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们怎么样？”
宋禹衡踩着朝露上了后山。
远远就听见了小屋里传出来的咳嗽声。
两个老人都觉少，加之感冒不适，早早就起了。
小屋有沈棠和宋禹衡一直在添置东西，但还是缺很多物件，比如煎药壶。
周老先生将自己平日炮制留存的中药放在锅里熬。
堆放在外面的柴火受了潮，好不容易生了火，烟又黑又浓，呛人的很。
宋禹衡到时，两人正合力将小灶往外面搬。
“阿衡来了。”楚居衍粗喘着气，停了动作，“正好帮我们把小灶搬出去。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宋禹衡放下背篓，将小灶搬到外面。拿出带来的煎药壶，将在下面配好的中药倒进去，添了水让慢慢熬着，对一旁守着的两人道：“进去吧，我给你们再看看。”
“就是普通的风寒。”
周望生起来就给楚居衍看了情况。
宋禹衡不放心，又给他们看了看。的确是普通的风寒，但药也喝了，热气也排了，却还是缠绵病榻迟迟不能好，实在叫人担心。
“还是身体差了些。”
现在条件允许，宋禹衡也不差钱，想怎么给他们补身体都成。就是两人受苦惯了，带来的吃食、补品省着舍不得用，非要宋禹衡和沈棠三催四催才吃一点。
现在天气暖和，吃食容易坏，宋禹衡决定每次多带些上来。存着放坏他们舍不得，就只能吃了。
另一边沈棠也是一早动身。
昨天和宋禹衡分开回到家，沈广亮就念叨苏知青又带着人在门口转。
“你要真没意思，就跟人姑娘说清楚。老是来门前晃悠也不是事儿。旁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想呢。”
沈棠没有跟他多做解释，只说自己会解决。
“要不然你跟人家姑娘试试，”裘翠兰也加入劝说的队伍，“我今天仔细看了，那姑娘长得不错，应该能入你的眼。虽然你说不想这么早结婚，但遇见合适的还是要试试。”
沈棠不知，自己怎么就给家里人留下了颜控的印象。
“下回她们再来，把话说直接些。总在咱家门前堵着，对家里名声不好。”
裘翠兰迟疑，问：“真要这样？多伤人家姑娘的面子。”
沈广亮从沈棠的话里琢磨出另一层意思。
自古男女之事上，多被苛责的都是女性，尤其关乎名声一事上，女娃总是容易被指点。但也不排除，男方也受影响的情况。
像苏云舒带人来沈家门前堵沈棠这事。
旁人笑话她们不自矜，但也难免会想是不是沈棠做了啥事招惹了人家姑娘。尤其沈棠之前的名声不好，就更容易被误解了。
长此以往，沈棠好不容易扭转的名声，怕又要回到从前，恐怕还要多个风流的帽子。
“你就按沈棠的意思做吧，最好让她们别再来门口等人，别人见了像啥样子。”
裘翠兰一甩抹布，道：“凭啥得罪人的话要我说，你咋不去说。”
沈广亮无奈：“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我一个老头子跟人家姑娘说这些话，成什么了。”
“你总有你的理由。”
裘翠兰虽然念叨着，还是接了这事。
李丽丽见她犯难，便说：“妈，我陪你一起去说。”
裘翠兰顿时就笑了，瞪了眼沈广亮和沈棠，道：“还是儿媳妇心疼我。你们都是没良心的，哼！”
沈广亮和沈棠受了这一声“没良心”，说起别的事。
听到沈棠说要去县城给陈钢父母买药，沈广亮倒没意见。
他虽然对跟沈棠一起混的那些小子没啥好感，但人命大过天,能帮的就帮一把。
“之前听老白提起他们大队陈家两口子受重伤的事，也觉得不幸的很。不想陈家的小子竟跟你认识。”
陈家的事附近几个大队多少都听说了。因为他们是后来迁入户，见过的人少，就贴不上脸。
“早知道小宋大夫厉害，没想到县城卫生院都治不好的伤他都有办法。难怪老白叫他小神医呢。”
白荷在盯着儿子完成宋禹衡布置的功课，闻言也是高兴。
“那我们建强就是小神医的弟子了。”
沈棠道：“小衡不在乎虚名。”
“有本事又不冠虚名，这样的人才能专心治病，不为外物所移。”很少谈论别人的沈老爷子突然开口，“建强要跟小宋大夫学，首先要学的就是他的品行。”
建强忙点头，说：“我记下了，太爷爷，我肯定跟着师父好好学。”
攘外必先安内。沈棠这边说动了家里人在柳思艺的事情上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之后苏云舒要想再从沈家人这边下手就不成了。
骑车到公社，将自行车寄存在贺九那里，沈棠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事情还算顺利，宋禹衡要的几味药县城的卫生院都有。
买了其他的东西，沈棠去车站坐回去的班车。
拿着票刚上车坐定，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柳思艺捏着车票，在沈棠座位前坐定。
“沈棠……哥，我可以坐里面吗？”
沈棠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一排里面还有个空位。
沈棠可有可无的点头。
柳思艺心里一喜，捏着裙摆就要往里面走，沈棠却突然站了起来。
他绅士的行为让柳思艺对他的好感更甚。
一句谢还未出口，就见沈棠拿下放在置物架上的东西，往后走了两排，换了个位置。
“你……”
柳思艺看着沈棠气红了脸。
售票员上来轻点人数，见走道里还站着人，大声喊道：“那个女同志，别站着，快找位置坐，车就开了。”
柳思艺咬着唇，放弃了眼前的位置，跟着沈棠往后移了两排，只是这次没有要跟他一起坐，在隔着走道的位置落定。
沈棠对此没有反应。只要不跟他贴着，随便她。
车子动起来。
柳思艺不想放弃这样好的独处机会，试探着寻找话题。
“沈棠哥，你也来县城，好巧啊！”
巧不巧的柳思艺自己心里清楚。
今天一早，苏云舒就气喘吁吁的来了。
“沈棠一个人去了县城，你要不要跟去看看。这样独处的机会很难得，你可要把握好了。”
柳思艺忙往公社走。去的时候，自然没赶上跟沈棠的同一趟班车。她坐了另一趟，到县城后也没到处去转，就在车站守株待兔。
皇天不负苦心人，果然叫她等到了沈棠。
她买了跟沈棠同一趟的票上了车。
沈棠没有理会她的主动搭话。
双手环抱胸前，闭上眼，拒绝聊天的意思很明显了，但凡有点眼力价儿都不会再追着说话，但柳思艺实在不舍得大好机会，就这样沉默的坐回去。
“沈棠哥，你跟小宋大夫关系很好吗？知青所的人说小宋大夫在给陈钢爸妈治伤，你也会跟着去白洼大队吗？你去大队的时候，可以来找我玩呀！我就住在知青所，里陈钢家也不远。”
柳思艺说了半天，沈棠连眼睛都没睁开，倒引得沈棠前座的男人不断看来。
她生出一阵挫败感，但又心有不甘，只能深深看着沈棠，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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