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雾如同掺了冰碴的轻纱，裹着砭骨的寒风在旷野上流动。阿瑶勒住胯下白马的缰绳，指尖触到冰凉的马鬃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身后，两百名精锐骑兵如同蛰伏的猎豹，马蹄裹着厚厚的毡布，踩在枯黄的草甸上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连呼吸都刻意放得绵长。每个人腰间挎着寒光凛冽的斩月刀，背上斜挎着赤木弓，箭囊里三十支铁羽箭沉甸甸的，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都打起精神来！” 阿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再往前三里就是乱兵后阵，记住我们的规矩 —— 隐蔽前行，露头者军法处置！”
她的目光扫过队列，骑兵们纷纷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懈怠。这支队伍是达杰从白马骑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身经百战，最擅长山地与草原的突袭作战。阿瑶作为达杰麾下最得力的女将，不仅骑术精湛，箭法更是出神入化，此次绕后袭扰的任务，自然由她全权负责。
草原的地形复杂多变，时而凸起的土坡，时而凹陷的沟壑，正好成为天然的隐蔽屏障。阿瑶凭借着对草原地形的熟悉，带着队伍沿着沟壑边缘缓缓移动，月光被云层遮蔽时，便加快脚步；云层散开露出微光时，便立刻伏在土坡后，借着枯黄的芨芨草掩护身形。乱兵的营地就在前方十里处，篝火如同繁星般散落，隐约能听到粗犷的呼喝声和马匹的嘶鸣，随风飘来的还有一股混杂着汗臭、马粪和劣质酒的刺鼻气味。
“停！” 阿瑶突然举手示意，骑兵们立刻原地卧倒，动作整齐划一。她掏出腰间的望远镜 —— 那是西羌匠人仿制的中原物件，虽不及中原的精良，却也能看清数里之外的景象。镜头里，乱兵的后阵防备果然薄弱，只有十几个哨兵来回踱步，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照得他们脸上满是疲惫。乱兵的马匹大多集中在营地西侧，密密麻麻拴在临时搭建的木桩上，没有专人看管，只是随意地啃着地上稀疏的枯草。
“就是现在！” 阿瑶放下望远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按计划行事，先射马，再伤人！记住，保持阵型，速战速决！”
骑兵们纷纷取下背上的赤木弓，抽出箭囊里的铁羽箭，搭弓拉弦。弓弦紧绷的嗡鸣声在夜风中汇聚成一股低沉的力量，两百张弓同时拉开，如同两百只蓄势待发的雄鹰。阿瑶深吸一口气，手臂猛地下沉：“放！”
“咻咻咻 ——” 两百支铁羽箭如同黑色的暴雨，划破夜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乱兵的马匹群射去。箭簇穿透空气的速度极快，瞬间便抵达目的地。先是几匹离得最近的马发出凄厉的嘶鸣，箭矢穿透了它们的腿部或腹部，鲜血喷涌而出，马匹轰然倒地，挣扎着踢蹬四肢。紧接着，更多的马匹中箭，有的被射中眼睛，有的被射穿脖颈，原本安静的马群瞬间陷入混乱。
受惊的马匹疯狂挣扎，挣断缰绳四处狂奔，撞倒了旁边的帐篷，踩伤了不少还在睡梦中的乱兵。乱兵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有的赤着上身就从帐篷里钻出来，有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狂奔的马匹撞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营地西侧顿时一片狼藉，马匹的嘶鸣、人的惨叫、帐篷倒塌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冲锋！” 阿瑶拔出腰间的斩月刀，寒光映着她坚毅的脸庞。她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白马会意，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乱兵后阵冲去。两百名骑兵紧随其后，马蹄不再掩饰，重重地踩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惊雷滚过旷野。
斩月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阿瑶一马当先，刀锋挥舞间，已经有两名来不及反应的乱兵被劈倒在地。她的刀法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花哨，每一刀都直取要害，要么劈向脖颈，要么砍向腰间。骑兵们也各自为战，斩月刀挥舞成一片刀光，收割着乱兵的性命。乱兵们本就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更何况他们大多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根本没有像样的阵型，此刻更是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不好！有人偷袭后阵！” 乱兵中有人嘶吼着，想要组织抵抗，但混乱已经蔓延开来，根本无人听从指挥。不少乱兵想要转身迎战，却被身后狂奔的马匹撞倒，或者被自己人推搡着摔倒，刚爬起来就被骑兵的刀锋划破喉咙。
