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叔跟你说的？”
周明庭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略有些不自然的转开。
总感觉这趟来的亏了。既没达到劝服沈棠的目的，还间接引导两人见了面。
宋禹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小叔，您约沈棠过来是想说什么？”
周明庭被他这偏护的态度气笑了。
“我不应该见见他吗？怎么？你以为我能对他做什么。”沈棠一米八几就要奔一米九的大高个，年富力强，他一个双腿残废，不良于行的中年人，难道还能把沈棠欺负了不成。
宋禹衡无奈：“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明庭赌气道：“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你的小叔而已，哪比得上沈棠亲近，自然也没他了解你。”
他真是不知道，对着家里都一副高冷寡言的宋禹衡，在沈棠跟前是这样乖顺柔软的样子。
见着宋禹衡被刺的没话说了，沈棠不紧不慢的开口：“周先生，你别逗小衡了。在小衡心里，您跟周老先生都是很重要的人。”
是很重要的人，但不是最重要的人。
周明庭看了眼沈棠，对他这话不置可否。
“即便有阿衡在，我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他稍稍调整坐姿，端正神色。
沈棠也认真回视他。只是跟宋禹衡交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周明庭说：“如果换个人，我和父亲绝对不会答应阿衡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沈棠他对周家有恩，一些旁的手段就不能往他身上用。若是旁人，就算阿衡会伤心，他也会不计代价的将两人分开。其次，沈棠所展现出的与年龄不符、与身世不符的能力，也是他们退步的重要原因。
但退步，不代表完全接受。
“你跟父亲说好的一年之约还要继续履行。剩下这半年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彻底断开联系。正如你所说，你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仔细思虑这段……感情。”
阿衡和沈棠见面，满打满算也就一年。一年，对彼此能有多少的了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都能轻易舍弃对方，更何况他们这样来得仓促而短暂的感情呢。
沈棠没有直接答应，反而看向宋禹衡。
要是小衡不答应，就算是违反跟周老爷子的约定，他也不会再单方面答应。
宋禹衡沉默着，手里捏着沈棠修长的手指把玩。
“哥，年底，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沈棠回他：“嗯，我保证。”
宋禹衡又不说话了。
周明庭觉得他这样黏黏糊糊的样子根本没眼看，索性转头盯着旁边的草地看。
才刚冒出一截绿茬的草地也没啥意趣。
沈棠也不催促着要答案。
不到半年的时间，宋禹衡身上又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头发长长了，卷曲的更明显。皮肤比在西北更白了些，细腻如羊脂玉。眼尾原本浅淡的小痣，颜色深了，给他深刻硬挺的五官添了分媚意。
我家的小孩，真好看。
“那就这样吧。”宋禹衡说，“哥，就先分开吧。但最多到年底，要是你不来找我，我就去见你。”
沈棠笑着点头。
“好。”
周明庭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既然你们都答应了，就要信守承诺。”
谈完了正事，他当即就要走：“父亲等久了会心急，我们这就回去了。”
宋禹衡却没动。
“我跟沈棠还有话要说，小叔您先走吧。哑叔在外面等着，他会送您回去。”
周明庭对宋禹衡完全不矜持的态度，怒其不争。
“你！”他哼了声，“最多两个小时。要是回家晚了，你跟沈棠下次见面的时间顺延。”
转头略带警告的看了眼沈棠。
“我先走了。阿衡还小，你……”
小衡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红了脸， 不认同的叫了声“小叔”。他怎么能大大咧咧的说这事！
周明庭又哼了声，转着轮椅走了。
沈棠捏了下宋禹衡烧透的耳根，打趣：“这么害羞？你之前可不这样，还说要教我呢。”
宋禹衡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在外面要脸。”
哪有人把私房的事摆在台面上说。
沈棠眉眼都是笑，在他掌心亲了一下又一下。宋禹衡收回手时，他还略有遗憾的轻叹了口气。
公园可能会有别人经过，他就是想做些亲密的事也不行。
那就抱一下。
揽着宋禹衡到怀中，心脏空了的一部分终于补齐了。
说是一下，过去了好几分钟，他也没舍得松开。
“哥，”宋禹衡的脸贴在沈棠胸膛，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为什么一定要是年底？”
如果是因为在红旗大队建设黄芪种植基地的事，到七八月份也基本能忙完了。是还有别的计划嘛。
沈棠握着宋禹衡的双肩，与他对视，神情郑重。
宋禹衡心里一紧，难道是沈家出了事？
“小衡，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会有些超脱你的认知，但很可能是真的。”
宋禹衡点头：“你说的我都会信。”
“苏云舒，她应该是重生者。”
“重生者？”宋禹衡不甚理解。
“我的意思是，她或许已经活过一世。”沈棠将自己推测的依据跟宋禹衡说了。
重活一世。这的确超出了宋禹衡的认知。
但也的确能解释苏云舒在他下乡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那些毫无根据她却格外笃定的事。
想通了其中关窍，宋禹衡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
他回来时，害怕苏云舒又作妖，给沈棠找麻烦，便跟特派员说了她的身份，将人带了回来。早知道，就不该将苏云舒带回来。
有下乡知青的身份，苏云舒想回四九城认亲并不容易。现在她被认回田家，有了一个坚强的后盾，想对付就更不容易了。
“不会。”
沈棠想到他在那样生气的时候，还会为自己顾虑这么多，心里就一阵柔软。勉强克制住了将他揉入血肉的冲动，压下眸中翻涌的情绪，只执起他的手，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她向田家求救，田家肯定做过调查，对她所作所为早就心里有数。田老爷子为人还算正派，对田继业为她跟苏家作交易的事颇有微词。田继业这人，城府极深，自然也看不上她这样浅薄的伎俩。救她，不过是为了跟袁家保持关系罢了，并不会有多少重视。”
田继业二婚妻子为他生了两儿一女，他在外面还有一儿一女，根本不缺苏云舒一个女儿。田老爷子除了田继业，还有两个儿子，堪称儿孙满堂。苏云舒既不受一家之主的喜爱，也不被父亲田继业看重，在田家的处境可想而知。
宋禹衡看着沈棠：“哥，你怎么都知道？你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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