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也没看他，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大脚呢，还嫌人家是大脚。”
“我大脚是理所当然的，我是男人，她大脚是不应该的，她是富家小姐，富家大小姐那都是小脚，就她和花花不是，花花那是被私塾先生给教坏了，认为裹脚不对，是不好的风俗，可是，那能一样吗？就她懂。
再说了，我大脚我能娶到媳妇儿呀，她大脚，我怕她连嫁都嫁不出去，也就是能嫁给咱们这种穷庄稼汉，要是嫁给有钱人那都得让人家把她给休了。”
大壮问:“咋还休了？开始就不娶不就行了？”
苏成振振有词地说:“万一要是遇上咱爹这么个糊涂媒人呢？稀里糊涂地把亲事定了，后来取回来了发现是个大脚，还不得半道把她给休了？那多没面子？”
“哎哎哎，你可别说咱们爹糊涂啊，那天是李大叔把爹给灌醉了，为了认爹给玉梅传个话讨好爹么。”
大壮又一想，苏成说的还真有些道理，人家那些有钱人的子弟都是娶那种三寸金莲的小脚姑娘，不会娶大脚姑娘的。
但是他他也得管管苏成，免得他这种思想到处泛滥，影响人家灵儿的终身大事。
“你，你这是啥思想？别瞎评论人家，啥小脚大脚的，都一样。”
“行行行，你说一样就一样，但是，大哥，我真没瞎说，真的，她要是在城市里那根本就嫁不出去。”
“行了，别说了，你这么一说人家还真成老闺女呢。”
“那还咋？她成老闺女也不是不可能，主要是她的身份和她的脚不相符，有伤风化。”
说真的，大壮以前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呢，现在听苏成这样说，他也觉得这个问题，还真的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呢。
嫁给穷庄稼汉，灵儿不愿意，连于四雄这种有点学问的人她都不愿意，嫁给富人，人家富人还说不定真的不愿意娶她呢，因为她脚大，人家富人家图的是个名誉，都丢不起那人。
这样一闪一晃上几年，也就真成老闺女了。
呀呵，真是人的命天注定呀，妇人家竟然也有嫁不出去的姑娘。
这时候，王虎来了，两个人的讨论也就停止了。
王虎把褥子和三个枕头放到了地上，扭头问他们俩:“你们俩说啥呢？我刚才听见你们说啥有伤风化？啥有伤风化？你们知道有伤风化是啥意思吗？
我敢保证，你们俩绝对不知道，不要说你们俩不知道，就连全村也没有一个知道的，我也看了，咱们村这几个人，除了花花和灵儿，还有她们俩的爹，这几个人上过私塾，其他人没一个上过的，没上过私塾咋能知道有伤风化是啥意思？你们说对不对？”
苏成问他:“那谁知道？”
王虎笑了笑说道:“当然只有花花知道了，花花是咱们村最有学问的人，比灵儿有学问多了，她肯定知道。”
苏成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又要夸花花。”
“不是我夸花花，花花的确有学问，是不是？大哥你说。”
然后，他又很神秘地换了种语气问大壮:“哎，大哥，你注意到没？那个灵儿的身上，好像，好像有一种什么味儿，有时候可呛鼻子呢，但是，有时候又啥味也没有，你说到底是咋回事？”
大壮赶紧问他:“你咋知道？是不是村里有人说了？”
“不是，也倒没人说，就是我有一次好像闻到过，但是我也不确定。”
大壮，放心了，马上就说道:“别瞎说，啥味道也没有，能有啥味道？别给人家说出去。”
王虎看着他说道:“啥别给人家说出去？那就是她身上真的有那种味道了？”
“没有没有，哪有，没有，人家身上可香了。”
大壮马上就意识到了啥似的，又说道:“啥味道也没有，再说，我咋能知道？我又没有接触过她。”
王虎和苏成都笑了笑。
苏成感慨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的感觉是对了，我虽然挺喜欢她，但是并不想娶她做媳妇儿。
我将来要娶的媳妇儿一定是个小脚的，脾气很泼辣的，还有学问的，还特别听我的话的……”
他一边说，一边就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中了，脑袋靠着墙想象着。
大壮说道:“行了行了，别做梦了，先睡吧，咱们俩先睡，让虎子盯着，后半夜咱们俩再换虎子。”
然后他又对王虎说:“虎子，机灵一点啊，可别睡着了出了啥事，今天可是四雄哥最生气的一天，估计明天就能好一点了。”
王虎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机灵着呢，不瞌睡，也睡不着，那，咱们明天还来下夜不来？”
“明天晚上再说吧，你咋还抽上烟了？别抽了，小心上了瘾，说不定明天四雄哥就回来了。”
王虎笑了笑说道:“这不我回去把我二哥的烟袋拿过来了嘛，就抽几袋，解解闷，以后再也不抽了，再说我也不喜欢抽这东西，闻这味儿也不好闻，呛人。”
这时候，苏成从他手里拿过烟口袋说:“不好闻就我先抽一袋，抽一袋再睡，我就得意这口，酒也不爱喝，就爱抽烟，和咱爹一样。”
王虎等二哥抽了一袋烟后，他接过了烟袋，然后抽了起来，一边抽一边想着花花，嘴里还抽空哼起了小调。
大壮和苏成先睡了，王虎一个人看着。
大约到了半夜子时，王虎忽然好像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哧啦——哧啦——刺啦的，不紧不慢，很有节律，也不像是有人进了院，倒向用锯子锯木头发出的那种声音。
王虎赶紧把大壮推醒了。
“大哥，有动静，好像是院子里来人了。”
啊？有人？
大壮一骨碌就起来了，这时候他看着漆黑的夜空有些觉得胆战心惊！
他和野狼搏斗的那种恐怖的感觉又袭上了心头，只觉得脑袋发懵，后背发凉！都有点要摔倒了。
他赶紧站了起来，苏成也醒来了。
三个人从院墙外往里看去，啥也没看见。
西墙很矮，一步就能跨过去，大壮就在前面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后他就停下了脚步，仔细听院子里的动静。
好像声音是从马圈里传出来的，呼哧呼哧的。
大壮看了一下院子里，五匹马和三头牛都在院子里的马桩上拴着，也没在圈里，那圈里会是啥声音呢？
几个人仔细又听了听，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啥音，不过不管咋说总是有声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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