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年关渐近,稚盼新衣备春联
腊月初八的粥香还没散尽,沈未央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布料了。红的、蓝的、带暗纹的粗布堆在炕桌上,火旺趴在旁边,手指戳着块藏青色的料子:“娘,我要这个!像先生穿的长衫!”
“你个小屁孩穿啥长衫,”沈未央笑着拍开他的手,“这布做褂子耐脏,正好给你拜年穿。”她拿起块水红色的细布,在晚晚身上比了比,“这块给晚晚做件小袄,配着虎头帽,像年画里的娃娃。”
晚晚正抱着布老虎啃,听见“虎头帽”,立刻仰起脸,小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帽!戴!”她去年的虎头帽有点小了,沈母前几天刚拆了重做,绒球鼻子缝得圆滚滚的,看着就喜庆。
崔杋扛着捆松枝进门,枝桠上还挂着雪,他跺了跺脚上的泥:“张叔家的春联纸裁好了,让去拿呢。”他把松枝靠在墙角,“说是今年进了种洒金的红纸,写出来亮堂。”
“让火旺跟着去学学,”沈未央说,“他不是总念叨要写‘福’字吗?”
火旺一听,立刻从炕边滑下来,拽着崔杋的衣角:“爹,走!我要写最大的‘福’字!”
沈母端着刚熬好的浆糊进来,放在桌上:“慢点跑,把浆糊拿去给张叔,他说贴春联缺这个。”她看着炕桌上的布料,“晚晚的袄子赶明儿就能缝好,火旺的褂子得等我把你爹的棉鞋纳完底再说。”
“不急,”崔杋笑着说,“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呢,赶趟。”他拎着浆糊桶,牵着火旺往外走,“去晚了洒金纸就被别人挑完了。”
院里的腊梅开得正盛,黄灿灿的花瓣顶着薄雪,香得人心里发暖。晚晚追出门,指着梅花喊:“花!戴!”沈未央赶紧把她抱回来:“梅枝有刺,等爹回来,让他给你折两枝插瓶里。”
沈母坐在炕边纳鞋底,银针在厚厚的棉布上穿梭,发出“咚咚”的轻响。“你说这日子快不快,”她忽然叹道,“去年还抱着晚晚喂粥呢,今年都能满地跑了。”
“可不是嘛,”沈未央拿起针线,开始缝晚晚的袄子,“火旺去年还怕放鞭炮,今年都敢自己点摔炮了。”她把袄子的袖口缝得宽宽的,“留着点空,明年还能穿。”
日头爬到窗棂时,崔杋和火旺回来了。火旺手里举着张洒金红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个“福”字,墨汁还没干透,他得意地举到沈未央面前:“娘!我写的!张爷爷说好看!”
“真好看,”沈未央笑着接过,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等干了就贴在咱家门上。”
崔杋把剩下的红纸和笔墨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你买的,镇上新来的胭脂,说是苏州货。”布包里的胭脂盒小巧精致,打开来是淡淡的桃红色,透着股清香。
“买这干啥,我又不用。”沈未央脸一红,却还是收了起来。
“过年嘛,图个喜庆。”崔杋挠了挠头,“看李婶抹了点,气色好得很。”
晚晚凑过来,指着胭脂盒喊:“红!涂!”沈未央蘸了点,轻轻点在她的鼻尖上,惹得她咯咯直笑,跑去照镜子——其实就是块铜盆,她却对着盆底的倒影乐了半天。
沈母看着这光景,纳鞋底的手也慢了:“明儿我去把腊肉取出来,再蒸两笼馒头,今年得多蒸点,给你娘家也捎些去。”
“我去吧,”崔杋说,“顺便把腌好的腊鱼也装上,爹爱吃这个。”
夕阳把窗户染成了橘红色,炕上的布料、墙上的“福”字、院里的腊梅香,混在一起,满是年关的暖。火旺在练写“福”字,墨汁溅了满手;晚晚在追布老虎,小袄的布片被风吹得飘起来;沈未央和沈母坐在灯下,一个缝衣,一个纳底,针尖上挑着的,都是日子的甜。
沈未央忽然想起刚嫁过来那年,过年只做了一件新衣裳,还是给崔杋的。如今却能给孩子们裁新布,给爹娘备年货,连胭脂都有了闲钱买。她看着灯下忙碌的家人,忽然觉得,这年关的盼头,不止是新衣和春联,更是看着日子一点点变厚,像蒸馒头似的,慢慢发起来,暖烘烘的,带着说不尽的踏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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