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的风带着戈壁独有的粗粝,卷着枯黄的草叶,在开阔的草原上打着旋儿。风势渐缓时,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绵延数里的骑兵队身上,玄铁盔甲反射出冷冽的光泽,如同流动的星河。达杰勒住缰绳,胯下的白马仰头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马蹄踏过之处,枯草纷飞。这匹跟随他多年的良驹通人性,似乎察觉到了周遭暗藏的危机。
“达杰,连续行军五日,弟兄们都已疲惫不堪,战马也需补充草料。” 阿瑶催动战马来到达杰身侧,素白劲装的衣角沾着些许风尘,却丝毫不减她的灵动。她右手自然按在腰间的斩月刀刀柄上,刀鞘上的银纹在阳光下流转,这柄伴随她征战多年的兵器,刃口锋利如霜,曾在无数次战斗中护她周全。“前方三里处有片水洼,水草尚可,不如在此休整半个时辰?”
达杰颔首,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片草原看似平坦开阔,实则暗藏杀机。五胡之乱爆发后,各路诸侯割据一方,散兵游勇四处流窜,加上草原部落因天灾迁徙,稍有不慎便会遭遇埋伏。“准了。” 他沉声道,“察尔汗,率两百骑兵分四个方向警戒,五里之内若有异常,立刻回报。”
“得令!” 察尔汗高声应和,他作为骑兵队主帅,一身玄铁甲胄衬得身形愈发魁梧,肩宽背厚,如同铁塔一般。翻身上马时,动作沉稳有力,腰间的佩刀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挥挥手,两百名骑兵立刻分成四队,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草原上划出四道长长的弧线,如同流星划过天际。
剩下的骑兵们纷纷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他们解开战马的缰绳,让马匹低头啃食地上的枯草,不少战马大口吞咽着,偶尔抬起头嘶鸣一声,似乎在诉说着连日行军的疲惫。有人拿出水囊,拔开塞子浅酌一口,清水顺着嘴角滑落,滋润着干裂的嘴唇;有人靠在马背上闭目养神,却始终手按刀柄,保持着高度警惕,一旦有异动,便能立刻起身战斗。
李贺是骑兵队的后勤统领,他身材微胖,脸上总是带着憨厚的笑容,手脚却十分麻利。他指挥着几名士兵,将骆驼背上的耐旱粮草搬下来分发下去。这些粮草是出发前精心筹备的,用麦麸、青稞和晒干的肉干混合制成,虽然干硬,却能补充足够的体力。士兵们接过饼子,就着清水慢慢咀嚼,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这是连日来难得的安稳补给。
达杰坐在草地上,后背靠着战马的脖颈,目光落在西北方的地平线上。远处,苏晴正带着一百名骑兵安置沿途遇到的流民。乱世之中,流民迁徙途中常有意外,或是遭遇乱兵,或是陷入流沙,每一种可能都让他心中牵挂不已。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赤焰枪,枪身温热,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焦灼。
就在这时,负责西北方向警戒的骑兵突然策马奔回,马速极快,尘土飞扬。骑兵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首领!不好了!西北方向发现大批人马,约莫有上千人之多,正朝着我们这边疾驰而来!” 他勒住马缰,语气急促,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达杰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是什么人?旗号如何?” 他快步走到战马旁,手按马鞍,随时准备翻身上马。
“看不清旗号!” 警戒骑兵喘着粗气,语速极快地说道,“那些人身着杂乱的盔甲,有皮甲、铁甲,还有的根本没穿盔甲,只穿着破烂的麻衣。他们骑着劣马,手中拿着刀枪弓箭,还有的只是削尖的木棍,看起来像是一群乱兵!”