阿瑶率军一路冲杀，如同一把锋利的弯刀，硬生生在乱兵后阵撕开一道缺口。她的目光始终锁定着乱兵中那些看似头领的人物，只要看到有人试图聚拢队伍，便立刻弯弓搭箭，一箭射穿其眉心。几名试图组织抵抗的小头目接连倒地，乱兵们更是军心大乱，人人自危，只想着逃跑。
“稳住！都给我稳住！” 一阵愤怒的怒吼声从乱兵阵中传来，阿骨打提着一柄沉重的弯刀，策马从阵前赶来。他原本正指挥着乱兵准备天亮后进攻达杰的队伍，没想到后阵突然遭到袭击。看到自己的人马如同割麦子般被砍倒，营地一片狼藉，阿骨打气得双目赤红，脸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一群废物！” 阿骨打怒吼着，挥舞着弯刀劈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白马骑兵。那骑兵反应极快，举刀格挡，“铛” 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骑兵被阿骨打的巨力震得手臂发麻，刀锋险些脱手。阿骨打趁势又是一刀，狠狠劈在那骑兵的胸口，将其连人带甲劈成两半，鲜血染红了身前的草地。
“杀回去！把这群偷袭的杂碎全部砍死！” 阿骨打声如洪钟，乱兵们看到头领亲自督战，又看到阿骨打神勇无比，顿时鼓起一丝勇气，纷纷转身朝着阿瑶的骑兵反扑过来。原本混乱的阵型渐渐有了一丝秩序，乱兵们结成简单的人墙，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骑兵们杀来。
阿瑶见状，眼神一凝。她知道阿骨打力大无穷，且颇有威望，若是让他稳住阵脚，此次袭扰的目的就难以达成。“所有人听令！集中火力，先解决掉敌人首领身边的亲信！” 阿瑶高声下令，同时拉弓搭箭，瞄准了阿骨打身边的一名护卫。
铁羽箭带着破空声射去，那护卫反应不及，被一箭射穿咽喉，当场毙命。阿瑶接连射箭，箭无虚发，短短片刻便射杀了阿骨打身边五六名亲信。骑兵们也纷纷响应，集中攻击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乱兵，乱兵的反扑势头顿时被遏制住。
“可恶！” 阿骨打怒不可遏，挥舞着弯刀朝着阿瑶直冲过来。他胯下的黑马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冲到了阿瑶面前，弯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她的头顶。阿瑶毫不畏惧，双腿夹紧马腹，身体猛地一侧，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同时，她手中的斩月刀顺势横扫，朝着阿骨打的马腿砍去。
阿骨打见状，急忙勒住缰绳，黑马人立而起，堪堪避开了这一刀。两人错马而过的瞬间，阿瑶感受到了阿骨打身上传来的强悍气息，心中暗自警惕。她知道自己并非阿骨打的对手，不宜与之正面硬拼，此次袭扰的目的是扰乱敌阵，而非斩杀敌首。
“撤！” 阿瑶当机立断，高声下令。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此刻乱兵阵型已经大乱，军心动摇，继续缠斗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两百名骑兵听到命令，立刻虚晃一刀，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阿骨打想要追击，却被身边的乱兵拦住。“头领，不能追啊！前面地形复杂，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一名亲信劝阻道。阿骨打看着阿瑶的骑兵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又看了看身后一片狼藉的营地，死伤遍地，马匹损失过半，气得一拳砸在马鞍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阿骨打的怒吼声在草原夜空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而此时，阿瑶带着骑兵已经安全撤离，远远地看到达杰率领的主力部队正在前方接应，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此次绕后袭扰，圆满完成了任务，乱兵前后受敌，军心已然动摇，接下来便是正面冲锋，一鼓作气破敌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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