿冷笑一声,手指在纸面上划过,像是要把那些名字都戳出洞来,“等宴席上人到齐了,咱们就给这些‘正人君子’准备一份大礼——让他们自己把藏在袖子里的脏东西掏出来,看看是黑是白。你继续盯着,别漏了任何一个角落。”
这边楚惊鸿还在布置“陷阱”,那边古庄的土木工程已经热火朝天。司徒兄、司徒弟兄弟俩光着膀子,搬着比人还高的青砖,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在砖面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司徒兄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笑着说:“楚庄主……不对,现在该叫楚府主了!您放心,这墙我兄弟俩一定给您砌得比城墙还结实,就算幽冥阁的‘幽冥爪’来了,也别想挠开一道缝!”
司徒弟接话道:“就是就是!当初要不是楚府主您从‘黑风寨’手里救了我们,我们兄弟俩早成了刀下鬼。现在能给您卖力气,那是我们的福分!”说着,他又扛起一块青砖,脚步稳稳地往墙边走,那劲头,像是要把满腔的感激都化成力气,全都用在砖瓦上。
楚惊鸿看着兄弟俩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司徒兄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但这份忠心,比什么神功秘籍都珍贵——毕竟江湖上,最难得的不是武功,而是“心无旁骛”。
开府前两天,一个叫“秋香”的丫鬟被安排进了惊鸿府,负责在宴席上添酒倒茶。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脸上扑着薄薄的粉,看着倒是个乖巧的姑娘,只是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没人知道,这“秋香”其实是中州剑客卓哲元的女儿卓青雯。卓哲元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中州剑”,却在半年前和楚惊鸿的一场比试中,被楚惊鸿一掌震断了经脉,从此武功尽废,只能卧床养伤。卓青雯认定是楚惊鸿故意下狠手,为了给父亲报仇,她化名混入府中,怀里揣着一根涂了“血里红”剧毒的银针,只等宴席上靠近楚惊鸿,就给他致命一击。
大师兄丁威和二师兄陈平是卓青雯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知道她的计划后,虽然觉得冒险,但还是决定帮她一把。丁威是个直肠子,说话从不拐弯,他拍着胸脯对卓青雯说:“青雯,你放心,宴席上我负责把楚惊鸿的注意力引到别处,你趁机动手。要是出了事,我丁威拼了这条命,也得护你安全!”
陈平则更谨慎些,皱着眉提醒:“动手时要快,‘血里红’见血封喉,但楚惊鸿身边高手多,你别离他太近,免得被发现。还有,动手后立刻往后院跑,我和丁威会在那里接应你。”卓青雯点点头,攥紧了怀里的银针,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八月十五这天,惊鸿府里张灯结彩,红灯笼从大门一直挂到后院,照得整个府邸亮如白昼。各路武林人士陆续到来,有的是真心来道贺,有的则是想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中霸天”到底有什么本事。楚惊鸿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站在惊鸿堂前迎接客人,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见人就拱手:“欢迎欢迎!今天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要是觉得不够尽兴,咱们比比拳脚也行——我楚惊鸿,随时奉陪!”
陆小凤摇着他的金扇,慢悠悠地走过来,扇面上的“怜花惜玉”四个字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他凑到楚惊鸿耳边,小声说:“楚兄,你这阵仗摆得够大的,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今天来的可不全是‘善茬’,有个叫‘秋香’的丫鬟,怀里揣着‘血里红’,估计是冲你来的。”
楚惊鸿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低声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今天这场戏,咱们得演得精彩点——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看个够;让那些想报仇的人,报个明白。”
宴席开始后,觥筹交错,笑声不断。楚惊鸿端着酒杯,挨个给客人敬酒,走到卓青雯面前时,他故意停了一下,笑着说:“这位秋香姑娘,看着真精神,今天辛苦你了,来,我敬你一杯。”卓青雯浑身一僵,手悄悄伸进怀里,攥紧了银针,脸上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楚府主客气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就在这时,楚惊鸿突然抬手,指向卓青雯,声音陡然提高,响彻整个惊鸿堂:“各位武林同道,今天这场宴席,除了立威,我楚惊鸿还想做一件事——清理门户!这‘秋香’姑娘,根本不是什么丫鬟,而是中州剑客卓哲元的女儿卓青雯!她今天来,是想用‘血里红’杀我,为她父亲报仇!”
此话一出,整个惊鸿堂瞬间安静下来,连筷子碰到碗的声音都消失了。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卓青雯,眼神里有惊讶,有好奇,也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卓青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从怀里掏出银针,指着楚惊鸿,声音发颤:“你……你早就知道?那又怎样!我父亲的武功被你废了,我今天就是要你偿命!”
楚惊鸿却没看她手里的银针,反而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瓶,轻轻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卓姑娘,你先别急着动手。你父亲的武功,不是我废的,是‘幽冥阁’的人暗中在你的‘中州剑’上涂了‘断脉散’,我那一掌,只是震碎了他体内的毒,让他没当场毒发身亡而已。这瓶‘天一神丹’,是我特意为你父亲炼制的,能修复他受损的经脉,你带回去试试。”
卓青雯愣住了,手里的银针差点掉在地上。她盯着楚惊鸿,眼神里满是怀疑和震惊:“你……你说谎!我父亲明明说,是你故意下狠手……”
“他那是被‘幽冥阁’的人骗了。”楚惊鸿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幽冥阁’的人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我,然后趁机掌控中原武林。你要是真杀了我,正中他们的下怀,到时候,你父亲的仇没报,反而成了他们的棋子——卓姑娘,你真的想这样吗?”
就在这时,陆小凤站了出来,摇着金扇,笑着说:“青雯姑娘,楚兄说得没错。我之前去中州的时候,正好遇到卓老前辈,他当时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还让我带话给你,让你别冲动。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找到你,你就已经来了惊鸿府。你看,这中间的误会,可不小啊!”
卓青雯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里的银针“叮”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想起父亲卧病在床时,曾无意中提起过“幽冥阁”的名字,当时她还以为是父亲在说胡话,现在想来,原来一切都是“幽冥阁”的阴谋。她看着楚惊鸿桌上的玉瓶,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我竟然差点……”
楚惊鸿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玉瓶,递到卓青雯面前,笑着说:“别哭了,眼泪可不值钱。你父亲的仇,我们一起报。这‘天一神丹’你拿着,还有这本‘天一神功’秘籍,是我年轻时练的功法,虽然不算顶尖,但对你现在的修为有帮助。等你父亲的武功恢复了,咱们一起找‘幽冥阁’算账,怎么样?”
卓青雯抬起头,看着楚惊鸿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怨恨,只有坦荡和真诚。她接过玉瓶和秘籍,声音哽咽:“楚府主,我……我不该误会你,更不该来杀你。我卓青雯发誓,从今以后,一定协助您对抗幽冥阁,绝不再被他们的阴谋利用!”
楚惊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这就对了!江湖这么大,咱们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力量。以后在惊鸿府,你不用再装丫鬟了,就做我的‘护府使者’,怎么样?”
卓青雯破涕为笑,用力点点头:“好!楚府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时,丁威和陈平也走了过来,丁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楚府主,我们……我们之前帮着青雯,也是想给她父亲报仇,不知道是误会,您要是怪我们……”
“怪你们什么?”楚惊鸿打断他的话,笑着举起酒杯,“你们重情重义,这没错。只是以后做事,得多长个心眼,别被别人当枪使了。来,咱们喝一杯,之前的误会,全在这杯酒里了!”
陈平也笑着举起酒杯,附和道:“楚府主说得对,以后咱们跟着您,一起对抗幽冥阁,让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再也别想出来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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