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岑与何歪沿着北方的道路快步前行，约莫半小时就抵达了大台区。邯市的幸存人口有十万以上，全部集中在这两个区，夜间崔家实行宵禁，所以晚上看不到什么人，到了白天也是十分热闹，街道两旁有不少的人来来往往，也有站在路边叫卖的商人。
两人人生地不熟，只能装作采集物资的百姓四处瞎逛，暗中观察着来往行人，以及周围崔家士兵。就在走到主街中段时，钟岑突然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瞬间拧紧。
“怎么了岑哥？”何歪眼神诧异地盯着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旁边的小巷，巷子里面特别阴暗，也没有人走进那个巷子。
钟岑神情严肃，声音压得极低：“刚才我用神识随意探查，这小巷深处藏着一个遗梦者，而且……毫无半点修为！”
“什么？”何歪的眼睛瞬间睁大，眼神满是难以置信，“遗梦者不是各大家族和势力都想得到的存在吗？按说早就该被人发现保护起来，怎么会毫无修为，还藏在这种地方？”
“先去看看再说。”钟岑说完，脚下轻点，身影闪进小巷。何歪连忙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狭窄的巷道往里走。
穿过两条纵横交错的小巷，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垃圾桶歪斜地靠在墙角，散发着刺鼻的馊味。两人同时停止脚步，目光落在垃圾桶旁的身影上——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着破衣服，裤脚沾满污泥，头发枯黄打结，脸上沾着黑色的污渍，正蜷缩在地上，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的墙壁，像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你好！”钟岑放缓语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话音刚落，女孩原本空洞的眼睛猛地睁大，像受惊的幼兽般身体迅速前倾，双手撑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整个人弓起身子，警惕地盯住钟岑。
钟岑与何歪对视一眼，钟岑轻轻点头，示意何歪先尝试沟通。
“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何歪缓缓上前两步，刻意放缓脚步，声音柔得像哄小孩，“我们只是路过，看你一个人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小女孩便后撤了两步，一只手飞快抓起脚边一块石头，眼睛依旧死死锁定两人。
何歪无奈地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一块用防水纸包装的压缩饼干。她轻轻将饼干放在地上，慢慢推过去：“这是吃的，给你，我们没有恶意。”
可小女孩只是扫了一眼，依旧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防御姿势。
见小女孩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何歪回头看向钟岑，无奈地摇摇头：“岑哥，怎么办？她根本不相信我们。”
钟岑看着女孩，眉头紧锁。“她这副模样，我们强行带走反而会刺激她。”他叹了口气，“走吧，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罢，钟岑转身就走，何歪咬咬牙跟上脚步，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却还是狠心转身离开。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小女孩异常清晰的声音，两人同时停住脚步，惊讶地对视一眼。
“你们……很厉害吗？”
身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钟岑与何歪同时转身，只见小女孩已经放下了石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除了警惕，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你说的厉害是指什么？”钟岑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他目光落在到女孩攥着衣角微微颤抖的双手。
“你们会杀人吗？”小女孩没有直接回答，依旧保持着半弓的防御姿势，只是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坚定，。
“杀人？”钟岑和何歪同时脱口而出，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要杀人？”钟岑蹲下身，尽量让自己与女孩平视，语气里满是疑惑。
小女孩却抿紧嘴唇，姿势和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钟岑，仿佛在审视他们。三人在狭窄的巷子里僵持对视。
良久，小女孩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帮我杀了我爸爸，我以后给你们做牛做马！”
“什么？”两人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又猛地转向小女孩。
“你为什么要杀你爸爸？”钟岑的声音沉了下来。
见小女孩依旧沉默，钟岑继续追问：“你不和我们说清楚缘由，我们怎么帮你？总不能平白无故去杀人。”
“他该死！我恨不得吃他肉喝他的血！”小女孩突然尖叫起来，原本警惕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狰狞，嘴角甚至微微抽搐。
何歪被女孩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看了眼眉头紧锁的钟岑，又转头望向浑身发抖的小女孩，再次掏出一块压缩饼干，这次没有放在地上，而是缓缓靠近女孩，见对方没有像刚才那样抓起石头，便轻轻坐在她身边，将饼干递到她面前：“小妹妹，别怕，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们真的能帮你。”
小女孩没有接饼干，只是怔怔地看着何歪递过来的手，眼泪突然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刚才那股凶狠的戾气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绝望。何歪试着将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当指尖触碰到女孩时，她“哇”地一声一头扎进何歪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钟岑则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眉头微蹙地看着相拥的两人。
小女孩哭了足足有五分钟，才渐渐止住哭声，她缓缓从何歪怀里起身，用满是污渍的袖子擦了擦脸，抽噎着说道：“对……对不起，你们帮不了我，……你们是好人，我不想害了你们。”
钟岑笑了笑，语气轻松地问道：“你不告诉我们具体情况，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了你呢？”
何歪也连忙附和：“对呀小妹妹，我岑哥可厉害了，他一拳就能打死一个变异人！”
小女孩猛地弹起身，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耀眼的希望，她紧紧抓住何歪的衣袖：“真的？”可这句话刚问出口，她的眼神又迅速黯淡下去，松开手后退两步：“算了……我爸爸就是个畜生，手下有好多带枪的人……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说完，她转身就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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