“不好!” 达杰心中一沉,瞬间意识到情况危急。上千名乱兵,虽然装备简陋,但胜在人数众多,且多为亡命之徒,若是被他们缠上,必然会陷入苦战。他立刻高声下令:“全体将士,立刻上马!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草原上便响起急促的号角声。号角声雄浑有力,带着杀伐之气,穿透了草原的宁静。正在休整的骑兵们纷纷丢掉手中的饼子和水囊,动作迅速而整齐,翻身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片刻之间,七百骑兵便已集结完毕,列成整齐的方阵,战马嘶鸣,铁甲铿锵,气势如虹。
达杰翻身上马,胯下白马昂首嘶鸣,似乎也感受到了战斗的气息。他手持赤焰枪,枪身斜指地面,目光锐利地望向西北方向。正在协助安置流民的阿瑶、巡逻的察尔汗率领两百名纷纷来到他身边,神色凝重,随时听候指令。
远处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如同潮水般朝着这边涌来。伴随着杂乱的马蹄声和嘶吼声,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异常魁梧的汉子,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如同小山一般。他满脸浓密的胡须如同钢针一般,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暴戾。他头戴铁盔,盔上插着几根黑色的羽毛,身披破烂的皮甲,皮甲上沾满了污渍和血迹,手中握着一柄沉重的弯刀,刀身布满了缺口,却依旧散发着嗜血的寒光。此人正是匈奴骨都部的首领阿骨打。
骨都部本是匈奴的一个小部落,世代游牧于河西走廊以北的草原。年初以来,草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数月无雨,水草枯竭,部落的牲畜大量死亡,族人无以为生。五胡之乱爆发后,周边的部落纷纷迁徙或溃散,阿骨打趁机收拢了周边部落的散兵游勇、破产牧民,组成了一支千人规模的乱兵。他们四处烧杀抢掠,靠着劫掠过往商队和牧民村寨维持生计,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今日,阿骨打带着手下在草原上游荡,本想寻找一些落单的牧民村寨劫掠,却远远看到了达杰率领的骑兵队。他立刻勒住马缰,眯起眼睛,贪婪的目光在骑兵队的装备上扫来扫去,如同饿狼盯着肥肉。
这些骑兵个个身着精良的玄铁盔甲,盔甲锻造精良,纹路清晰,一看就是耗费了大量心血打造而成;胯下的战马神骏非凡,肌肉饱满,鬃毛油亮,一看就是经过精心饲养的良驹,比起自己手下那些瘦弱不堪的劣马,简直是天壤之别;队伍后方还跟着数十峰骆驼,驼背上满载着粮草和物资,显然储备充足。
而他手下的乱兵,大多衣衫褴褛,有的甚至只穿着单薄的麻衣,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生锈的铁刀、断裂的长枪,还有的只是削尖的木棍,根本不堪一击;胯下的战马更是瘦弱不堪,不少马匹身上还带着伤痕,肋骨清晰可见,一看就是勉强凑数的劣马,连正常的行军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冲锋陷阵了。
对比之下,阿骨打的眼中瞬间燃起了贪婪的火焰,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他身后的乱兵们也纷纷露出垂涎之色,看向骑兵队的目光如同饿狼一般,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不少人甚至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弟兄们!” 阿骨打高举弯刀,声如洪钟,充满了煽动性,声音在草原上回荡。“前面的肥羊不少!他们的盔甲是我们的,战马是我们的,粮草也是我们的!还有那些骆驼,里面肯定装满了金银财宝!冲上去,杀了他们,抢夺一切!女人、粮食、兵器、财宝,应有尽有!只要拿下他们,我们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身后的乱兵们听到这话,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纷纷举起手中的刀枪弓箭,发出阵阵怪叫。他们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早已被饥饿和贪婪冲昏了头脑,只知烧杀抢掠,毫无道德底线。此刻见有如此丰厚的战利品,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贪欲,一个个红着眼睛,脸上露出疯狂的神情,催动胯下的劣马,朝着骑兵队疯狂冲来。
乱兵们的阵型毫无章法,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密密麻麻地朝着这边涌来。马蹄踏过草原,扬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将阳光都挡去了大半,使得天地间都变得昏暗起来。他们手中的刀枪闪烁着寒光,弓箭被拉满,一支支羽箭如同黑色的流星,朝着骑兵队射来。
虽然乱兵的装备简陋,缺乏正规训练,战术混乱,但胜在人数众多,足足有一千人之多,且个个悍不畏死。他们深知,若是能拿下这支骑兵队,便能获得充足的粮草和精良的装备,若是失败,或许就只能饿死在草原上。因此,每个人都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那股疯狂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阿骨打一声令下,数百支羽箭如同雨点般朝着骑兵队倾泻而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轨迹,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骑兵队射来。
达杰面色凝重,临危不乱。他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深知乱兵虽乱,但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若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被动。他高声下令:“全军戒备!林默率法师布魂脉防御阵!巴图带主力正面列阵!阿瑶随我准备反击!”
指令下达得清晰而迅速,骑兵队早已习惯了达杰的指挥,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苏晴带着一百名安置流民的骑兵终于赶了回来。她看到前方的战况,毫不犹豫地催动战马,加快速度,加入了法师阵营。
达杰手持火焰枪,催马上前,身后跟着一千名骑兵。“列阵!” 他高声下令,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人耳膜发颤。一千名骑兵迅速变换阵型,形成一个紧密的方阵,长枪斜指前方,枪尖如林,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
阿瑶握紧了腰间的斩月刀,刀鞘上的银纹因她的紧握而微微发烫。她与达杰一同率领剩下的八百骑兵,位于方阵的侧翼,目光锐利地盯着冲来的乱兵,随时准备发起反击。达杰手中的赤焰枪斜指地面,枪身隐隐泛起红光,双魂脉之力已在体内悄然运转,精纯的魂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枪身,做好了战斗准备。
乱兵的先锋部队距离骑兵队已不足百米,他们脸上的贪婪与疯狂清晰可见,口中嘶吼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挥舞着刀枪,朝着骑兵队猛冲而来。马蹄声、嘶吼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一场惨烈的厮杀,即将在这片开阔的草原上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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